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的拒绝斩钉截铁,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嫌弃和傲娇:“我才不要用别人用过的、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臭皮囊!
要么,你就给我找齐足够逆天的天材地宝,用天地精华给我凝聚一具纯净无瑕的仙肌玉骨。
要么…哼,我宁愿继续当我的器灵!至少这炉子还算干净顺眼,用别人的皮囊你想都不用想!”
苏铭闻言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焚天炉,仿佛能透过炉壁看到里面那个傲娇的金乌之魂:“嘿!不是我说,你这现在倒是挑上了?
我记得当年是谁在养魂玉里天天嗷嗷叫唤,逮着机会就想夺舍路过的修士来着?
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根骨清奇,早就着了你的道了!现在有更好的方案还嫌弃?”
焚天炉猛地一颤,炉火“呼”地旺盛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离月的声音带着被戳破黑历史的羞恼和强装的不耐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作甚!困了!睡觉!没事别打扰我!
还有…沙暴快停了,你手腕上那粉不拉几的玩意儿闪得更欢了,自求多福吧!”
说完,炉壁上的金乌纹路彻底暗淡,离月的气息沉寂下去,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苏铭看着瞬间“装死”的焚天炉,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对着空气感叹道:“啧,女人心,海底针啊!翻脸比这西荒的沙暴还快,真是善变!”
他仰头将葫芦里最后一点酒灌下,目光投向洞外渐渐减弱的沙暴,手腕上那粉色印记的光芒,在昏暗中显得愈发刺眼。
星瞳掩嘴轻笑,胖墩不明所以地挠头,流苏则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但嘴角似乎也微微松动了一丝松动。
洞外,噬灵沙暴的嘶吼声明显减弱,昏黄的天幕透出几缕惨白的光线,沙尘开始沉淀。
手腕上,柳如烟留下的粉色印记如同感知到沙暴平息般,光芒急促地闪烁起来,频率越来越快,仿佛某种倒计时。
“啧,烦人的小蜜蜂要来了。”苏铭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瞥了一眼还在“装死”的焚天炉,又扫过身边严阵以待的星瞳、打着哈欠但小眼睛贼亮的胖墩,以及一脸“此地不宜久留”的流苏。
“主人,是冷姐姐她们的气息在接近吗?”星瞳的狐耳微动,感知着风沙中传来的微弱波动。
那是几道熟悉却带着冰冷怒意的强大气息,正穿透逐渐稀薄的沙幕,朝这边高速逼近。
除了冷月婵,就是东方倩那标志性的离火气息尤为明显。
“除了她们还能有谁?”苏铭嗤笑一声,晃了晃手腕。
“柳如烟这小妖精,留下的东西倒是够执着。”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骤然腾起一缕纯净却蕴含着毁灭气息的火焰——凤凰之炎!
然而,这火焰并非纯粹的赤金,其核心隐隐缠绕着一丝混沌色的气流,那是鸿蒙道莲的气息。
他屈指一弹,那缕融合了凤凰涅盘真意与鸿蒙混沌气的火焰,精准地落在粉色印记之上。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烙铁烫在冰面上的声音响起。
粉色印记剧烈的扭曲、挣扎,散发出阵阵旖旎却带着恶毒腐蚀性的粉红雾气,试图抵抗和反噬。
但在凤凰之炎的净化之力和混沌气的湮灭特性面前,那点抵抗如同螳臂当车。印记的光芒迅速黯淡、碎裂,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手腕上只留下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灼痕。
几乎在印记消失的同一瞬间,远在数十里外,正驾驭着一柄寒冰飞剑破开风沙的冷月婵身形猛地一顿!
她腰间一枚用于感应“情丝引”的玉佩“咔嚓”一声碎裂,化为齑粉。
“印记…消失了!”
