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窟前的聚灵广场上,晨露凝在青石缝里,映着十二脉长老衣袍上的绣纹,泛着冷光。白长老手持玉笏立在最前,紫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的风都裹着凝重,广场中央的守灵窟石门紧闭,门楣上“守灵”二字被淡绿灵雾裹着,像被一层活物缠裹,偶尔渗出的黑气顺着石缝往下淌,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如发丝的痕迹,凑近了能闻到一股类似腐肉的腥甜。
广场四周的青铜鼎里燃着松烟,袅袅青烟刚飘到石门附近,便被灵雾卷着往下沉,在石门前积成薄薄一层灰,风一吹就散,却又很快重新聚起,像永远除不尽的阴魂。武院弟子们手持玄铁长剑分列两侧,剑鞘上的冷光与晨光相撞,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血色,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谁都知道,守灵窟百年一开,里面藏着的不仅是传承,更是能吞人的杀机。
“今日入窟,三件事:寻守灵玉、启秘阁封印、防瘴气外泄。”白长老的声音借灵力传遍全场,撞在周围的岩壁上,反弹回来的回响震得人耳膜发紧,连青石缝里的晨露都跟着颤了颤,“石长老,你率二十名武院弟子去窟外三里处布‘镇邪阵’,十二块星纹石需按‘十二地支’方位嵌埋,每块必须注入三成灵力,差一分都不行;郝长老,你带丹院弟子盯紧青枫院的动向,若有人靠近窟周百丈,即刻传讯,绝不能让他们趁机作乱。”
“白长老!此事万万不可!”青长老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拂尘上的银丝狠狠抽在身侧的石桌上,溅起的碎石弹到墨泯脚边,发出“嗒嗒”的轻响,却带着十足的戾气,“墨泯乃外姓之人,连断云崖的入门考核都没参加过,凭什么踏入守灵窟?她体内那诡异紫芒前几日差点震塌盘龙柱,若入窟后力量失控,不仅会害了诗言与红药,连守灵玉都可能被她毁了!断云崖百年规矩,岂能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说破就破!”
他说着,目光扫过墨泯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昨日被弑灵魂尖刺扎过的淡青痕迹,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更何况,她身上还带着弑灵魂的余毒,若在窟内毒发,岂不是要拉着两个孩子一起陪葬?这风险,断云崖担不起,也不该担!”
“青长老这话未免太过偏颇!”郝长老攥着佛珠快步上前,檀木珠子相互碰撞的声响压过了周围的嘈杂,他走到墨泯身边,目光扫过众长老,语气坚定,“昨日幻阵之中,若不是墨公子以紫芒硬挡柱灵黑气,白姑娘与红药早已被黑气吞噬魂魄,连聚灵殿今日都未必能安稳议事!‘花弑’印记显形,本就是初代花尊留下的机缘,你怎能仅凭‘外姓’二字,就断了断云崖的传承之路?”
“机缘?我看是祸端!”西长老捏着算盘紧随其后,算珠“噼啪”响得刺耳,像是在清算什么账,“前几任尊长谁破过‘外姓不得入禁地’的规矩?灵溪花尊当年动用禁地草药,那是为了救山下数千百姓,是大义;可今日放一个外人入窟,算什么?断云崖的规矩,从初代花尊立下来那天起,十二脉长老、内外门弟子谁不是守得严严实实?连青枫院当年最受宠的弟子,都没敢踏禁地半步!今日为一个外人破了例,日后弟子们都学着不遵规矩,断云崖百年基业,难道要毁在‘破例’二字上?”
“西长老这话才是本末倒置!”柳长老从袖中抽出一本线装古籍,“啪”地拍在石桌上,泛黄的纸页被震得翻飞,露出里面用朱砂写的密密麻麻的批注,“《断云崖秘录》乃初代花尊亲手所着,比现在的门规早了整整百年!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缘者得之,不拘出身’,就是为了让断云崖能在危急时刻抓住转机,而非死守着死板规矩!如今噬灵瘴一年比一年浓烈,秘阁若再不开启,用不了十年,断云崖的灵力根基就会被瘴气彻底蚀空,到时候别说规矩,连断云崖都没了,你守着那些空条文有什么用!”
“柳长老这是在质疑门规的威严?”青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拂尘上的银丝都在微微颤动,脸色涨得通红,“门规是断云崖的根基,没了规矩,弟子们各行其是,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今日放墨泯入窟,明日就会有更多外人来觊觎传承,到时候断云崖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责任?”郝长老往前逼近一步,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青长老,你摸着良心说,你反对墨公子入窟,到底是为了规矩,还是为了二十年前青枫院没能拿到秘阁传承的旧事?你怕墨公子帮白姑娘拿到传承,断了你青枫院的念想,才故意拿‘规矩’当借口打压异己!”
“你胡说!”青长老猛地抬手,指尖凝起灵力,像是要动手,却被白长老伸手拦住。白长老的玉笏横在两人中间,鸽血红宝石泛着冷光,语气里满是威严:“都住口!今日是守灵窟开启的日子,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争吵的!”
