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只以速度和力量见长的猎杀者,在接触到风衣的瞬间,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它们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扭曲、翻滚,然后被那件风衣紧紧裹住,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裹,重重地砸在了路边的水泥地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地面皲裂,烟尘四起。
当烟尘散去,那件风衣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回了车内,精准地落在了后排的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
而地面上,那个由七八只猎杀者组成的“包裹”,已经变成了一滩无法分辨形状的,混杂着碎骨与组织的肉泥。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房车,平稳地驶过了那滩血污,连一丝颠簸都没有。
刘若欣趴在窗户上,使劲往后看,小嘴撅了起来。
“咦?小狗狗们怎么不见了呀?”她回头,困惑地看着韩东舍,“它们跑得好快哦。”
韩东晟的目光,从后视镜上移开,落在她气鼓鼓的小脸上。
他伸出手,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
房车驶出平安镇,前方的公路,在血色的残阳下,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残阳如血,将西边的天空烧成一片狰狞的橘红。
国道像是被这血色浸泡过,延伸向一片沉寂的暮色里。房车内部温暖而明亮,与车窗外的萧索荒凉判若两个世界。
刘若欣已经画完了她的“棒棒糖太阳”,此刻正拿着一根新的蜡笔,给画上的小女孩裙子涂上鲜艳的蓝色。她画得很专注,小小的舌尖无意识地抵着嘴角,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歌词颠三倒四,全是关于饼干、小熊和。
韩东晟安静地开着车。
他的存在,就像这辆房车的引擎,沉默,平稳,却提供了所有的动力与安全感。他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坐在那里,刘若欣就会觉得心安。
天色越来越暗,公路两旁的景物变成了模糊的黑影。
“丧尸哥哥,我有点饿了。”刘若欣放下蜡笔,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韩东晟没有回头,只是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向后方,精准地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包小熊饼干,递了过去。
刘若欣欢呼一声,撕开包装,拿出一块小熊形状的饼干,先是递到韩东晟的嘴边:“哥哥先吃。”
韩东晟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没有张嘴。
“啊,我忘了,哥哥不喜欢吃饼干。”刘若欣自言自语地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吃得嘎嘣脆,“哥哥是不是也觉得,吃掉小熊太残忍啦?”
韩东晟喉结微动,没有发出声音。
他不是不喜欢,是不能。他的身体,早已拒绝了人类的食物。
就在这时,房车的远光灯尽头,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障碍物。
几辆废弃的轿车、卡车,甚至还有一辆翻倒的拖拉机,横七竖八地堵死了整条国道,形成了一道粗糙的壁垒。
韩东晟缓缓减速,最终将房车停在了路障前大约五十米的地方。
“咦?”刘若欣嘴里塞着饼干,含糊不清地问,“我们到家了吗?怎么这么多车车在路中间睡觉呀?”
韩东晟的视线扫过那些车辆。缝隙被木板和垃圾堵死,看似杂乱,却是一个有明确目的的封锁线。这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路边一栋两层高的废弃加油站上。二楼的窗户后面,有几点微弱的反光,一闪而逝。
“哥哥,我们下去推车车玩吗?”刘若欣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个巨大的积木堆。
韩东晟伸出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脑袋,示意她坐好。
几乎是同时,加油站和路边黑暗的树林里,走出了十几个人影。他们衣衫褴褛,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砍刀、钢管,还有两把看起来保养得很差的土制猎枪。
他们呈一个扇形,不紧不慢地围了上来,眼神贪婪,像是一群看到了肥羊的饿狼。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他扛着一把消防斧,走到房车前,用斧头柄“当当当”地敲了敲车门。
“车里的人,听着!把所有吃的、喝的、用的,都给老子交出来!还有这辆车!爷爷我看上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粗野,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刘若欣被这粗暴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饼干都掉了。她看着窗外那些面目狰狞的“叔叔”,小嘴一扁,往韩东晟身边缩了缩。
“哥哥……他们好凶。”
韩东晟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叫嚣的疤脸壮汉,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身旁这个小小的、受惊的身体上。
他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刘若欣的头顶,轻轻抚摸。无声的安抚,比任何语言都有力。
车外,疤脸壮汉见车里没动静,失去了耐心。他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喊道:“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二狗,把那娘们的轮胎给老子卸了!”
一个瘦高个应了一声,提着一根撬棍就朝着房车的轮胎走去。
其他人也都举起了武器,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这辆龟缩在铁壳子里的肥羊,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然而,那个叫二狗的瘦高个,刚走到车轮旁,还没等他蹲下,他手中的钢制撬棍,突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低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根坚硬的撬棍,正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缓缓地自我弯折,就像一根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条。
“啊?!”二狗吓得怪叫一声,手一松,那根已经扭曲成麻花的撬棍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疤脸壮汉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你他妈的耍什么花样?”
“不……不是我啊,老大!”二狗连连后退,指着地上的撬棍,话都说不利索了,“它……它自己弯的!”
“放屁!”疤脸壮汉不信邪,他举起手中的消防斧,对准了房车厚实的防弹玻璃,准备给车里的人来个下马威。
可他的手臂刚刚抡起,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扼住了他的手腕。不,不是扼住,是整条手臂,连同那把沉重的消防斧,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定在了半空中,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