颜十九一脸严肃地说要办正事,云琛不解。
“什么‘正事’?”
“昨夜该办没办的事情呀!”
“啥?”
云琛疑惑,却见除了万宸跳上房梁,隐入暗卫值守的阴影,其他兰倩、小月儿和仆从们,全都低头退出了寝屋。
兰倩和小月儿一脸无奈、心疼地看向云琛,却不得不关严了房门。
云琛茫然看着安静又空荡的屋子,瞧瞧颜十九正经的脸色,目光继而落在一旁——
那衣架上的凤冠霞帔。
她立刻明白了颜十九说的“那事”是什么,脸腾地红起来,刚张口想骂人,颜十九却嗓音低沉道:
“云琛,帮我磨墨。”
“......”云琛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一下子憋住,只能红着脸走到摆满笔墨纸砚的桌前,看似淡定地磨墨,心里想的却是:
原来不是说“洞房”的事啊,真尴尬......
她兀自消解着心里的误会,颜十九却从不远处一堆交杯酒、桂圆红枣什么婚娶物件里挑挑拣拣,拿了一卷东西出来,铺在桌子上,正襟危坐,执笔道:
“我要红墨。”
“哦哦好的好的。”
因着那点尴尬误会,云琛没有一点不耐烦,手脚麻利地又拿出红墨细细研磨,好奇问:
“干什么要用红墨?还有你桌子上这块白绢布,方方正正的,就座垫那么大,能干啥?作画吗?”
颜十九没有回答,一脸严肃地看了云琛一会儿,然后伸笔润饱红墨,开始在那块白布正中央落笔。
他这煞有其事的样子,给云琛整得好奇又有点紧张,不停伸头往那块白布上打量,瞧那红色笔迹一坨一坨的,毫无章法和形状,看不出是在画什么。
但见颜十九那皱着眉头格外认真的样子,云琛又不好笑话,只能小声问:
“你画的这......看起来跟血涂在上面似的,好奇怪哦,到底画啥呢?”
此时颜十九终于“作画”完成,身子微微后仰,打量“画作”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画你呀!”
“我?”
云琛指指自己,更奇怪了。
她凑近那“画作”去看,眼睛都快瞎了,也看不出个人样。
她努力将眼睛睁大、再睁大,试图从那一坨坨红色里找到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啥的,未曾注意到离画太近,离颜十九也近。
颜十九轻轻往后扬了扬下巴,避免蹭到她额头,垂眼笑看她近在咫尺的白嫩侧脸,小鬓角毛茸茸的,看得他心里头发痒。
他忍着不表露,同时使劲憋住笑。
云琛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放弃了:
“我懂了,你是抽象派的。这太高深了,我实在不明白。”
“不抽象,我写好‘画名’你就知道了。”颜十九说着,真的抬笔在白绢布上龙飞凤舞一阵。
云琛再次凑过去看,是“云云小少女”五个字。
“什么意思?”云琛又不懂了。
这五个字说怪有一点,说暧昧也有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正疑惑时,颜十九咳嗽两声,用清嗓子掩饰就要喷出的笑声,又道:
“你把手臂伸出来,我再写一个,你就明白了。”
云琛好奇得厉害,立马撸起袖子,将胳膊伸过去。
颜十九随即用冰凉、柔软的笔尖,触在那比白绢布还洁白的皮肤上,一字一字写下:
云云小少妇。
云琛看看画,看看自己胳膊,来回好几遍,终于从“少女”和“少妇”两个不同的字眼,外加颜十九隐隐抽搐的嘴角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彻底反应过来,脑袋里“嗡”一声炸开,脸色“唰”地就红透了。
颜十九再也绷不住,毫无形象地捧着肚子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家夫人到底反应过来了?哈哈哈哈哈——”
云琛气得脑门子发胀,直接一把锁住颜十九脖子,将人从椅子上拖起来,狠狠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大骂:
“你这狗东西!!蹬鼻子上脸是吧?腌臜人越来越过分了是吧?老子今天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你的八字硬,还是我拳头硬!”
云琛恼极了,下手力道贼重。
颜十九一点不还手,还故意在她拳头挥来时身子后倾,长腿一伸,用脚尖勾住她脚踝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怀里。
她用力挥舞拳头,劈头盖脸打着。
他嘻嘻哈哈,一脸贱贱又风流。
“混账东西颜十九!告诉我的拳头!你是不是活腻了??”
“哎哟不怪我呀——你我这成婚是皇上赏赐,宫里的嬷嬷要来收落红的帕子呢!你要觉得这样不行,不逼真,那咱俩试试,搞点真的出来?”
“颜十九!!!你再胡说八道我拧掉你的头!!!”
“啊啊痛痛痛……夫人轻些轻些,我受不了了……”
“闭嘴!!!把你那要死的骚语气给老子放正常点!!还有!!这里没外人!!不许喊我‘夫人’!!”
“好好好知道了,那喊什么?‘小亲亲’?‘小心肝’?‘小娘子’?啊啊啊……错了错了!不说了啊啊——”
“万宸!!你出去一下!!我要杀个人!!!”
“不要了吧,杀了我,你就成小寡妇了,以后谁给你暖床啊啊痛……”
云琛挥拳不停,颜十九嘴贱不停。
看着两人纠缠在地上难舍难分的样子,万宸识趣地悄悄退下。
这些年为颜十九做贴身暗卫,就是他和南璃君那啥时,万宸都没离开过十丈远。
虽然皇宫内戒备森严,但好在南璃君身边没暗卫,也算好隐藏。
但眼下嘛,瞧颜十九那半真半假的呼痛,一脸享受的样子,万宸知道,这会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把颜十九从这寝屋拽出去。
万宸忍不住心里啧啧两声:
皇上,您还记得您是东炎的皇帝不?
咱东炎的帝后就这样?跟俩光屁股小孩打架一样?
内心戏归内心戏,万宸脸上还是保持古板严肃的,轻手轻脚退出屋子关好门。
寝屋里,不知过了多久,等云琛终于打够,打累了,瘫在地上大喘气。
颜十九擦擦鼻血,支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再次嘴贱笑道:
“对了,给我说说,你肚兜什么颜色的,穿多大号?免得回头人家问我,我答不上来。算了,我自己来瞅一眼吧,更准确些。”
云琛闭了闭眼,轻轻叹口气,单手撑地,再次翻身而起,举着拳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