他转头看向墨泯,目光落在她伸出的左手上,那里还空着,等着被设下咒印。墨泯迎着众长老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窟外的灵雾:“诸位长老,墨泯虽非断云崖弟子,却也知晓‘传承为重’的道理。我若想窃取传承,昨日便不会出手相助诗言与红药姑娘;此次入窟,我只为护诗言平安,若寻得守灵玉,必双手奉上,绝无半分私念。”
她顿了顿,将左手腕抬得更高,语气带着几分坦荡:“若长老们仍不放心,可在我身上设下‘禁灵咒’与‘锁灵符’,双重保险,‘禁灵咒’控灵力,‘锁灵符’封紫芒,若我有半分异动,咒印与符印同时发作,我会尽散真气、经脉寸断,任你们处置。墨泯以性命担保,绝不让断云崖因我而陷入险境。”
这番话掷地有声,众长老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墨泯伸出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昨日被弑灵魂尖刺扎过的淡青痕迹,却依旧透着几分从容,连指尖都没怎么颤抖。白长老看着墨泯眼底的决绝,又瞥了眼白诗言手背上泛着淡红的“花弑”印记,终是抬手按住玉笏:“石长老,按她说的,设‘禁灵咒’与‘锁灵符’,双重保险,万无一失。”
石长老应声上前,指尖凝起淡绿色的灵力,先在墨泯左手腕上缓缓划过,随着灵力的注入,一道淡金色的咒印渐渐显现,纹路如细小的锁链般缠绕在腕间,泛着微弱的光。紧接着,他又在墨泯右手腕上烙下一道符印,符印呈淡绿色,像一片小小的叶子,紧紧贴着皮肤,与咒印遥相呼应。
“‘禁灵咒’控灵力,‘锁灵符’封紫芒,若你有异动,我只需捏碎传讯符,两道印记便会同时发作。”石长老收回手,语气严肃,“望你恪守承诺,护白姑娘与红药平安归来。”
墨泯点头应下,手腕上的两道印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闪烁,像两道无形的枷锁。一切准备就绪,白长老举起玉笏,朝着守灵窟石门轻点,一道绿光从玉笏顶端射出,像一条灵活的蛇,迅速融入石门之中。随着绿光的注入,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发出“轰隆”的巨响,震得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一股裹挟着腐叶腥气的瘴气扑面而来,窟内的黑暗像活物般往外涌,连晨光都被吞了大半,只能隐约看到窟内深处泛着的幽蓝冷光,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白诗言下意识攥紧了墨泯的手,指尖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过去,墨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安抚。
“入窟吧。”白长老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窟内陷阱重重,瘴气浓烈,若遇凶险,便捏碎腰间的传讯符,我们会立刻启动阵法接应。切记,守灵玉乃镇窟之宝,不可损毁,更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墨泯牵着白诗言,与红药一同踏入守灵窟。刚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青长老的怒喝:“若守灵玉有半点差池,我定要你等付出代价!”声音撞在石壁上,反弹回来的回响裹着恶意,在黑暗中久久不散,像一根毒针,扎在每个人的心头。
石门在三人身后缓缓闭合,“轰隆”一声巨响后,窟内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腰间传讯符泛着的微弱蓝光,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滴声,在黑暗中交织成令人心悸的回响。墨泯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亮后递到白诗言手中:“拿着,小心脚下,别碰岩壁,上面可能有蚀骨苔。”
昏黄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景象,两侧的岩壁凹凸不平,像被无数只手抓挠过,渗着铁锈色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水珠落地处,青石板竟被腐蚀出细小的坑洼,显然是瘴气长期侵蚀的结果。岩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泛着幽蓝冷光,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四周,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看得人浑身发紧,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红药从袖中摸出星纹石,指尖凝起灵力注入其中,淡银光晕瞬间在她周身展开,将逼近的瘴气逼退半尺:“按路线图走东侧,我去年跟着青长老来勘察过一次,东侧的石缝相对安全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那里的‘蚀骨苔’沾到皮肤就会蚀肉,上次有个弟子不小心蹭到一点,整个小臂都差点烂掉,最后还是用了三株百年清霖草才保住胳膊。”
白诗言点点头,握紧手中的火折子,目光警惕地扫过前方。火光照亮的范围内,能看到石缝中偶尔闪过的淡紫影子,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却又快得让人抓不住踪迹。她刚要迈步,手腕突然被墨泯攥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别动。”墨泯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黑暗里,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石缝,那里缠着淡紫色的藤蔓,藤蔓的尖端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表面渗出的黏液顺着藤身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的瞬间,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细小的深坑,冒着淡淡的白烟,正是断云崖典籍中记载的凶险“蚀心藤”。
“是蚀心藤!”红药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星纹石的光都跟着晃了晃,连身体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这藤蔓性阴毒,黏液沾到就会顺着血脉往心脉钻,上次药庐有个弟子误触了一点,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毒发身亡了,死的时候浑身都泛着青黑,七窍里还往外渗血,惨得很!”
墨泯抽出玄铁剑,剑尖对准藤蔓,缓缓凝聚灵力:“我来斩开它,你们往后退,离远点,别被黏液溅到。”话音刚落,他便挥剑斩向藤蔓,玄铁剑刚触到藤蔓的瞬间,便被黏液紧紧缠住,剑刃上瞬间泛起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毒。他皱着眉往后退,试图甩脱藤蔓,可藤蔓却像有生命般,顺着剑刃往他的手臂缠来,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转眼间就缠上了他的小臂,青黑色的毒素顺着藤蔓迅速往他的肩膀蔓延。
“墨泯!”白诗言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上前帮忙,却被红药死死拽住了手腕,红药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眼底满是急色:“别去!这藤蔓会缠人,你去了只会一起被困住!我们现在帮不上忙,只能等他自己想办法!”
