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刚才说的三分利,我一开始就说了,杀头的罪名我可不敢要。张梓禁的事,若皇兄不肯帮忙,我就只好将这块有趣的石头呈给父皇看一看了。”
“李成责。”李成禹咬牙切齿。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我要你把张梓禁弄出来。”
李成禹一时没说话,书房内只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声。片刻后,他沙哑开口:
“好,我会去向父皇替张梓禁陈情,但父皇肯不肯放他,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多谢大皇兄。”
李成责转回身,朝李成禹一揖,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已是满身的冷汗。
兄弟俩此时和仇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事情谈完,李成责自然也不会留下来吃个饭什么的,他直接就走了。
从靖王府出来,正赶上一天最热的午后。可被阳光照着的李成责,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他想去见孟甘棠,想和她道歉,因为他要食言了。他不能等她给出回应再娶她了,为了保护孟家和她,现在最快也是最好的方式就是娶孟甘棠。哪怕做不了正妃,只做个妾室,只要和他李成责有关系,李成禹就不敢轻易动孟家。
但是他现在不能去孟家。李成禹大概很快就会入宫,除了张梓禁的事,李成责不敢确定他还会说什么,做什么。所以李成责必须即刻入宫,抢在李成禹之前,先主动请旨求娶孟甘棠。
……
另一边,李成禹的确想要入宫,但在这之前,他被一个人绊住了脚步。
霜华居内,余妙音正在用午膳。一个丫鬟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刚才前院传来消息,悯王殿下来见了王爷。他走后,王爷一直阴沉着脸,说是要入宫。据传,是为了放了张少卿去的。”
余妙音一惊,脸色变了。自从谢瑶来和她谈过之后,她的确在李成禹面前委婉的替张梓禁说了两句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想让嘉佑帝直接放了张梓禁。一来她恨张梓禁,这一点不会变。二来,陷害张梓禁的这个局核心是她啊。李成禹想让张梓禁脱罪,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卖了她。
当下余妙音连妆都没来得及重新梳,就火急火燎的杀去了李成禹的书房。
她到的时候,李成禹正准备出门。而余妙音直接赶上去抓住他的袖子,声音焦急道:
“王爷,您这是去哪儿啊?”
余妙音是美的,但李成禹是真的没多喜欢她。一来,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初他冒着风险从流放之地救出余妙音,可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余妙音手里有他的把柄,试想一下,一个手握你把柄的女人,你怎么能喜欢的起来?二来嘛,余妙音用身体设计张梓禁,哪怕两人真的什么都没干,李成禹心里还是会有膈应。
如今再看见余妙音,李成禹就更生气了。看到她这张脸,他就会想起张梓禁。想起张梓禁,自然也就会想到刚刚才离开的李成责。
当下他狠狠一甩手,从余妙音手里抽出袖子。他用力极大,余妙音直接被甩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我去干什么。你还敢问?我去求父皇放了你的心上人,你满意了吗?”
余妙音也是个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
“王爷……张梓禁也是我的仇人,我怎么会希望他被放出来?呜呜!”
“少装可怜,本王可还没忘记,上次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就应该让张梓禁入大牢,而不是留在宫里被父皇取血。你敢说你这不是心疼他了?”
说完,李成禹就大步往外走去。
“王爷,您想怎么做?”
余妙音抢上两步,再次抓住了李成禹的袖子。
李成禹回头望去,只见她一改刚才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李成禹笑了:
“果然,余妙音啊余妙音,这才是你的真实模样。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关心本王想去干什么,而是害怕本王把你卖了吧?”
余妙音就是因为知道李成禹不喜欢她,才一改了之前柔柔弱弱的模样。既然灌肠的那套不管用,她也不介意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模样。当下她用无比冷静的声音问李成禹:
“所以王爷会卖了我吗?”
余妙音之所以能在余家倒台这件事里抽身,还要感谢谢瑶。当初在张梓繁和李云缨成婚之前,谢瑶挑拨了她和余氏的关系。当时的余妙音面上不显,其实却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再加上后来张梓禁在潮中开始疯狂攻击她的祖父,余妙音是家中第一个意识到,余家倒台,她的姑母是靠不住的人。于是她开始想自救之法。得益于余忠是户部尚书,和各种官员往来信件不计其数。余妙音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余妙音找到的东西是几张账本上的残页。说来也可笑,这东西连余忠生前都未曾察觉和李成禹有关。
早年余忠追随李成易时,曾按其吩咐打理过一笔“善款”,用于救济边境灾民。这笔钱由多个商号分批经手,账目做得极为零散,余忠只负责核对总数,从未细究每一笔的具体流向。但余妙音在翻查旧账时,发现其中三家商号的汇出记录里,都藏着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在银钱数额的末尾,总有一个极小的“靖”字墨痕,像是记账人无意滴落的墨点。她顺着线索追查,才惊觉这三家商号当时的实际掌控者,都与李成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关键的是,那几笔钱汇出的时间,恰好与李成禹开始培植自己的武将的时间完全吻合。显然,李成禹是借着余忠经手“善款”的便利,悄无声息地将其中一部分挪用,用于培植自己的势力。他算准了账目零散,余忠不会细查,更算准了这笔钱的源头会被“赈灾”的名义掩盖,从头到尾都没让余忠察觉分毫。而这些带着“靖”字墨痕的残页,便成了能将李成禹与“挪用善款、结党营私”扯上关系的铁证,也成了余妙音手里的保命符。
余妙音曾想过用手里的东西,借李成禹的手救整个余家,可后来发现,这样是不行的。祖父犯的事太大了,李成禹不会为了她手里这几张残页,就冒这么大风险的。但如果只救她一个人出来,李成禹大概是愿意的。所以在官兵封锁余府之前,她约见了李成禹。这才有了后来的杜怀愔。
如果谢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定会感叹一句:
“余妙音果然是厉害啊!”
平心而论,她觉得如果是她,肯定是没办法一个人完成这些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成禹的表情。
一瞬间,他直接抬手掐住了余妙音的脖子,眼神和语气同样狠厉至极:
“你在威胁我?”
余妙音被掐的脸色通红,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只有那双眼睛却像是淬了冰:
“这……这又不是、第一次,王爷、还没习惯吗?”
“你……”
这一刻,李成禹是真的想掐死她算了。可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他能,余妙音早就死了。余妙音是个聪明人,那几张残页根本不在她手里。除了她,没人知道东西在哪。如果她死了,立刻就会有人把东西公布出来。李成禹这几个月派人去找过,可余妙音是个真正的狠人,整个流放之地的余伽人当真没有一个人知道余妙音干了什么,东西更不在他们手里。
“好,算你狠。那你倒是告诉我,不把你卖了,本王怎么证明张梓禁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