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给你的,”青鞭说,“还请姑娘委屈一下,等下我再给姑娘送些吃的。”
“那就有劳了。”
申椒完全没信,青鞭也果真没来。
钱花儿丢过一个冷馒头说:“吃点吧,这里一日两餐,下顿很晚才有。”
申椒拿起馒头说:“你心肠倒好。”
钱花儿只是笑,没有说话。
申椒将那馒头掰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你没吃啊,”她叹息道,“还真可惜。”
馒头往地上一丢,那些虫子就飞快的爬回去了。
“我会吃就怪了。”
申椒昨日才说了那么多的难听话,今个她非但不气,还给她东西吃,这可信嘛?
只有傻子才不留心眼。
不过钱花儿也没有多想杀她,暗害没成就算了,她说:“你说的那些,挺有道理的。”
“我不爱说废话。”
钱花儿现在说的就是废话。
申椒都听烦了。
“你还真不讨喜,在我们村子里,这么说话,是不会有人跟你玩的。”钱花儿抱怨似的。
申椒说:“那你娘肯定没朋友。”
钱家大嫂那张嘴可没比她好多少。
“你懂什么,”钱花儿不高兴道,“我娘说了,女孩子泼辣些才不会吃亏,她就是看着凶,其实是个顶好的人。”
“好人会想着把我卖掉?”
“她肯定是没有办法了。”钱花儿说的没有半点怀疑。
申椒当了回好人,实话实说道:
“你还真是了解你阿娘。”
如果她能凑够钱,或许也不会起坏心,说什么顶好的人,有些过头,可这要是太平盛世,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起这个坏心眼。
钱花儿对申椒那张嘴有偏见,听她说什么都像是反话,强调道:“是真的,你见过我弟弟狗蛋没有?那是个心眼特别好的孩子,大家都说他的脾气跟我阿娘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不像你阿娘?”
钱花儿说:“哪有女儿不像娘的,我跟我阿娘现在的脾气很像。”
现在的钱家大嫂什么样?
多少有点尖酸刻薄,为了家人很豁的出去,哪怕不管别人死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你们都很勇敢,可惜跟我八字不合。”
当娘的想害她,当闺女的想坑她,也就当儿子能和好人沾点边,
申椒不想搭理她了,坐了许久,才有人来找她。
“姑娘?”申椒装出惊讶的模样,“可是有了结果?”
白扇哈哈大笑道:“有了有了,你的命保住了,军师真是贤才啊!别在这里待着了,快出来与我把酒言欢!”
她一把抓过申椒的手,将她带出去,要不是个子有些矮,非得勾肩搭背不可。
上一息还是不知能不能活的阶下囚,这一息都变军师了。
这官儿升的还真快啊。
申椒不骄不馁,尽职尽责道:“多谢姑娘抬爱,不知主人和薛阿娘那边是如何说的?”
“这个我也没来及细问呢,总之是好消息,咱们边吃边说,边吃边说。”
申椒听她这么说,心里多少有点儿七上八下,她也没细问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哪有自己都不确定,就先庆祝上的?就不怕空欢喜一场?
就是她不怕,申椒还怕她到时候恼羞成怒,砍她脑袋瓜呢。
白扇看出她的担忧,领她到一处土牢前说:“军师不必担忧,来接任的已经来了,刚吃醉了,已经去歇着了。”
申椒:……更担忧了。
“原来如此啊,”申椒说,“来的这么快,想必是主人和薛阿娘怜惜姑娘,早就有此打算,只是需要契机罢了。”
“或许是吧,管它呢,反正有人来换就是好事儿,等我把这里的事交代清楚了,就带你进城去,到了建功立业时,我为前锋,你做我的军师,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啊。”
她还真有自信。
“多谢姑娘知遇之恩,来日就是粉身碎骨,我也必然要报答姑娘。”
你有情,我有意,两个人说的还怪投缘的。
红伞嘴里实在问不出什么,因为她压根就没瞧见,薛阿娘和主子的人影,直接被挡在外头了。
反正结果是好的,她也没怎么在意那些。
薛阿娘是大忙人,主子也不是她能见的,这种事很正常。
三人都不疑有他,因为来的那人,是主子手下的谋士之一,属于薛阿娘都要敬着的人,倘若不是真的要接替白扇,这样的人根本没必要来嘛。
事已至此,申椒也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问了一句:“此人可说了,主人和薛阿娘那边对姑娘日后的安排?”
“你是不是喝多了?”白扇笑道,“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为前锋啊!”
申椒:就这么巧?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还真是求仁得仁……”
“你那副表情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痛快说,这会儿姐姐心情好,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杀你的。”白扇摆摆手,很大方道。
申椒笑笑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不明白这安排,姑娘手下除了青鞭、红伞两位姑娘以外,常用的应该就是那些残次品吧?”
“也有些小喽啰,不堪大用,绑绑村民还行,别的指望不上。”
白扇说的多少有些嫌弃,
“那些人也是薛阿娘收养的。”
不过她们没什么手足之情,白扇杀起那些废物是从来都不客气手软的。
申椒点点头:“如此说来,若是姑娘就这样回去,手下就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扇皱起眉。
申椒看她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申椒能是什么意思,怕她这个刺头被人骗进城宰了呗,她死了倒不要紧,可别连累了申椒这个军师。
不过这话她自己不说,申椒也不想提,免得把她惹急了。
“倒没别的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行军打仗的事,就是听人说,阵前换将是大忌,那同理,将军手下没兵,跟自己的手下不熟,也是大忌吧。
若是分到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到时候别说什么建功立业,不拖姑娘的后腿就不错了,且姑娘已经用熟了这些‘器物’,换个人也未必玩的转,姑娘不如向主子和薛阿娘请示一下,干脆再留些时日,等到起事那日,直接带着这个器物杀出去,岂不是更好?
反正这些东西造出来,就是为了用,谁用不是用呢?”
申椒这话还真说到人心坎里了。
白扇只是想离开这里,不想继续守着这个巢穴,可巢穴里她精心打造的这些器物,真要拱手让人,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一时有些纠结:
“薛阿娘和主人能同意嘛?可别再觉得我蹬鼻子上脸。”
白扇知道自己的地位,所以根本不敢提这样的要求。
申椒却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姑娘这些年苦守在这里的功劳,还换不来问一嘴的权利?这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更好的为主子的大业尽心尽力呀,如何就不能提了?”
“有道理,你去,写封信给我抄。”
白扇指使的顺手极了。
青鞭觉得不妥:“白扇姐,这事儿要不要先问问主人派来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