白诗言看着墨泯手臂上渐渐蔓延的青黑,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藤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手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火折子的柄,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可看着墨泯因毒素侵蚀而渐渐苍白的脸色,以及他仍在奋力挣脱的模样,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花尊曾逼着她记下无数草药特性与破阵之法,说不定其中就有应对蚀心藤的办法。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闪过花尊教她识毒时的场景,花尊坐在石亭里,手里拿着一株晒干的蚀心藤,冷着脸说:“蚀心藤,性阴毒,喜阴湿,惧离火,畏破邪草。晒干的破邪草遇藤毒会燃,可烧断藤蔓;若配合‘离火诀’使用,火焰更烈,能彻底根除藤根,连留在土壤里的余毒都能烧干净。”
对了,破邪草!白诗言猛地睁开眼睛,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布包,里面装着半片晒干的破邪草,是花尊之前给她的,当时花尊还说:“这破邪草能解百毒、破阴邪,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好好收着,别弄丢了。”她刚要把破邪草递出去,又想起花尊还教过“离火诀”的咒文,虽然当时她觉得咒文晦涩难懂,只勉强记下了几句,可现在看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墨泯,往后退些!”白诗言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起仅有的灵力,在心中默念“离火诀”的咒文:“离火燃,邪祟散,藤毒尽,万物生……”同时将手中的破邪草朝着藤蔓掷了过去。
草叶刚触到藤蔓表面的黏液,便“滋啦”一声燃起了赤红的火焰,火焰顺着藤蔓迅速蔓延,藤蔓像被烫到般疯狂蜷缩,发出“嘶嘶”的凄厉声响,转眼间就化作了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瘴气中。墨泯趁机收回玄铁剑,剑刃上的青黑痕迹在火焰的作用下渐渐变淡,他惊讶地看向白诗言,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破邪草和‘离火诀’能对付蚀心藤?”
“花尊……花尊之前教过我。”白诗言喘着气,手心的冷汗仍在不断渗出,连握着火折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说蚀心藤惧离火与破邪草,没想到真的有用。”
红药走上前,看着地上残留的藤蔓灰烬,星纹石的光晕竟在不知不觉中缩成了掌心大小,她自进断云崖十年,总共只远远见过花尊一次。那年她刚通过内门考核,在藏经阁外撞见花尊捧着古籍走过,连一句指点都没得到,可白诗言不过来了几日,竟连“离火诀”这种亲传弟子才配学的咒文都握在手里。
嫉妒像毒藤般缠上心口,她死死盯着白诗言的侧脸,嘴唇抿成直线,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可没等她压下杂念,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一股黑气顺着石缝窜出,像条活蛇般缠上她的脚底,瞬间往血脉里钻。
“唔!”红药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半步,星纹石“哐当”掉在地上。黑气顺着小腿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迅速泛青,连灵力都跟着紊乱起来。她这才惊觉,守灵窟内瘴气本就引邪祟,方才的杂念竟成了黑气的入口。
“别慌!”墨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玄铁剑横在她腿前,剑刃泛着冷光,暂时逼退黑气,“赶紧收敛心神!瘴气借杂念入体,再乱下去,黑气会蚀你的心脉!”
红药这才回过神,慌忙闭眼凝神,指尖颤抖着去够地上的星纹石。可黑气已缠上她的膝盖,每一次运力,都像有无数根冰针在经脉里扎刺。她咬着牙将灵力注入星纹石,淡银光晕重新亮起,一点点将黑气往体外逼,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被瘴气蚀成细小的坑。
“还好你反应快。”白诗言捡起星纹石递还给她,语气里满是担忧,“花尊说过,守灵窟内最忌杂念,邪祟专挑心神不稳时下手,我们都得小心。”
红药接过星纹石,指尖的颤抖却没停,她既后怕又难堪,刚才若不是墨泯出手,自己恐怕已被黑气缠上心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是我大意了。这只是开始,后面的陷阱只会更凶险,我们得更加小心,千万别再给邪祟可乘之机。”
三人继续往前赶路,刚走了没几步,前方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像是有巨石在头顶滚动,大量的碎石从头顶坠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哐当”的巨响,火星四溅。墨泯反应极快,立刻将白诗言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坠落的碎石;红药也迅速躲到旁边的石缝中,双手抱头,连星纹石的光都顾不上维持,任由光晕渐渐黯淡。
等烟尘散去,三人这才发现,原本的通道竟被碎石彻底堵住,只剩下右侧一条狭窄的石缝,石缝内泛着淡绿色的瘴气,不知通往何处,且瘴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腥甜,显然藏着不小的凶险。
“看来只能走这里了。”红药皱着眉说道,星纹石的光在瘴气中缩成一团,勉强能照亮身前半尺的路,连脚下的青石板都看得模糊,“这石缝比东侧窄太多,我们得侧着身子才能挤过去。而且我之前在药庐典籍里见过,守灵窟的侧缝大多藏着‘翻板陷阱’,只要踩错一步,就会掉进底下的蚀骨虫巢穴,听说那些虫子能在一炷香内啃光整只山鼠,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我们要是掉下去,绝对没活路。”
她说着,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星纹石,连声音都带了点发颤,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守灵窟深处,典籍里的凶险文字,此刻全化作眼前的黑暗与瘴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方才被黑气缠过的脚踝还隐隐发疼,让她更不敢大意,只能盯着身前的路,连多余的念头都不敢有。
