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认得他?”
季冉有些惊讶,先前似从未听过她与裴砚秋有何往来,就这一瞥,竟能把人认出来。
“那的确是裴家裴砚秋。”
苏欢笑了笑:“从前远远见过一面,印象不深,只那张脸和裴承衍有几分相似,这才觉着该是他。”
季冉道:“原来如此。”
裴小公子与魏世子私交甚笃,二小姐与他相熟也属正常。
季冉也朝下方望去,瞧那阵仗,不难推测出发生了何事。
“说来,这位有阵子没怎么露面了,说是身体不适,在府里静养。也不知今日怎的突然出来,瞧着还喝了不少。”
苏欢心念电转。
这些话不过是应付外界的借口,这位裴大公子,怕不是因身体不佳闭关,而是有缘由不得不待在府中暂避风头!
先前她与魏刈提过,这裴砚秋和姬鞒往来过密,如今姬鞒落败,他日子自然不好过。
只是勇毅侯府根基深厚,姬帝尚愿给裴傅几分颜面,这才没摆到明面上。
但凡裴砚秋有点脑子,这时候就该老实待在府里等风波过去。
怎会这时突然出来,还在大街上公然发酒疯?
楼下很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不少眼尖的已认出裴砚秋,小声嘀咕。
“那不是勇毅侯府的大公子吗?这是咋了?”
“果真是他?我还以为看错了!不是说他才华横溢、儒雅温和,写得一手好文章吗?怎会做出这等酒后耍赖的事?”
“真是有辱斯文!”
“听说他为养病,有阵子没出府了,可这瞧着……也不像身子不好的样子啊?”
众人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裴砚秋显然也察觉到那些不友善的目光,火气更甚,红着脸扯着嗓子冲周围喊: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不少人瞧着,暗暗皱眉。
这模样,哪还有半分勇毅侯府世子的气度?
先前拉扯他的几个小厮也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忍不住又上前,紧紧抓住裴砚秋的袖子,低声极力劝道:“大少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可如何是好?少夫人说了,今日若不能把您带回去,就要拿小的是问!您———”
裴砚秋一声冷笑,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脸。
“说到底,你们就是怕她?可真够蠢的,如今她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我的事?别忘了,你们是我勇毅侯府的奴才,不是她公主府的!”
“大少爷!”
小厮们惊慌不已,简直想上去捂他的嘴。
这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若被少夫人知道了,那———
啪!
裴砚秋猛地甩了一耳光,脸色阴沉沉的。
“回去告诉她,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厮捂着脸,也不敢来硬的。
就在他们进退两难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现。
“大少爷。”
他拱拱手,“老爷请您回去。”
裴砚秋脸色一变,不由慌张起来,醉意也消了大半。
今日他本是私自出来的,没成想被抓了个正着。
这回去,不知爹会如何罚他!
他咬咬牙,硬着气道:“我本就打算回去!我又不是老二,成天花天酒地,连家门朝哪开都忘了!”
愤愤说完,给自己撑了撑脸面,裴砚秋才跟着管家离开。
那背影怎么看都多了几分狼狈。
侯府下人四处驱散人群,围观的人很快散去,只留下稀稀落落的窃窃嘲笑。
看了一场好戏,苏欢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看来裴家也不安宁。”
季冉笑道:“帝京最近事不少,就算是勇毅侯府,也难彻底脱身。”
苏欢点点头:“也是。”
纵然裴傅立场中立,这些年尽力明哲保身,却也拦不住养了这么个有主意的儿子。
“听说嘉敏公主好久没出门了,连往日关系亲近的世家夫人和贵女,也都断了往来。”
苏欢抬眸:“你怎么知道的?”
季冉笑道:“流霞酒肆客来客往,不用专门打听,消息自己就来了。”
帝京的达官显贵极爱来这,多少会聊些帝京的新鲜事,知晓这些也不难。
苏欢对裴家没什么兴趣,不过……
“姬姌的确挺沉得住气,这么久了,也没见她进宫为母妃和弟弟求情。”
哪怕是姬溱溱,都知道做做样子,几次三番去表忠心。
若不是后来事发,只怕姬溱溱还在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季冉对此却不以为然。
“她的确没亲自出面,但应该是去求勇毅侯了,只是没求动。”
姬姌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凭她一个公主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姬帝,便从裴傅入手。
可惜裴傅不为所动。
苏欢回想片刻,这段时间的确没在宫里见过勇毅侯。
听说就连朝会,他都称病不去。
显然是为了避嫌。
可惜,从眼下情况看,这般低调冷处理,也没完全解决府内的重重矛盾。
苏芙芙趴在窗户上,朝着裴砚秋等人离去的背影皱了皱鼻子。
——哼!裴承衍哥哥才不是他骂的那样!
苏欢余光瞧见她小脸愤愤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为裴二公子打抱不平?”
苏芙芙回头,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荷包,用力点头。
———那当然!裴承衍哥哥大方又风趣,可好啦!
苏欢捏捏她的脸。
“放心,他不是吃亏的性子,裴砚秋欺负不到他头上。”
只是,从前裴承衍一次次选择忍让,不知这一次……是否还会做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