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生孩子了,在深冬季节。主院灯火通明,被玉池的人围的像铁桶一般。整个院子萧肃的,没有任何人语,只有风声,和季嫣人忍着痛的呻吟。
而在玉府的那个小院子,玉湖也在里面生产。这里外都是她和玉池的人,前些天她回娘家来。本来玉府给她安排了曾经她住的院子,只是她拒绝了,说:“自从有了身孕后,就喜静了。我这一次带的人也少,也不想麻烦家里面,就住一个安静的小院子吧。”
玉府的当家人说了几个院子,都是相对安静的。玉湖都笑眯眯的应承着,一派完全由老祖宗做主的样子。让玉府的人,尤其是当家人开心不已。深觉玉湖是一个知进退的好姑娘,并没有因为现在身份比他们高贵,便颐指气使。
此时玉池说:“我觉得这几个院子都不太妥,要说安静…… 哎!看在你如此谦卑知礼的面上,小叔就把自己静养的那个院子,借给你住两天。”
“小叔,这会不会太…… 我这有孕之身,怕污了您的宝地。反倒是侄女儿的不是了!”玉湖站起来,温声的说道。端得是大家闺秀的行止,让众人看了,都满意不已。哪怕是季嫣,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侄女儿,不愧是玉府养出来的娇女,怪不得嫁到了王府,还被王府的人交口称赞。
玉池摆手:“你这样说,便是和小叔生分了!记得小时候你还喜欢跟在小叔后头呢!且你所怀乃王府的孩子,尊贵非常。怎么说这样的话呢?莫要这般说了,小叔的院子给你住,也是沾着点王府的贵气。”
季嫣听了玉池这样说,她也知道那个小院,哪怕是贵为夫人的她。都不曾被允许去那个院子,那个院子很偏远,几乎在玉府的角落里。风景倒是别致,那边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去,玉府的所有人都知道是玉池的地盘,几乎也不会靠近。
哪怕那里靠近玉府最精致的园子,大家都不会去那个小院子。季嫣曾经也不开心,觉得玉池对她隔了一层。后来是自己的妈妈劝她:“听说姑爷当年受了重伤,差不多救不回来了。他自请放逐玉府边缘,才在那里建的一个小院。在那里养了一年多的伤,结果人好了。后来姑爷把这个小院封了,直到他被朝廷重用后,那个院子就是他办公的地方。守着的都是姑爷手下的精锐,没有玉府的人。”
这些都是季府查到后给妈妈讲的,就怕季嫣钻牛角尖。季嫣听了后,便释怀了。毕竟这个院子是重地了,犹如季府里她父亲的书房一般。
季嫣对玉湖说:“夫君既然都如此说了,就请你在那个院子住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给我们说就好。”
玉湖看着季嫣挺着的和她差不多大的肚子,眼底闪着莫名的兴奋的光。季嫣以为是玉湖看着自己的肚子和她差不多,因此而开心。
听了季嫣这样说,玉湖也抬眼看了一眼玉池,对着季嫣说:“那就谢谢小叔小婶了。”
于是,玉湖就这样住进了玉府的小院,带着自己的妈妈、丫鬟。王府的人本来想派人过来的,但玉湖拒绝了。说自己就回娘家住两天,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等她回来一个月后差不多就生产了,那个时候,她便哪里也不去了。
世子听了,便随她了。只是不断的关心着她,希望她保重自己。他多少有些疑心,实在不知道玉湖这一胎究竟是他的,还是那个庶子的。
他也是见过无数美人的,然,这个玉湖却是让他念念不忘。不仅是长得好,性子虽然不算顶温柔,但也是个有趣的人。尤其还很有才情,他似乎有些理解自己的父亲,喜欢自己的生母那种悸动了。
世子想和玉湖有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孩子,不让他生疑的。但这个话他不会说,怕玉湖伤心。
虽然没有要王府的人跟着回来,但去的时候,世子还是派了自己的亲卫护送。这是王府的孩子,值得重视。他现在这个年纪都没有孩子,世子妃的身体一直不适合生子。
自从有了玉湖后,世子妃就在弥留之际徘徊。也不知几时,世子妃就走了。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世子的人,世子妃的人因为世子妃的缘故,死的死、伤的伤。
玉湖在小院里住下了,这几天都安安静静的。玉池一直陪着季嫣,把季嫣身边的人不动声色的调离了她的身边。
一切都安排好后,季嫣发动了。深冬的大半夜……
此刻玉湖也在生产,她忍住了痛,一声不吭的。等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不大一会儿,她就生了一个女孩儿。
玉池听到玉湖生了女孩儿后,激动了的让亲卫把孩子带了过来。他在暖阁里,抱着自己的孩子。哪怕现在看不出眉眼,他都觉得这孩子可爱美丽。爱的,不愿意放手。
产房就在旁边。他听到季嫣的喊声,当时心痛的感受,因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冲淡了。
不一会儿,季嫣把孩子生了下来,稳婆把孩子立马就抱到了玉池的身边是个瘦弱的男孩儿。看样子不一定养的活,他看了一眼后问:“夫人如何?”