墨泯牵着白诗言,率先往石缝里挪。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胸口相贴的瞬间,彼此的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岩壁渗出的黏液沾在衣料上,冰凉刺骨,白诗言能感觉到墨泯的手在微微用力,显然也在警惕着未知的陷阱。
红药跟在最后,星纹石的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却照不透石缝深处的黑暗。她盯着白诗言的背影,刚压下去的嫉妒又冒了头,可想起方才黑气入体的剧痛,她又慌忙掐断杂念,指尖反复摩挲着星纹石,借着灵力的流动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争长短的时候,活着出去才最重要。
墨泯牵着白诗言,率先踏入石缝。石缝比想象中更窄,两人需紧紧贴在一起才能勉强通过,胸腔相贴的瞬间,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石缝里格外清晰。两侧岩壁渗出的黏液沾在衣料上,冰凉刺骨,还带着淡淡的腥气,白诗言能清晰地感觉到墨泯因紧张而微微加快的心跳,以及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那力道,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这黑暗之中。
红药跟在最后,星纹石的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却依旧照不透石缝深处的黑暗。她盯着白诗言的背影,嫉妒与不甘在心底翻涌,凭什么白诗言刚入断云崖,就能得到花尊的青睐,学到这么多保命的本事?而自己在断云崖苦熬十年,却连花尊的面都少见,更别说得到真传了。
可她也清楚,此刻在守灵窟内,任何杂念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脚下的路,指尖反复摩挲着星纹石,试图通过灵力的流动平复心绪。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开阔的石厅。石厅中央立着一座青铜鼎,鼎身刻满狰狞的鬼脸,每个鬼脸的眼睛里都泛着幽蓝冷光,鼎中冒着袅袅青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与之前在聚灵殿闻到的迷魂瘴极为相似,却更加浓烈,刚吸入一口,就觉得头晕目眩,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小心鼎里的烟!是‘腐心瘴’!”墨泯瞬间将白诗言护在身后,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抽出玄铁剑横在身前,剑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警惕地扫视着石厅每一处阴影,“这瘴气比聚灵殿的迷魂瘴凶十倍,不光会勾出心底幻象,还能顺着毛孔钻进血脉,一点点蚀人心脉,之前药庐有弟子误触,不过半柱香就心智尽失,最后自己撞在岩壁上没了气,连魂魄都被瘴气缠得散不了!”
白诗言屏住呼吸,只觉得鼻腔里残留的淡淡腥气都带着灼意。她顺着墨泯的目光看向青铜鼎,鼎中翻涌的黑烟竟泛着细微的紫芒,落在青石板上时,还会悄无声息地蚀出细小的孔洞,看得人头皮发麻。
红药的脸色瞬间惨白,星纹石的光都跟着晃了晃。她慌忙往后退了半步,指尖凝起灵力注入星纹石,淡银光晕勉强扩大了半尺,将逼近的瘴气挡在外面:“这瘴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典籍里只说守灵窟有迷魂瘴,没提过‘腐心瘴’啊!”她声音发颤,第一次踏入守灵窟的紧张,在此刻被放大了数倍,连典籍都没记载的凶险,比已知的陷阱更让人恐惧。
墨泯环顾石厅,发现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不知通往何处,且孔洞中不时有淡绿瘴气渗出,使得整个石厅内的瘴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红药的脸色发白,星纹石的光在瘴气中忽明忽暗,她扶着岩壁,努力稳住身形:“出口应该在那边!”她指着石厅西侧的一条石缝,“我刚才看到那里有微光,说不定是通往外界的路,我们得尽快过去,不能在这里多待!”
三人刚要抬步,石厅四周的岩壁突然爆起幽蓝光晕,那些原本嵌在石缝里的符文像被唤醒的活物,“簌簌”脱离岩壁,在空中飞速缠绕编织。不过瞬息,一张丈许宽的符文网便悬在头顶,网眼间泛着黑紫色毒光,还未靠近,就有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那是毒液挥发的味道,显然每一根符文丝都淬了烈性剧毒。
白诗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念“紫宸咒”护身,可咒语刚到嘴边,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腐心瘴在她眼前凝成具象:父亲白景鸿站在石厅外的微光里,平日里常穿的墨色锦袍被鲜血浸透,胸口插着一把熟悉的青铜匕首,那是父亲书房里用来裁纸的旧物,此刻刃身全红,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而父亲身后,青长老正举着另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嘴角勾着阴笑,匕首尖已抵在父亲后心,眼看就要刺进去!
“爹!”白诗言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太熟悉父亲的模样,熟悉他受惊时微微颤抖的肩膀,熟悉他喊自己“言儿”时温柔的语气,眼前的画面真实得让她窒息,她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手腕却被墨泯死死攥住,指节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诗言!醒着!”墨泯的声音带着急颤,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终于让她混沌的意识清明了几分。再抬眼时,“父亲”的轮廓已开始扭曲,渐渐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在腐心瘴里。可就是这片刻的愣神,空中的符文网已逼近到眼前,泛着黑紫毒光的网眼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
墨泯挥剑斩向符文,玄铁剑刚碰到网边,便被黏腻的符文缠住,剑刃瞬间泛上青黑,毒素顺着剑身在他手臂上蔓延。他咬牙想将剑抽回,更多符文却像活蛇般缠上来,死死捆住他的手腕,玄铁剑“哐当”一声脱手,插进石缝里,剑刃还在因余震微微颤动,映着周围的瘴气,泛着诡异的光。
“别慌!”墨泯忍着手臂的灼痛,目光死死锁住白诗言,“花尊教过你破阴邪符文的法子,再想想!是‘三阴印’还是‘离火诀’?你能解开蚀心藤,一定也能破这网!”
