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攥着衣角站在原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在方欣家的画面
她为了帮助方欣,可算是绞尽了脑汁,最后还是把钱放在了她家厕所的置物架上,把装着现金的牛皮纸信封放到了置物架上面。
那个位置,可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位置,既不会让人轻易觉察,又能避免尴尬。苏晨知道方欣的自尊心有多强,她甚至特意把买演的钱放在了这里,就是考虑到了方欣的虚荣心。
“怎么会这样……”苏晨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苏晨她本以为这事儿做得天衣无缝,方欣就算发现钱,顶多以为是哪个亲戚悄悄留下的,就算猜到是自己,这份“不经意”的资助也该让对方没法拒绝。
可现在,秦淮仁给她的那个牛皮信封很熟悉,封口处还留着她仓促间粘歪的胶带痕迹,显然是原封不动的被退了回来,打开了以后,钱还是那些钱,方欣真的是没有接受下来。
惊诧像潮水般先涌了上来,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莫名其妙。
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那可是苏晨特意从钱包里拿出来的钱,苏晨表面上要买方欣的香烟,好拿香烟凑成了这份心意,去帮助方欣,怎么反倒成了烫手山芋?苏晨猛地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秦淮仁,语气里带着急不可耐的追问。
“那么,秦淮仁啊,方欣把钱送来了,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呢?或者说,让你给我带什么话,留给你说给我听的呢?”苏晨实在是不甘心,总觉得方欣留下来了什么话给她。
秦淮仁正低头用竹筷拨弄着碗里的芝麻酱,闻言缓缓抬起头,视线掠过苏晨紧蹙的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说方欣有没有留话吗?很遗憾,方欣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秦淮仁稍微停了一下,想起下午工人来送信封时的情景,补充道:“我那工人说,方欣就站在了我的饲料厂大门口,把这个信封递给半拉子以后,连门槛都没进,转身就走了,从头到尾,什么话也没多讲。”
“什么?”
苏晨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圆圆的,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在腿上胡乱摩挲着。
明明是好心啊,方欣最近手头紧她是知道的,上次一起逛街,方欣连觊觎了半个月的发卡都没舍得买,说自己根本就看不上这种廉价的商品,但是,苏晨清楚,她明明很喜欢。
苏晨,因为害怕直接给钱伤她面子,才想出这么个迂回的法子,怎么反倒被当成了麻烦?
“真是搞不懂,”苏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里满是无语。
接着,又对秦淮仁开始了抱怨,不满地说道:“她这虚荣心也太强了,难道饿着肚子撑面子就那么重要吗?咱们俩都知道了,方欣并没多少钱,还在这里装有钱人。”
“苏晨,别想了。”秦淮仁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的暖意。
“来一起吃点饭吧!”
他说着掀开了桌上的铜火锅盖子,腾腾的热气瞬间涌了上来,带着浓郁的骨汤香气,瞬间驱散了屋里的沉闷。
苏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老旧的木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一盘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粉红色的肉卷上还带着细碎的冰碴;旁边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牛肉卷,纹理像大理石般漂亮;翠绿的大白菜被撕成巴掌大的块儿,水灵灵地卧在白瓷盘里;还有一盘子鲜嫩的菠菜,根须都修剪得干干净净。
蘸料更是齐全,一罐深绿色的韭菜花酱敞着口,一罐红亮的腐乳酱冒着油光,旁边的粗瓷碗里装着细腻的芝麻酱,还贴心地撒了点白芝麻。
“呦呵,你这是弄火锅啊!”
苏晨的眼睛亮了亮,刚才的烦躁瞬间消散了大半,语气里满是惊喜。
“谢谢你啊,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吃过涮火锅了。”
苏晨作为一个省城的小个体户老板,很少在家里开火,更别说这么丰盛的吃食了。
秦淮仁已经拿起她的小碗,往里面舀了两大勺芝麻酱,又加了点韭菜花和腐乳,用勺子细细搅匀。
等到他,搅拌好了苏晨的蘸料,还不忘问道:“要不要加点汤?稀释一下口感更润。”
苏晨忙不迭点头,看着他熟练地操作着,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等秦淮仁把调好的蘸料推到她面前,苏晨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几片羊肉放进沸腾的锅里。
红白相间的肉片在汤里翻滚了几下,瞬间变成了粉红色,捞出来蘸上酱料塞进嘴里,浓郁的肉香和淳厚的酱香在舌尖炸开,好吃的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晨啊,你多吃一点啊。”
秦淮仁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夹了一筷子牛肉卷放进她碗里,开始了感叹:“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牛羊肉已经渐渐普及了,咱们以后啊,烤羊肉,涮羊肉还有各种牛肉都吃不完了。”
秦淮仁说完又喝了口热茶,话匣子渐渐打开,说道:“你知道吗?在咱们国家的古代啊,牛可是重要的生产工具,谁家要是有一头健壮的牛,那就是最大的财富。春耕的时候靠着牛耕地,秋收的时候靠着牛犁地,咱们老祖宗的农耕文明,可都是靠牛给养活的。”
话讲到了这里,秦淮仁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说道:“古时候,杀牛吃牛肉那可是大罪,轻则打板子,重则流放,谁能想到现在啊,牛成了我们餐桌上的口粮。我刚成年那时候,一年也吃不上一顿肉。可是啊,现在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好了,来,快吃吧。”
苏晨嘴里塞得满满的,听着他的话,心里又暖又酸。
她抬起头,看着秦淮仁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细心地把菠菜拨进锅里,看着他记得自己不吃辣特意没放辣椒,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这个男人不仅是个精明又睿智的商人,他靠着干温室大棚,经营饲料厂已经赚了不少钱,还帮着自己村里的父老乡亲致富,更是在生活细节上如此体贴周到,妥妥的一个暖男。
一股久违的爱情温暖包裹了她,让她原本冰封的心渐渐融化,看向秦淮仁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依赖和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