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之后,申殷殷再没有做过手脚,至少在申椒看来是没有,她仍像以往一样,为申无庸施针,每日送些饭菜。
关怀备至的谁见都要感动。
对申枸和屈柔的吩咐也是分外上心,连申无庸都说有了这个大姐姐,他轻松了许多。
城主府的谋士下属和奴婢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涌城的百姓也很喜欢她,在一片赞誉声中,一个为她而来的郎中,骑着毛驴的进了城,跑到城主府上说了一句:“果真是你!”
而后又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抱拳道:“申城主有所不知啊,此女是我悬壶堂的叛徒……”
悬壶堂大概是个特别容易出叛徒的地方吧。
前有魏钱,后有申殷殷……她爹。
她爹不姓申,她也不姓申,她是被申枸他们认下后才改的姓,她本名叫丰殷殷,她爹叫丰和,她娘叫徐容。
这一家三口从悬壶堂偷走了一件至宝。
他们全力追赶却只抓到了徐容,这父女二人跑到这边改名换姓,若不是悬壶堂听说申枸的义女医术高明,又能催熟作物还找不到她呢。
悬壶堂大概是个特别容易出叛徒又回回抓不到的地方。
这不重要,要紧的是他要带申殷殷回去。
申殷殷自然不认,申枸和屈柔也护着不想让她走。
申无庸问道:“世间容貌相似者不知凡几,且崔郎中方才也说,这个丰殷殷跑出去时还是个幼童,这些年必然样貌大变,崔郎中如何能断定她就是你们悬壶堂的叛徒?
不瞒崔郎中说,我们也查过大姐姐的身世,她是父母双全的,家中还有兄弟姐妹和爷奶长辈,虽说这些人都死于战乱了,可知情的都说这家人一直在老家生活,从未离开过,更不可能是悬壶堂弟子了吧?”
“死无对证,还不是凭她们胡编乱造,”崔郎中冷笑道,“少城主莫要被此女哄骗了,她如今的本领,就是最好的证明,事到如今,未免她贻害一方在下就直言相告了。
此女自幼早慧,还有个奇怪的本领,能令枯木死而复生,使种子一瞬间发芽成熟,看似如神迹一般,我们开始也是极为重视,悉心栽培,熟料好景不长,很快就有弟子发现周围的草木无端枯萎,细细探查才知她施展这所谓的神迹是要靠事先吸取草木的生命力才能做到的。
这样的本事,若是善加利用倒也能造福百姓,可她天生就爱投机取巧,不服管束,甚至心生怨怼,撺掇着她爹娘利用众人的信任,偷走了至宝,还……用那妖术,吸干了堂内十几个弟子的血肉,毁了众人悉心呵护的药圃,许多珍贵的药材就此绝迹……”
崔郎中说到这儿目露凶光,像是恨不得啃得申殷殷的血肉。
她白着脸朝后退去,无助的拉着屈柔的胳膊摇头道:“阿娘,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也没去什么悬壶堂,只是听人说,那里的医者都是慈悲心肠的好人,为什么……”
她像是不明白这世道为什么这么坏,一个不认不识的人都要来陷害她似的,眼泪扑簌簌的顺着略有些消瘦的脸颊往下滑落。
“你还敢说谎!”崔郎中见状怒了,说了句好古怪的话,“把泉眼交出来!”
“什么泉眼?”申殷殷越发迷茫起来了。
任谁听都会觉得崔郎中说的是疯话,因为他说申殷殷和她爹娘一起偷走的那样至宝,是一口泉眼。
这是能拿走的东西嘛?
崔郎中一脸苦涩道:“寻常人自然是不能,可她那妖术实在离奇古怪,一夜之间将泉眼泉水偷个精光。”
见申殷殷还不认,崔郎中又道:“若是申城主和屈夫人不介意,可否让在下去接一人来与她对质?”
“什么人?”申枸和屈柔面面相觑,不解的问道。
“自然是个知道一切的人。”
崔郎中说的这个人是申殷殷的亲娘——徐容。
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一个老妇,一路走一路哼唱着什么歌,蹦蹦跳跳的乱叫着,可她看到申殷殷的一瞬间忽然就安静了,朝着申殷殷走了几步,咧开嘴笑道:“阿殷!是你吗?”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试图去摸申殷殷的脸,却把申殷殷吓得直往屈柔身后缩嘴里叫着:“阿娘,阿娘救我,我不认得她。”
老妇说:“对,我是阿娘,阿殷,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谁?是谁欺负你了?你跟阿娘说,阿娘给你出气!”
她还想往前凑,却被崔郎中扎了一针,不会动了,只有眼珠子还在往申殷殷脸上看。
崔郎中叫人把她搬到一边,同众人说道:“申城主、屈夫人可看到了她的模样?这亦是被此女所伤!”
那时他们抓到了徐容,正要带回去审问,却有几条树根从土里刺出,缠住了她的手脚,细小的须子扎进血肉险些将人吸干,若不是他们早有防备,徐容这会儿也有十几岁了。
当时所有人都傻了,时至今日崔郎中还是不敢信,她居然会对自己的亲娘下手。
那个趴在父亲背上扭过头的小姑娘,就那张脸……都快成他的噩梦了。
崔郎中认不出申殷殷是谁才奇怪。
“还请申城主和屈夫人,为了治下百姓的安危,将此女交给我带回去。”
“阿爹,阿娘,你们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女儿没有……我亲娘根本不是这个人。”申殷殷哀哀的叫了一声。
这个不重要,就算她亲娘真的是,申枸和屈柔也不会把她交出去,她还有用,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真的交出去对他们不利。
“此事还需查证,若是崔郎中不急,还请先住下,等我们查清楚,若真是如此我们绝不姑息!”
申枸做出一副痛心但坚定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在外头是个什么形象,反正崔郎中是信了:“申城主和屈夫人的为人,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此前我家小姐的事还多亏了二位帮忙。”
崔郎中他们被请进了客房,申殷殷则是被关押起来了,关押在特意为她的打造的牢房里,别说植物了,连一粒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