白诗言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再次闪过花尊的教导:“符文网,以三阴印破之,中指勾巽位,拇指压离火,印诀落时需凝气于指尖,配合星纹石的灵力,可破天下阴邪符文……”
她立刻抬手结印,指尖凝起灵力,同时将墨泯之前交给她的星纹石举至胸前。可刚要落下印诀,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竟也泛起了淡淡的青黑,刚才在石缝中,她不小心沾到了岩壁渗出的黏液,毒素已开始顺着血脉蔓延,连指尖都传来阵阵麻痹感。
“你的手!”墨泯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帮她,却被符文缠得更紧,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毒素在白诗言的指尖蔓延。
红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底竟闪过一丝快意,她甚至在想,若是白诗言解不开符文网,两人都被困在这里,自己是不是就能趁机拿到守灵玉,成为花尊?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浑身一颤,迷魂瘴的幻象竟已开始影响她的心智!她慌忙咬破舌尖,借着疼痛清醒过来,指尖凝起灵力,试图用星纹石的光帮白诗言逼退符文,却发现星纹石的光在符文网的压制下,根本起不了作用。
白诗言咬着牙,指尖的麻痹感早漫过小臂,连抬臂都像拖着浸了水的棉絮,沉重得要靠意志力硬撑。她掌心的薄茧是常年翻书、捣药磨出来的,指尖常沾的是草药汁与墨痕,平日最多在药圃里辨草木、书案前抄医典,催动灵力本就生疏得很,此刻强撑着运力,经脉里像扎进无数细针,每动一下都疼得她额头冷汗直淌,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
可她半分不敢停,墨泯的手臂被符文缠得愈发紧,青黑毒素已爬过手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仍用眼神牢牢锁住她,那目光里藏着急切,也藏着“别慌”的安抚。她攥紧掌心发烫的星纹石,想起花尊教“三阴印”时说的“心稳则灵力自顺”,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闷疼。
中指勾向巽位时,指尖的麻痹让关节发僵,印诀险些散架;拇指压住离火时,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灵力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忽强忽弱。她只能盯着墨泯的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聚在指尖,在心里反复默念印诀要领:“中指勾巽位要稳,拇指压离火需沉……”指尖颤抖着调整姿势,终于将“三阴印”完整结出。
随着印诀落下,她将星纹石举至胸前,把仅剩的力气都凝在掌心注入其中,淡银光晕瞬间暴涨,像一把淬了光的利剑,直直刺向符文网。“滋啦,”刺耳的声响在石厅中回荡,符文遇光便化作黑烟,消散在瘴气里。
墨泯趁机挣脱束缚,大步上前将她揽进怀中,手指轻轻抚过她泛着青黑的指尖,那触感冰凉得让人心疼:“怎么不告诉我你沾了毒素?方才结印时,是不是疼得厉害?”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白诗言勉强笑了笑,指尖的麻痹感却越来越强烈,连握住星纹石的力气都在渐渐流失,“我们快离开这里,这石厅太危险了,说不定还有其他陷阱。”
红药捡起地上的玄铁剑,递到墨泯手中,眼神里满是复杂,有不甘,有嫉妒,却也有一丝庆幸。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杂念:“西侧的石缝有异动,刚才的微光好像消失了,我们得赶紧走,我总觉得这石厅有自毁的机关,再待下去,恐怕会被埋在这里!”
三人刚要往西侧石缝跑,石厅中央的青铜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鼎身剧烈震颤,鼎中冒出的迷魂瘴瞬间浓稠了数倍,泛着诡异的黑紫色,如同潮水般朝着三人扑来。更可怕的是,鼎身刻着的鬼脸突然活了过来,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喷出无数细小的黑虫,正是蚀骨虫,它们甲壳上泛着六芒星纹路,所过之处,青石板瞬间被啃噬成齑粉,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快走!”墨泯拽着白诗言,红药紧跟其后,三人拼命往西侧石缝跑。蚀骨虫在身后疯狂追赶,黑虫群如同一团黑色的潮水,几乎要将整个石厅淹没。白诗言跑着跑着,指尖的麻痹感突然蔓延到手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墨泯立刻停下脚步,将她打横抱起,继续往前跑:“撑住,马上就到石缝了!”他的声音带着急促,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可抱着白诗言的手臂却依旧稳得很,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红药在前方开路,用星纹石的光逼退扑来的蚀骨虫,可虫群实在太多,星纹石的光渐渐黯淡,她的手臂也被几只漏网的蚀骨虫咬伤,渗出暗红的血珠,血珠刚一落地,便被周围的蚀骨虫疯抢,虫群的攻势愈发猛烈,甚至有几只虫子越过星纹石的光,朝着墨泯和白诗言扑来。
“我的星纹石快撑不住了!”红药的声音带着绝望,星纹石的光晕已缩小到只够护住她自己,“这石缝好像被堵住了,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葬身在这里吗?”