“已经昏了过去,也不知孩子性别。”稳婆说。
“好,看赏。”
稳婆恭敬的接过赏说:“主子,要不要老奴把小公子放那边去?”
“你把女儿抱进去吧。”玉池说。
稳婆恭敬的把女孩儿抱了进去,而这个小男孩儿,就给了自己的亲卫,玉池轻声的说:“抱过去。”
玉湖接到这个体弱的孩子,也没有憎恨的心理,虽然是季嫣生的。但想着自己也当了母亲,这个孩子有一半的血脉是玉池的,便也想着尽量养着。
她喊了大夫过来,大夫诊脉之后,委婉的说这孩子不一定能长大。在玉湖的意料之中,但也表现的很难过,想着自己的女儿虽然不足月就生了,但好歹健康。在自己的生父身边,比在那个腌臢的王府好。
只是…… 也不算对不起季嫣吧!她那个身体,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她给了她一个健康的孩子,也不算对不起她吧!玉湖想着。
转瞬睡了过去,太累了。
第二天,玉府才知道季嫣生了一个女儿,玉池高兴的给取了个乳名叫玉瑷。而玉湖也发动了,生了一个体弱的公子。
一时间,他们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但依旧给王府那边去了信,世子竟然亲自来了,说代自己的弟弟来的。大家都知道那个庶子,现在病的十天半月都在床上躺着。
世子被玉池带着去了小院,玉池恭敬的在房间门口。世子请玉池一起进去,两人坐在暖室,不一会儿孩子就抱了出来。被玉湖的妈妈小心翼翼的抱着,世子看着这个体弱的孩子,心里有一瞬的可惜。
“怎么昨天就生了?”
“禀世子,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紧接着就喊要生了。”
“也罢。你们收拾好,把你家夫人背回王府。我已经安排好了!”世子说,他一点都不想要玉湖在这个地方待太久。
玉池送走了他们,就回去陪着季嫣了。她实在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然有玉瑷,季嫣感觉也满足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期间,玉湖又生了一子。而季嫣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十有八九都在床上喝着苦汁子。
在玉瑷八岁左右,季嫣便撒手人寰了。
季嫣走了后,玉池带着玉瑷没有再娶,一个人住在主院,也不要人把季嫣的东西收起来。他时常把季嫣的东西拿出来看,季嫣死了后,才慢慢的在他的心里清晰起来。
他记得季嫣死在他怀里时,笑着说:“妾身最不悔的便是与君相伴。可惜…… 可惜…… 妾身要先走了。”
“我们下辈子也做夫妻,好不好?嫣儿?”
季嫣看着玉池,想把他看进心里,她努力的让嘴角扯了一个笑,说:“好。”
玉池有一年没有找玉湖了,尤其季嫣的那个儿子死了后。玉湖心里百般滋味,如今她是王府最尊贵的人。世子死了,那个庶子去年也死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着偌大的王府。她的孩子成了小王爷……
终究她还是从一个卑贱的身份成了尊贵的人。期间的苦涩,只有她自己明白。只是,只是她对玉池心有不甘。
你不是说,你不爱季嫣吗?她心里说,想着当年玉池信誓旦旦的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的怨,日渐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