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冰魄谷主拂袖转身,背对着苏铭,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句充满讥讽的话语:“做梦的时候,或许可以!”
“很好。”
苏铭点点头,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他站起身,没有再去看谷主一眼,径直朝门外走去,步伐沉稳,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平淡却蕴含着警告意味的话:“希望谷主大人,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说完,苏铭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凛冽的风雪中。
看着苏铭离去的方向,冰魄谷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哼!进入祖地?痴心妄想!苏铭,你真当我冰魄谷是软柿子不成?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
苏铭并未在城中停留,他顶着风雪,身影如电,很快便远离了冰魄谷的中心区域,深入一片荒凉的冰原。
找到一处被巨大冰岩遮蔽的天然山洞,他闪身而入。
洞内寒气逼人,但比之外面的暴风雪已是好了太多。
刚一进入洞内,苏铭一直强行压制的状态便松懈下来。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一缕极其细微、却透着诡异邪气的黑线在他眉心处一闪而逝。
他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体内《吞天神功》全力运转,鸿蒙道莲虚影在丹田处若隐若现,散发出混沌清光,试图镇压那丝蠢蠢欲动的邪气。
就在这时,他手指上的星空戒微微一亮,一道虚幻却风华绝代的倩影飘然而出,正是刘亦菲的残魂。
她绝美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一丝懊悔,看着苏铭略显痛苦的神色,幽幽叹息道:“唉…铭儿,早知如此,为师当初就不该让你去那天魔教认什么祖归什么宗了。
那地方果然邪性,竟让你沾染上了这罗天巨兽的残魂邪气。
这邪气诡异,连你的不死之躯和鸿蒙道莲都难以彻底根除,只能压制。
听为师的,先别管我那残躯了,当务之急是清除这邪气!否则后患无穷!”
苏铭一边艰难地引导着体内的力量对抗那丝如跗骨之蛆般的邪气,一边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语气却带着惯有的调侃:“师父,您老人家就放心吧,这点小邪气,徒儿还扛得住。
再说了,我还等着把您老人家救活,风风光光地娶回家呢!您可是答应过的,不能反悔啊!”
刘亦菲的残魂闻言,虚幻的俏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红晕,她美目一瞪,带着万年老魔的羞恼,斥道:“孽徒!休得胡言乱语!娶我?你做梦!
那…那是为师当时看你被邪气侵扰得神志不清,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才说的胡话!
是为了激励你赶紧祛除邪气!你这小浑蛋,怎么还当真了?
再敢胡说,为师…为师定不轻饶!”她的声音虽然带着怒意,却明显底气不足,甚至有些慌乱。
苏铭看着师父那又羞又恼的罕见模样,虽然体内邪气翻腾,却忍不住心情一松,哈哈笑了两声:“好好好,师父说胡话,徒儿就当没听见,行了吧?”
他不再多言,收敛心神,全力对抗那股邪气。
那邪气除了让他气血翻涌、心神不宁外,似乎还有另一个副作用——它仿佛在无声无息地撩拨着他心底最深层的欲望。
让他感觉自己的某些念头…似乎比平时更加躁动,更加难以控制了。
这个发现让苏铭心中暗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更加专注地运功压制。
山洞内,只剩下篝火(苏铭点燃的)噼啪作响的声音和苏铭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道悬浮在空中,带着复杂目光凝视着爱徒的绝美残魂。
洞外,风雪呼啸,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胖墩从苏铭袖子里钻出来,打了个哈欠,趴在火堆旁,星瞳则安静地趴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主人。
山洞中,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最后一丝暖意。
苏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的邪气黑线已被强行压制下去,只是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呼…总算暂时压下去了。”苏铭低语一声,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既然好言相商,光明正大的路走不通!”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就别怪我用些非常手段了。
不让我大大方方地进,那就只好…偷偷摸摸地借个道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澎湃的力量在《吞天神功》的运转下悄然收敛。
他伸出右手,五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指尖流淌着玄奥的空间法则之力。
无声无息间,一处仅能容纳一人的、极其不稳定的临时空间裂隙被他强行开辟出来。
这并非用于穿梭,而是作为短暂的藏身之所,他身形一晃,没入裂隙之中,气息瞬间与周围的寒冰、风雪乃至空间波动完美地融为一体。
这正是苏家核心秘传的顶级隐匿功法——《空冥无相诀》,非嫡系核心不可习得,能将自身化为虚无,融入环境,非修为远超施术者或拥有特殊探查神通者极难察觉。
如同一个融入雪花的幽灵,苏铭悄无声息地再次靠近了冰魄谷。
他避开了所有明面上的哨卡和巡逻队,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如同游鱼般在冰魄谷外围复杂的防御禁制缝隙中穿梭。
那些足以冻结武王、绞杀武宗的寒冰陷阱和能量乱流,在他这位半圣级别的空间操控者面前,如同虚设。
进入冰魄谷内部后,苏铭并未急于行动。
他深知,像冰魄谷这样的古老宗门,其真正的核心区域,尤其是祖地附近,必然有更强大的、甚至可能是由太上长老亲自布下的隐秘禁制和暗哨。
他选择了一处靠近核心区域边缘、能量流动相对混乱的冰崖裂缝,再次利用《空冥无相诀》将自己完美隐匿其中,如同一块亘古存在的寒冰。
这一藏,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苏铭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小心翼翼地向外蔓延,捕捉着冰魄谷核心区域的一切动静。
他记录下每一队巡逻弟子的路线、人数、修为构成以及换岗的精确时间间隔;
他感知着空气中能量的细微变化,分析着防御阵法的能量潮汐起伏规律;
他甚至捕捉到了数次隐晦的强大神识扫过,那是谷内长老级人物的例行探查,所幸《空冥无相诀》足够玄妙,并未引起注意。
“谷主是武尊巅峰,常驻主殿…三位轮值长老,修为在武尊初期到中期,他们的神识探查主要集中在库房、丹房和弟子居所…
通往祖地的最后三道防线,分别由六名武宗巅峰弟子两两一组,分三班轮换,换岗间隔约半个时辰,且换岗时会有短暂的能量交接盲区…
最麻烦的是祖地入口附近那三道隐晦的禁制波动,似乎是感应生命气息和空间异常的…至于太上长老…”
苏铭在心中默默推演:“气息深藏于后山寒冰窟深处,处于深度闭关状态,只要不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应该不会惊动他们。”
一个完整的潜入路线图和时机表,在他脑海中清晰成型。
这时,刘亦菲带着担忧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苏铭,万事小心!