墨泯抱着白诗言,抬头环顾四周,目光突然落在石厅北侧的一处暗格上,那里的岩壁与其他地方不同,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有机关隐藏在其中。他立刻抱着白诗言往暗格跑,红药紧跟其后,用仅剩的灵力抵挡着蚀骨虫的攻击,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墨公子,这暗格怎么打开?”红药的手臂已被毒素侵蚀,泛着青黑,连挥动剑的力气都快没了,声音里满是急切。
墨泯将白诗言放在一旁的石台上,伸手摸向暗格的岩壁,指尖突然触到一处凸起的石块,石块上刻着细小的符文,与花尊教过的“启阵符”极为相似。他心中一动,将灵力注入石块,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暗格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内泛着淡淡的绿光,不知通往何处,但至少是一条生路。
“快进去!”墨泯抱起白诗言,率先钻进通道,红药紧随其后。刚进入通道,暗格便“哐当”一声闭合,将蚀骨虫和浓稠的迷魂瘴隔绝在外。三人瘫坐在通道内,大口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有胸口剧烈起伏着,证明他们还活着。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白诗言怀中的星纹石还泛着微弱的光。墨泯从怀中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昏黄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泛着淡绿的光,与守灵窟入口的符文截然不同,显得更加神秘,符文之间还点缀着细小的宝石,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这通道好像是人工开凿的,说不定是通往秘阁的路。”红药喘着气,靠在岩壁上休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味与通道内淡淡的草药香混合在一起,格外刺鼻,“只是这符文太诡异了,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万一又是陷阱,我们就真的没退路了。”
白诗言靠在墨泯怀中,指尖的麻痹感渐渐缓解了些,她看着岩壁上的符文,脑海中突然闪过花尊教过的“辨符术”,这些符文虽古老,却与“守灵咒”有着相似的脉络,符文的走向、灵力的流动,都透着守护的意味,而非攻击性的机关。
“这些符文应该是守护符,用来防止外人闯入的。”白诗言轻声说道,手指指向其中一道符文,“你看这道符文,与花尊教过的‘守灵咒’开头的纹路相似,纹路的末端还带着‘护’字的变体,应该不会伤害我们,只是可能会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通过。”
墨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符文的纹路与“守灵咒”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末端的变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点了点头:“那我们试着用‘守灵咒’开启通道,说不定能让符文主动让路。只是你的手刚沾了毒素,别勉强,我来念咒,你帮我盯着符文的变化。”
白诗言点点头,靠在岩壁上,看着墨泯调整呼吸,准备念诵“守灵咒”。红药坐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白诗言,她又一次因为花尊教的东西占了先机,自己在断云崖十年,却连“守灵咒”的完整版都没见过,只能跟着墨泯的节奏,紧张地盯着岩壁上的符文。
三人休整了片刻,墨泯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守灵咒”,古老的咒文在通道内回荡,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随着咒文的落下,岩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淡绿的光,缓缓从岩壁上脱离,在空中编织成一条光带,朝着通道深处延伸,光带所过之处,通道两侧的宝石也跟着亮起,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真的有用!”红药惊喜地喊道,跟着光带往前走去,连手臂上的疼痛都忘了。墨泯牵着白诗言,紧随其后,三人沿着光带往通道深处走,通道渐渐变得宽敞起来,空气中的瘴气也淡了许多,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草药清香,让人精神一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潺潺的水声,光带也在此处停下,消散在空气中。三人往前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不已,通道的尽头竟是一处天然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口泉眼,泉水泛着淡蓝的光,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泉边生长着许多罕见的草药,其中几株正是能解百毒的“清霖草”,还有几株连红药都叫不出名字的奇花,花瓣泛着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美丽。
更令人惊喜的是,石室的石壁上刻满了星图,与聚灵殿盘龙柱上的星图极为相似,星图上的每一颗星都泛着不同颜色的光,其中一颗泛着红光的星格外显眼,显然是与守灵玉相关的线索。
“这里居然有清霖草!而且还是百年以上的!”红药激动地跑向泉边,摘下几株清霖草,揉碎后敷在手臂的伤口上,清凉的触感瞬间传来,伤口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这草药能解百毒,我们沾到的毒素应该能被它化解!墨公子,白姑娘,你们也快过来,这清霖草的药效比药庐里的强多了!”
墨泯也扶着白诗言走到泉边,摘下一株清霖草,小心翼翼地敷在她泛着青黑的指尖上。清凉的触感瞬间传来,白诗言指尖的麻痹感迅速消退,她惊喜地说道:“真的有效!这清霖草的药效比我想象中还要强,才敷上去没多久,就感觉好多了!”
三人在泉边休整,用清霖草化解了身上的毒素,又喝了几口泉水补充体力。泉水甘甜清冽,带着淡淡的灵力,喝下去后,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连之前因瘴气产生的头晕目眩也消失了。
“石室的星图应该是寻找守灵玉的线索。”墨泯看着石壁上的星图,若有所思地说道,“聚灵殿的盘龙柱上也有相似的星图,当时玄衣尊长说过,星图与守灵玉的位置有关,每一颗星都对应着守灵窟的一个区域,只要找到对应的位置,就能找到守灵玉。”
白诗言凑到星图前,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脑海中突然闪过花尊教过的“星图解读术”,星图上的每一颗星都对应着守灵窟的一个位置,星芒的强弱代表着区域的凶险程度,而其中一颗泛着红光的星,星芒最为稳定,且与其他星有着明显的连接,应该就是守灵玉所在的方向。
“我知道守灵玉在哪了!”白诗言指着星图上一颗泛着红光的星,语气里满是兴奋,“这颗红星对应的位置,应该就是守灵玉的所在地,从星图的比例来看,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穿过两道石门,就能找到它!而且这颗红星的星芒稳定,说明那里的凶险程度相对较低,我们只要小心应对,应该能顺利拿到守灵玉。”
红药和墨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颗红星的位置与星图上的其他星不同,泛着特殊的红光,且与周围的星有着明显的脉络连接。红药的眼神里满是复杂,又是花尊教的东西,白诗言好像总能在关键时刻,凭借花尊的教导找到出路,而自己只能跟在后面,像个多余的人。
可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拿到守灵玉才是最重要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杂念,点了点头:“既然知道方向了,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免得夜长梦多。青长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已经在守灵玉所在的位置设下了埋伏,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拿到守灵玉。”
三人立刻收拾好东西,将剩余的清霖草小心收好,朝着东北方向的通道走去。通道内的瘴气越来越浓,岩壁上的符文也变得愈发诡异,泛着淡淡的黑紫色,显然是靠近了某种凶险的机关。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丝毫没有察觉,青长老的埋伏已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而此时,苍梧山的晨雾还未散尽,花凝玉终于踉跄着扑到断云崖山门前。银鼠披风被山路的草木勾得起了毛边,靛蓝短打的衣角沾着些泥点,鬓边碎发也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从相国府到苍梧山,她日夜兼程赶了三日,连歇脚都只敢眯半个时辰,此刻双腿像灌了铅,连站着都要靠山门的石柱撑着,却依旧死死攥着怀中的青铜令牌。
令牌被体温焐得温热,背面“医仙”二字的纹路硌着掌心,这是她能踏入断云崖的唯一凭证,也是寻女儿的唯一希望。她望着紧闭的山门,声音因疲惫而发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开门!我女儿白诗言在守灵窟里,我要进去找她!”