冷月婵清冷绝艳的脸上寒意更甚,美眸中怒火翻腾。
“苏铭!你竟敢…”
她立刻传音给不远处的东方倩、白璃等人:“印记被强行抹除!他就在这片区域,散开神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然而,失去了“情丝引”的精准定位,在这片广袤无垠、神识被噬灵沙暴残余力量严重干扰的西荒芜洲,想要立刻锁定一个刻意隐藏的半圣强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搞定!”
苏铭甩了甩手腕,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让她们慢慢找沙子玩去吧。现在,该办正事了!”
他眼神一厉,目标直指葬魂教的核心据点——那座隐藏在蜃楼幻象中的移动之城!
根据离月当年模糊的记忆和他自己这几年的暗中探查,大致锁定了其今日可能出现的区域。
“星瞳,幻术遮蔽!胖墩,前面有死气结界,给我啃开一个口子!流苏,准备冻结任何靠近的‘小虫子’!”
苏铭迅速下达指令,身形如鬼魅般率先冲出凹洞,融入尚未完全散尽的沙尘之中。
“是,主人!”星瞳应声而动,九条狐尾轻摇,一层如水波般荡漾的无形幻力瞬间笼罩住他们一行。
在外界看来,这片区域只剩下流动的风沙,再无他物。
“好吃的结界?胖墩来啦!”胖墩兴奋地低吼一声,化作一道灰影冲到队伍最前方。
前方虚空中,一道肉眼难辨、散发着腐朽死气的能量屏障若隐若现,正是葬魂教蜃楼城外围的警戒结界。
胖墩张开大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恐怖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吸力从它喉咙深处爆发。
那无形的死气屏障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被硬生生撕扯、吞噬出一个数丈宽的大洞!
精纯的死气能量被胖墩囫囵吞下,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走!”苏铭低喝,率先穿过洞口。
流苏紧随其后,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将任何可能触发警报的死气残留都冻结、湮灭。
蜃楼城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繁华城池,而更像一座由巨大骸骨、风化岩石和黑色金属构筑的、弥漫着浓郁死气的移动堡垒。
街道上行走的并非活人,而是动作略显僵硬、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魂火的尸傀。
巡逻的葬魂教弟子则个个面色苍白,气息阴冷。
苏铭的目标明确——位于堡垒核心区域的“养尸地”和“藏宝库”!
“敌袭!!”
凄厉的警报终于还是响彻了堡垒上空,并非苏铭暴露,而是一个倒霉的巡逻弟子恰好撞破了星瞳幻术边缘的波动。
刹那间,刺耳的骨哨声响起,无数尸傀眼中魂火暴涨,朝着波动源涌来。
更有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堡垒深处冲天而起,带着惊怒!
“反应还挺快!”苏铭冷笑一声,不再隐藏。
“动手!速战速决!”
星瞳九尾齐摇,魅惑天成的幻术瞬间化作致命的攻击。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具尸傀眼中的魂火骤然紊乱、熄灭,如同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
几名葬魂教弟子更是陷入恐怖的幻境,或自相残杀,或呆立原地七窍流血。
胖墩则像一颗横冲直撞的炮弹,专门朝着能量波动强烈的地方冲去——那是维持堡垒阵法的节点!
它张开大口,如同饕餮般吞噬着节点中涌出的死灵能量和布阵材料,所过之处,阵法光芒迅速黯淡、崩溃。
流苏清啸一声,冰焰龙凰的威压爆发。
恐怖的冰焰风暴席卷而出,将大批涌来的低级尸傀瞬间冻成冰雕,又在极寒中化为齑粉。
她重点照顾那些试图远程施法或启动大型禁制的葬魂教高手,冰焰如同跗骨之蛆,冻结他们的灵力运转。
苏铭本人则如同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踏出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他并未动用葬天剑,只是随意挥拳踢腿,金色的气血之力混合着凤凰之炎爆发。
任何靠近他的尸傀或弟子,无论是精钢般的躯体还是护体死气,都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碎、焚毁!