冰魄谷祖地非同小可,历代强者留下的手段防不胜防,切莫大意!”
苏铭心中涌起暖意,传音回道:“师父放心!您徒弟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当年在葬魔坟场被三个魔尊追杀,不也靠着您老的指点溜了?
现在可不是当年了,咱实力强了,身份也高了。
就算真不小心露了馅,亮出苏家的牌子,他们最多把我轰出去,还敢真下死手杀我不成?苏家的怒火,他们冰魄谷可承受不起。”
刘亦菲的残魂似乎被他的自信或者说“厚脸皮”)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哼道:“臭小鬼,本事没见长多少,这狂妄劲儿倒是越来越像你那个祖父了!别贫嘴,专注点!”
“嘿嘿,遵命师父!”苏铭嘿嘿一笑,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冰冷。
时机已到!
趁着又一次巡逻队换岗、能量探测出现短暂重叠盲区的刹那,苏铭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从隐匿处闪出,《空冥无相诀》运转到极致,身体仿佛化作一缕无形的寒风,贴着冰冷的岩石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祖地方向掠去。
他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已知的明哨暗卡,利用地形和建筑阴影作为掩护,每一步都踩在能量波动的间隙上。
很快,一片被巨大、古老冰晶碑林环绕的肃穆区域出现在眼前。
冰晶碑上铭刻着历代冰魄谷强者的名讳和事迹,散发着沧桑而强大的寒意,这里,就是冰魄谷祖地入口!
然而,就在苏铭靠近祖地边缘,即将接触到入口处那层肉眼难辨、却散发着强大空间禁制波动的无形屏障时——
异变陡生!
他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的罗天巨兽残魂邪气,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躁动起来!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阴冷、暴虐、充满吞噬欲望的邪念瞬间冲击他的识海,同时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丹田处爆发,直冲头顶!
“呃!”
苏铭闷哼一声,身形猛地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那缕邪气黑线再次浮现,并且剧烈扭动!
邪气的爆发极其突兀,仿佛受到了祖地深处某种未知存在的强烈吸引!
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苦和那股疯狂的邪念冲击,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灵台恢复一丝清明。
他疯狂催动《吞天神功》和鸿蒙道莲的力量,鸿蒙清气与混沌气交织,形成一道坚固的内网,强行将那爆发的邪气再次狠狠压制下去!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他甚至连向师父示警都来不及,苏铭也不想让她担心,硬生生将痛苦和异状全部吞下。
“该死…这鬼东西怎么会突然…”苏铭心中暗骂,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瞬间又被寒气冻结)。
他不敢停留,强提一口气,将状态强行稳住,目光如鹰隼般投向祖地入口的禁制。
那禁制由无数细密的、流动的冰蓝色符文构成,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立体阵图。
符文之间能量流转不息,散发着冻结空间、湮灭神魂的恐怖气息。
任何未经允许的生命体或能量波动触碰,都会引发惊天动地的反击。
苏铭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再次蛰伏下来,这次就潜伏在禁制边缘的一块巨大冰碑阴影下。
他屏息凝神,双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圣灵之体亲和大道,能窥见部分能量流动本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眼前这座庞大而精密的阵法。
他观察着符文的流转轨迹、能量的强弱变化、节点的闪烁频率…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苏家传承的阵法知识和自身对空间法则的理解,不断解析、推演着这座守护大阵的规律和可能的薄弱点。
终于,在潜伏观察了将近三个时辰后,苏铭眼中精光爆射!
“就是现在!”
他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
当阵法核心处某个关键符文因能量周期性流转而出现一丝极其微弱的迟滞时,整个庞大的阵法会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
机会稍纵即逝!
苏铭动了!他将《空冥无相诀》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整个人仿佛彻底化作了虚无。
同时,他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到极点的空间之力,如同最细的绣花针,精准无比地刺向那能量涟漪的中心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片碎裂般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