守门弟子握着长剑上前,剑尖斜指地面,语气冰冷:“青长老有令,花尊选拔期间,任何外人不得入崖!你就算有令牌,也得等选拔结束!”
“外人?”花凝玉猛地抬头,将青铜令牌举到弟子面前,晨光落在令牌上,泛着陈旧却坚定的光,“这是当年花尊亲手赐我的医仙令,凭此令可自由出入断云崖!我女儿在窟内吉凶未卜,你们凭什么拦着?”她扶着石柱的手微微发颤,不是怕,是累,更是急,每多耽误一刻,诗言就多一分危险。
可弟子们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往前逼近半步,剑刃的寒光扫过她的衣襟:“长老有令,我们只遵令行事!你再纠缠,休怪我们不客气!”
花凝玉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弟子,心头的焦虑瞬间压过疲惫。她松开撑着石柱的手,死死挡在山门前,银鼠披风在风里翻飞,连呼吸都带着急促:“今日我若进不去,他日诗言若有闪失,我定要向十二脉长老讨个说法!你们拦得住我一时,拦不住我救女儿的心思!”
左侧的守门弟子面色一僵,却依旧举着剑挡在身前,语气蛮横:“长老有令,任何外人不得入崖!你若再敢纠缠,休怪我们不客气!”说着,他往前逼近一步,剑尖几乎要触到花凝玉的胸口,寒光在晨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花凝玉怒极反笑,伸手抓住剑身,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她的掌心,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不客气?你们断云崖就是这么对待花尊亲赐令牌的传人?今日我若进不去,他日诗言若有不测,我定要让整个断云崖为她陪葬!”
她的吼声在山间回荡,尖锐而凄厉,惊动了不远处药庐的陈伯。陈伯年近七旬,鬓发全白,此刻正提着药篮往回走,听到争吵声,连忙拄着木杖快步赶来。他挤开围观的弟子,看到花凝玉手中的青铜令牌时,瞳孔骤缩,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凝玉丫头?真的是你?”
花凝玉一愣,抬头看清来人,眼眶瞬间泛红:“陈伯!是我!我今日来,是为了我女儿言儿,她……”
“白姑娘是你女儿!那这就说得通了,不过白姑娘已入了守灵窟。”陈伯打断她,转头瞪向守门弟子,语气里满是怒意,“医仙令乃花尊亲赐,当年花尊特意交代,持此令者可自由出入断云崖,你们也敢拦?还不快把剑收起来!”
守门弟子们面面相觑,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却依旧不肯退让:“可是长老有令……”
“长老有令?”陈伯冷笑一声,木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弟子们踉跄后退,“花尊的遗命比长老的令还管用!今日谁敢拦着,就是对花尊不敬,我第一个不饶他!”
弟子们终究是怕了,悻悻地收剑退到一旁,让出一条通路。花凝玉感激地看向陈伯,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却顾不上处理:“陈伯,我们快去找白长老,言儿在守灵窟里太危险了,我怕她……”
“哎,别急,我们这就去聚灵殿。”陈伯扶着花凝玉,脚步急切,“白长老应该还在殿里安排事宜,找到他,就能通过传讯符联系上里面的人。你放心,白姑娘聪明,又有墨公子护着,一定能逢凶化吉。”
两人快步往聚灵殿赶,山路崎岖,陈伯年纪大了,走得有些吃力,花凝玉不时扶着他,心中的焦虑却越来越强烈,每多耽误一刻,诗言就多一分危险,她真怕自己赶不及。
刚到聚灵殿外,就听到殿内传来青长老的声音,尖锐而阴狠:“传讯符准备好了吗?赶紧给窟里的人传讯,让他们在守灵玉所在的位置设下埋伏,用‘蚀骨粉’和‘凶藤阵’,务必让白诗言和墨泯有去无回!只要没了他们,花尊之位就是红药的,到时候整个断云崖都是我们青枫院的!”
花凝玉浑身一震,猛地冲进殿内,青铜令牌“啪”地砸在石桌上,发出巨响:“青长老!你竟敢如此歹毒!言儿是你的晚辈,墨公子又跟断云崖无冤无仇的,你怎么能对他们下杀手!”
青长老没想到殿内会突然闯进来人,吓得手一抖,传讯符掉落在地上。他抬头看到花凝玉,先是惊讶,随即眼神变得阴狠:“花凝玉?你怎么会在这里?看来今日,你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陈伯也跟着冲进殿内,挡在花凝玉身前,木杖横在胸前,语气里满是愤怒:“青长老,你身为断云崖的长老,竟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加害同门晚辈,你对得起断云崖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花尊当年对你的栽培吗?”
“同门?花尊栽培?”青长老冷笑一声,挥手让身后的弟子上前,“在我眼里,阻碍我拿到守灵玉、掌控断云崖的人,都该死!给我上,把他们拿下,别让他们坏了我的大事!”