他目标明确,直捣黄龙。
“轰隆!”一声巨响,养尸的厚重的骨门被苏铭一拳轰开。
里面是密密麻麻排列的、浸泡在浓郁死气黑池中的各种等级尸傀,其中不乏几具散发着武尊级别波动的强大战傀!
“好东西!都是我的实验材料!”
苏铭眼中精光一闪,大手一挥,鸿蒙道莲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恐怖的吞噬之力爆发!
如同长鲸吸水,池中浓郁的死气精华连同那几具武尊级战傀,以及数十具看起来结构精妙、似乎蕴含特殊符文的中阶尸傀,瞬间被吸入他体内的小世界,镇压在鸿蒙道莲之下。
紧接着,他身影一闪,出现在藏宝库前。
守护此地的是一位气息达到半圣巅峰、浑身缠绕着锁链的枯瘦长老,他眼中魂火熊熊燃烧,厉喝道:“何方狂徒,敢犯我葬魂教圣地,黄泉引渡,万魂…”他的咒语戛然而止。
因为苏铭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股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碾压过去!
那长老如遭重锤,魂火剧烈摇曳,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直接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苏铭看都没看他,一脚踹开库门,门上的禁制在胖墩的啃噬下早已形同虚设,
里面堆积着西荒特有的矿石、蕴含死气的奇物、以及一些古老的玉简和残破法器。
苏铭神识一扫,瞬间锁定了几个能量波动最强的箱子。
他毫不犹豫,再次催动鸿蒙道莲,将那些箱子连同里面封存的宝物,主要是几块人头大小、蕴含精纯荒古死气的“幽冥魂晶”。
以及一部记载着某种古老尸傀炼制秘术的骨简,全部卷走。
“差不多了!撤!”苏铭估摸着时间,感知到堡垒深处几股更加古老强大的气息正在苏醒,很可能是葬魂教真正的底蕴老怪物,果断下令。
他可不想被这几个老家伙缠上,万一出现一个和黄泉教主一样不守规矩的,自己可见倒大霉了。
闻言星瞳的幻术再次全力发动,混淆感知,帮助苏铭他们逃离。
胖墩意犹未尽地又啃了两口建筑上的金属构件,才跟着流苏一起,随着苏铭化作数道流光,瞬间冲破堡垒顶部的防御薄弱处,消失在茫茫荒原和尚未完全散尽的沙尘之中。
只留下满目疮痍、警报凄厉的蜃楼城,以及惊魂未定、损失惨重的葬魂教众人。
数日后,中州边境,天墉城外。
风尘仆仆的苏铭站在一座矮山上,眺望着远处那座雄伟繁华、灵气氤氲的巨大城池轮廓。
西荒芜洲的荒凉、死寂与肃杀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隔绝在了身后。
空气中弥漫的是浓郁而活跃的天地灵气,以及属于中州特有的、带着权谋与繁华气息的风。
他身上那件在西荒沾染了风沙和淡淡死气的普通青衫早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低调却质地非凡的玄色锦袍。
手腕上干干净净,再无粉色印记的困扰,星瞳、胖墩和流苏都已回到小世界或星空戒中休整、消化此行所得。
“总算回来了。”苏铭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一口气。
西荒之行虽然短暂,但惊险刺激,不仅成功甩掉了红颜追兵,还从葬魂教那里“借”到了足够他研究一阵子的“实验材料”和宝物。
更重要的是,离月重塑身体的方案似乎有了点新思路,虽然她自己很嫌弃。
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知道月婵她们找不到我,会不会气得把西荒给掀了?”
想到家里的凤兮可能投来的清冷目光,以及家里那两个小祖宗,苏念、苏黎可能提出的各种古怪要求,苏铭顿感“温馨”的头大。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清点战利品,然后…
嗯,得想想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加复杂的“中州修罗场”了。
他抬步,身影融入通往天墉城官道的人流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西荒的风沙,已远在身后,中州的波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