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误会,没有挑拨的机会,这点儿事不至于叫我跟爹娘离心,”申无庸靠坐在池子边,头也不回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申无庸把干净的斗篷丢在她脑袋上。
申椒能听见他换衣裳时的声响,他赤着脚从她面前走过去,扯来被子,躺在她旁边,脑袋贴在她膝盖旁边说:“姐姐,你跟爹娘真的很像,肯定是亲生的。”
他的语气意味不明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安慰申椒。
反正她听见这话时,脑袋里想的是。
他这么走过去,鞋都不穿,脚会把被子弄脏,都白换白洗了。
可这和她没有关系。
申无庸只是贴在她膝盖旁边,也没有把脑袋枕在她腿上,有点烦,但也不是特别烦。
他快睡着的时候,申椒发现自己能动了,立马就将斗篷掀开了,丢在他脸上,扭身就走,还要说句:“你有毛病吧!”
让她在这儿干什么?
她们俩关系很好嘛?
还把话说的那么恶心。
给申枸和屈柔当孩子难道是一件好事儿?
知不知道,申椒情愿自己是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也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跟他们重逢以后,记忆里仅存的那点儿好的回忆都快被消磨干净了,别提多晦气了。
身后是闷闷的笑声……
申椒没理会,她去了自己住了好几天的小院,可跳进院墙就发现,这里被人收拾过了,洗地的水还没完全干透,她带回来那些花都不见了,屋子里连一条被子和一件换洗的衣裳都没留,明摆着是不想给她住。
她漫无目的的在府里游荡了一阵子,看到下人在收拾被她糟蹋过的花园……
真没劲。
申椒不怎么高兴的回了密室,往申无庸跟前一坐,跟守灵似的。
他眼都没睁懒懒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地方待?”
“管得着嘛你,”申椒面无表情的说,“把被子还我。”
以前那些都被拿走了,这屋里仅存的两条被子他都占着,那申椒盖什么?
“姐姐,我是个病人,”申无庸跟个无赖似的,好不要脸道,“你得对我好点儿,不然我可要去找爹娘闹了,姐姐也不想吃苦头吧?”
姐姐想把他剁来吃。
申椒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申无庸!你能不能做个人!”
“这话姐姐自己留着吧,”申无庸说,“我挺好的,至少此刻欺负病人的不是我。”
欺负?
不,这不是欺负,这是殴打。
申椒恨不得一拳下去把他打死。
“你也算个病人?你充其量是条病狗,还是条不被主人关爱,躺在这里自生自灭,就是把尾巴摇出花也没人理的病狗!”
同样都是身子不好,薛顺可比他惹人疼多了,虽然申椒对薛顺也没多好吧,可至少面对薛顺她还能耐心点儿,不会有这种恨不得把人捶死的感觉。
“那姐姐呢?”申无庸半睁着眼问,“姐姐又比我强多少?说话说的那么难听,其实见到爹娘时,离的老远,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又不是个蠢货,也不是不会说好话,难道不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每天这副模样,又是给谁看的?
姐姐,撒泼打滚也没有人会理你。
你再这么欺负我,我可真要生气了。”
申椒真心觉得他很离谱,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离谱。
“申无庸你是三岁小孩嘛?”她真诚的问道,“居然还把爹娘的爱看成这世上最紧要的东西?不觉得羞耻嘛?”
“只有得不到,也不相信自己能得到的人,才会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姐姐,我可怜你,”申无庸面露同情之色,“你连面对自己内心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在意死了,都不敢承认。”
“你烧出癔症了?”申椒真不明白,她到底是哪句话,哪一个举动,给了他这种错觉?
申无庸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姐姐真的不在意,何必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又何必那么愤怒?”
“因为你们给我中了王蛊,所以你告诉我谁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
这跟爱不爱的根本就没关系好不好?
申无庸说:
“是我给你中了王蛊,爹娘只是没有管你。
就算没有这件事,姐姐心里也不会的痛快的,哪怕是我放你走,你也不会真的开心起来。”
“不!我会!我肯定会!不信你试一试!”
申椒眼睛都亮了。
申无庸瞥了她一眼:“激将法才是三岁小孩的玩意儿,不过……好啊。
倘若姐姐想把身体让给另一条蛊虫做巢穴,弟弟就帮你把王蛊引出来。”
申椒:?
“什么意思?穿心蛊已经死了。”
“你丹田里不是还有条蛊虫嘛,以往那条虫子衰弱,如今已经健壮起来了,若不是王蛊压制,它这会儿已经开始产卵了,姐姐当它在你的丹田里做什么?你以往的灵气于它修行而言可是大有裨益的。”
“你说它会害我?开什么玩笑!”
申椒已经带了这条黑绳活琥珀许多年了,动都懒得动一下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会害她?这肯定是申无庸的借口,他也想挑拨离间!
“有没有可能,它不动是因为姐姐以前,身上没有值得它动的东西?若是我没猜错,它也是吃毒和蛊的吧?还很不挑嘴,逮什么吃什么,一条虫就能抗衡这么多的蛊虫,姐姐想想,若是没有了王蛊,会怎样?只怕姐姐每日用的毒还不如它们想要的多,到时候它等不及了,破腹而出……”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申椒瞪了他一眼。
申无庸笑道:“姐姐,我可没有胡说八道,论玩蛊,我比你懂,这虫子拿来救命可以,可若是放在全是毒的地方,或是喂的次数太多,可就要害命了,毒进入姐姐体内,王蛊还会分姐姐一点儿,它却只认吃,对姐姐这个巢穴是完全不在乎的。
给姐姐这东西的人,要么是很不喜欢姐姐,所以没跟姐姐说清楚,要么就是对姐姐心怀恶意,姐姐说说这人是哪种?”
申椒:……
是死了还不忘摆她一道的那种,她师父是真爱给人当爹,还是那种他说了‘孩子’就得听的爹,申椒要是收到这东西以后,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还好。
要是入了江湖,遇上几次毒杀暗害的……
申椒没有往下想。
申无庸见状笑道:“看来姐姐也知道,我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