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返回洪城县的商务车里一片安静。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被远远抛在身后,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车灯撕开一小片光明。孟媛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
车窗上映出她苍白而焦虑的脸庞,父亲的病、家人的指责、未知的医药费……无数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内心,让她坐立难安。
李辉耀察觉到她的不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悄然催动了【万物亲和】的被动能力。
一股无形但温暖而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如同春风般,悄然笼罩了孟媛。她只觉得身边仿佛多了一个小小的“太阳”,那股焦躁不安的心绪,竟奇迹般地被抚平了。她侧过头,看到李辉耀平静而坚定的侧脸,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怕,有我。”
“你放心,真的不用担心钱的事。”李辉耀轻声说道,打破了沉默,“需要多少,我都可以先预支给你。就当是你未来的工资,从你以后给团队创造的价值里扣。”
李辉耀没有说借钱,他知道孟媛极为好强,所以将借钱的尴尬,巧妙地转化为了“预支薪水”的理所当然。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孟媛眼眶瞬间湿润。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推辞,靠在座椅上,很快便带着一份久违的安心感,沉沉睡去。
洪城县第一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压抑的氛围,灯光惨白。
孟媛两人根据名字,很快找到位置,孟媛跑到病房门口,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的父亲,以及一旁满脸愁容的母亲和无所事事的弟弟,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妈,爸他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母看到女儿,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埋怨和无奈。她刚想开口解释,一旁的孟建军却抢先发作了。
“怎么了?还不是被你这个好闺女给气的!”
他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指着孟媛的鼻子,声音嘶哑地骂道。
孟媛被骂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但孟建军并不打算嘴下留情,他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不顾手上还扎着针,继续气急般说道: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学会离家出走了?现在知道回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我告诉你……医生说我快要死了……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跟家里闹,我至于天天喝酒吗?!”
听着这熟悉又蛮不讲理的指责,孟媛浑身冰冷,瑟瑟发抖。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孟建军的声音变得阴冷而急切:
“我告诉你,家里没钱给我治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跟你王叔说好了!他儿子,就在县中医院当医生,人家不嫌弃我们家穷,就看上你了!只要你点头,他们家愿意出五万块彩礼,足够给我治病,还能给你弟留点本钱!”
孟媛呆立在原地,心如死灰。
又是这样!
又来逼她!
同样的伎俩,同样的威胁,同样让她无法反抗。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困住,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逃不出这个牢笼。
她刚刚看到一丝光亮的人生,似乎又要在这一刻,被彻底拉回黑暗的深渊。
而孟建军,则因为他的剧烈动作导致针头脱落,血瞬间就从手背上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他爸!你干什么!别动!别说这些了,先让闺女上完大学再说吧!”
孟母吓得连忙去拉,却被孟建军一把推开。
“你懂个屁!上大学有什么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女儿嫁给医生,以后我们看病不花钱,你儿子找工作也有人帮衬!这叫一劳永逸!”
同病房的另外两个病人及家属,都皱着眉头看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孟媛知道,父亲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用近乎自残的方式,逼她接受这场“交易”,全然不顾她的幸福。
就在孟建军情绪仍然激动,准备更大声质问孟媛时,一个冰冷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够了!”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孟建军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毅然决然挡在了孟媛的面前。
在进医院前,李辉耀就已经用【拟态变形】悄然改变了自己的面部轮廓和气质。
此刻的他,眼神锐利,像一个久经商场杀伐果断的年轻老板。他先是给了孟媛一个“别说话”的眼神,随后沉声说道:
“这位先生,”
李辉耀打算以“小老板”的身份,强势介入。
“孟媛是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员工。她这次是接到我的紧急任务,才会匆忙赶来京城,不是什么‘离家出走’。”
他看了眼孟媛,随后目光冰冷地直视着孟建军:“我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更何况,她是为了工作。您作为家长,不关心她的前途,反而在这里无理取闹,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老板?这小子是孟媛的老板?”
孟建军被这番话噎得一愣,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惊愕和一丝盘算所取代。
他上下打量着李辉耀,看这气场,不像假的。
“孟媛打工,还能去京城?那……那不是能挣大钱了?我治病的钱,儿子以后上学娶媳妇的钱……这不都有着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讨好的笑容。
他连忙从病床上指挥起来,对着孟母喊道:“老婆子,愣着干什么!快给这位老板搬个凳子啊!”
他搓着手,客气地问道:“哎呀,原来是孟媛的老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说她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原来是去干大事了!就是不知道……您这厂子,是干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