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手腕一拧，匕首又深了几分，血珠顺着刀刃滚落，在李开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都别动！谁敢上前一步，我立刻宰了他！”
她厉声嘶吼，眼神疯狂如厉鬼。
乡兵们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却被这赤裸裸的威胁钉在原地。
旅长在对方手里，他们投鼠忌器，哪怕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轻举妄动。
“把他绑了！”
老婆婆对着身后的“村民”厉喝。
立刻有两名精壮的汉子上前，拿出早就备好的粗麻绳，像捆牲口一样将李开死死捆住。
麻绳勒进他被药力麻痹的皮肉里，留下深深的勒痕，可李开只能勉强挣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药效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带走！”
老婆婆一把推开李开，匕首依旧对准他的后心，厉声指挥着队伍撤退。
那些伪装成村民的杀手立刻结成防御阵型，一边警惕地盯着乡兵，一边护着绑着李开的担架，迅速往村后的密林退去。
“旅长！”
“拦住他们！”
乡兵们急得双眼赤红，想要追击，却被对方用刀枪死死拦住。
双方剑拔弩张，几次险些冲突起来，可只要乡兵往前一步，老婆婆就会用匕首在李开身上划下一道血口，逼得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别追了！”
地瓜红着眼嘶吼：“他们有备而来，咱们不能把旅长的性命赌进去！”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乡兵们的冲动。
他们望着杀手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鸡蛋、馒头，还有那只空荡荡的粗瓷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只能发出绝望的怒吼。
密林深处，李开被扔进一辆伪装成运货马车的车厢里，颠簸的路途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费力地抬头，透过车厢缝隙，看到外面飞驰的树木和越来越偏的路径，心头一片冰凉。
这些人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是铁了心要把他带往某个隐秘的地方。
而此时的京城，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正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对宰相道：“算算时间，那边也该得手了吧？”
宰相躬身道：“陛下放心，羽林卫指挥使亲自带队，用的是西域奇药‘软筋散’，李开就算有通天本事，也绝无反抗之力。不出三日，定能将他押回京城。”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等他到了京城，朕要亲自问问他，这辽东王，是谁允许他封的！”
马车在崎岖的林路上颠簸，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哼，装了一路老婆子，骨头都快僵了。”
那“老婆婆”突然扯掉头上的白发，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粗糙的皱纹竟是用油彩画上去的。
他撕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是羽林卫指挥使，赵峰。
赵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看着被捆在角落、脸色苍白的李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李开啊李开，传说中你能两指戳穿铁布衫，能凭六千乡兵击溃十万大军，我还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踢了踢李开的腿：“怎么？不服气？”
李开死死咬着牙，药效让他浑身酸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赵峰：“是皇帝……派你来的？”
“总算不笨。”
赵峰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令牌，上面刻着“羽林卫”三个字。
“陛下有旨，请你回京城‘领赏’。不过依我看，你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还得看陛下的心情。”
李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麻绳勒得更紧，胸口一阵发闷：“卑鄙小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手段？能抓到你，就是好手段！”
赵峰蹲下身，捏住李开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你真以为陛下会容忍一个乡匪在辽东自立为王？别做梦了！你从白马城起兵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下场！”
他拍了拍李开的脸颊，语气充满戏谑：“别白费力气了。你喝的汤里加了‘软筋散’，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奇药，无色无味，一旦入体，七天内别说动手，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现在也跟条泥鳅没两样。”
李开猛地偏头甩开他的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能感觉到四肢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眼皮越来越沉，可心底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他不是气自己失手，而是气没能护住弟兄们，没能早点识破这圈套！
“怎么？不说话了？”
赵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到了京城给陛下磕个响头，或许还能留条全尸。否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辽东州的十万降兵，还有你那个宝贝兄弟马勇，怕是都要为你陪葬。”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刺中了李开的软肋。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敢动他们？”
“有什么不敢的？”
赵峰笑得更得意了。
“陛下早就看辽东州不顺眼了，等你一死，马勇那小子独木难支，到时候派一支边军过去，就能把整个辽东州收回来。至于那些降兵，杀了也干净。”
李开的胸膛剧烈起伏，药效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但他死死瞪着赵峰，一字一句道：“赵峰……你给我记着。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哈哈哈！”
赵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就凭你？七天内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想百倍奉还？我看你是被药烧坏脑子了！”
他转身坐到车厢另一侧，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大口咀嚼着：“安心睡吧，等你醒了，就到京城了。”
李开闭上眼，不再说话。
车厢外，密林越来越深，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赵峰以为他已经被药效彻底击垮，放松了警惕，正哼着小曲清点着沿途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