弟子们立刻朝着花凝玉和陈伯扑来,手中的剑泛着冷光。花凝玉握紧手中的青铜令牌,虽然她灵力不高,却也绝不肯束手就擒,她要活着找到白长老,阻止青长老的阴谋,让诗言和墨泯平安从守灵窟出来。
陈伯也不含糊,木杖挥出的瞬间,灵力在空气中划出淡绿弧线,挡住弟子们的攻击:“想动凝玉丫头,先过我这关!”
殿内瞬间陷入混战,木杖与长剑碰撞的声响、弟子们的喝骂声、花凝玉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而此时的守灵窟内,墨泯、白诗言和红药还不知道外界的变故,正朝着东北方向的通道前进,丝毫没有察觉,青长老的埋伏已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通道内的瘴气越来越浓,泛着诡异的乌黑色,像一团化不开的墨,黏在皮肤上都带着刺骨的凉。岩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憋足了劲的惊雷,随时会炸开。红药走在中间,目光总忍不住往白诗言的背影飘,凭什么她刚入断云崖,就能得到花尊的真传,连“三阴印”“离火诀”这种压箱底的本事都能握在手里?自己在断云崖苦熬十年,连花尊的面都少见,守灵玉若真被白诗言拿到,往后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嫉妒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连带着对前方陷阱的恐惧,在她心底搅成一团乱麻。她深吸一口气想压下杂念,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星纹石,连星纹石的光晕都跟着暗了几分。没人注意到,通道地面的石缝里,一缕极细的黑雾正顺着她的鞋底往上爬,那是腐心瘴凝结的邪祟,专挑心神不稳时钻空子,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脚踝,又顺着裤管往上蔓延。
黑雾爬过膝盖时,红药只觉得腿上有些发沉,还以为是走了太久累的,丝毫没察觉自己的眼神已渐渐发直,眼底悄悄蒙上一层灰雾。她满脑子都是“不能让白诗言拿到守灵玉”“花尊的传承该是我的”,连墨泯提醒“小心岩壁符文”的声音,都像隔了层棉花,听不真切。黑雾已缠上她的心口,一点点吞噬她的清明,只剩翻涌的邪念在脑海里打转,而她自己,还浑然不觉这致命的危险,依旧机械地跟着两人往前走。
突然,前方的通道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墨泯脚步猛地顿住,反手将白诗言护到身后,压低声音:“停!有机关!”他举着火折子往前探,昏黄的光线下,青石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缝格外扎眼,裂缝两侧的符文泛着妖异的红光,像淬了血的针,正随着瘴气的流动轻轻颤动。
“是‘锁魂梵’!”红药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些,星纹石的光晕缩得更小,“我在药庐典籍里见过,这种陷阱比普通的狠十倍,下面不仅堆着蚀骨虫,还积着化魂水,虫啃皮肉,水融魂魄,掉下去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往白诗言那边扫,眼底的灰雾又浓了几分,只是被慌乱掩着,没人看清。
白诗言从墨泯身后探出头,盯着裂缝两侧的符文仔细看,花尊教她辨阵时提过,这种阴阳相扣的符文陷阱,需用“双力引阵”之法破解。她拉了拉墨泯的衣袖,轻声道:“你用阳力引左侧符文,我用阴力稳右侧机关,我们同时发力,能让翻板固定片刻。红药,你先过,我和墨泯断后。”
墨泯点头,指尖凝起淡红的阳力,像裹了层暖光;白诗言也聚起浅蓝的阴力,指尖泛着微凉的光。两人对视一眼,灵力同时注入符文,左侧红光暴涨,右侧蓝光流转,中间的青石板缓缓翻起,露出下方黑漆漆的深坑,虫群“沙沙”的爬动声混着化魂水“滋滋”的腐蚀声,顺着风飘上来,听得人脊背发凉。
“快!”墨泯催了一声。红药攥着星纹石往前跑,脚下的翻板被灵力托着,却仍微微晃动。她刚踏上对岸,就听见身后“咔嗒”一声脆响,翻板的边缘开始往下坠,显然两人的灵力快撑不住了。
“你们赶紧过来!”红药朝着对岸喊,只是声音里少了几分真切的焦急,多了些莫名的僵硬。墨泯拉着白诗言快步往前冲,可就在白诗言的脚快要踏上对岸时,翻板突然剧烈倾斜,她的鞋底擦着石板边缘滑了出去,半个身子往深坑坠去!
“诗言!”墨泯眼疾手快,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红药也伸手去拉,三人合力将白诗言拽上来的瞬间,翻板“轰隆”一声坠入深坑,紧接着传来一阵刺耳的“滋滋”声,显然是被化魂水融成了碎渣。
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料。白诗言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脚踝,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红药突然站起身,眼神发直地盯着通道深处,嘴里喃喃着:“守灵玉……该是我的……”
墨泯皱起眉,刚要开口叫她,红药却猛地转身,朝着另一侧的岔路跑了过去,星纹石的光晕在她身后拖出一道歪斜的残影。“红药!”白诗言急忙喊她,可红药像没听见一样,很快就消失在岔路的黑暗里。
“她怎么了?”白诗言看着空荡荡的岔路口,满心疑惑。墨泯盯着红药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面石缝里残留的黑雾,脸色沉了下来:“她被瘴气邪祟缠上了,意识已经不清醒,现在追上去太危险。”他扶住白诗言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先找守灵玉,若能拿到玉,或许能驱散她身上的邪祟。”
白诗言点头,攥紧了手中的星纹石。通道深处的瘴气更浓了,符文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两人并肩往前走,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的凶险上,他们不知道,红药意外的失控只是开始,青长老设下的陷阱,已在前方等着他们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