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青铜巨爪携风雷之势穿门而出,五指如五柄生锈的阔刃刑斧,直抓香郡主咽喉!
快得只留残影,
陆伯言拼死燃图化障,血焰金铁交鸣,震得他口喷朱红,焦黑海图碎片寸寸崩裂,火星四溅如垂死蝶蛾。
“呔!何方鬼祟,藏头露尾!”孙尚香怒斥一声,随即险险避过致命一爪,却觉劲风刮面生疼。
紧接着柳眉倒竖,瞳孔焰暴涨,破甲弓开如满月,三支流火箭矢蘸着地宫污血,发出“嘶嘶”鬼啸:“着!”直射那缩回黑暗中的巨爪关节!
“噗!噗!噗!”箭矢入肉,却如中败革,青苔甲片间腾起污浊腥气。
门缝深处那非人咆哮愈烈,直震得壁上千百阴兵手中锈戈嗡嗡齐颤,如一片青铜荆棘林在呜咽。
“嘿嘿嘿……”夏夏忽然放声怪笑,瞬间青凤爪寒光一闪,竟直指陆逊后心,眼中闪着妖冶的昆仑镜光斑
“陆大都督,好个苦肉毒计!借这阴兵鬼爪,除了我等累赘,你好独吞那传国玉玺残片不是?”言罢爪风已至!
“夏夏师妹慢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莲花天罡眼蓝芒大盛,
一道冰棱“喀嚓”冻住夏夏手臂,
“看那爪上!”罗盘镜光精准投向巨爪缩回前的门隙一瞬
只有那一片深嵌腐肉、沾满粘液的护心镜残片幽幽反光,其上徽纹历经千载腐浊,仍依稀可辨:正是江东悍将贺齐之标记!
“是贺将军的甲!”璐璐手中州牧金印嗡鸣欲裂,金光黯淡如风中枯烛,声音凄惶,“他未被炼成鼎灵……魂儿被那玉玺鬼力生生扯去,做了钓饵!”
金印灵光所指,门内九尊悬浮血鼎正中,那夔牛尸骸颅骨内,贺齐残魂扭曲挣扎,正被玉玺幽光寸寸撕扯、吞噬!
众人心头冰寒彻骨,方知孙权算计之毒:以贺齐忠魂为引,诱他们强攻,实为激发白起阴兵凶煞,重炼这传国邪玺!
“嘎——轰隆!”
恰在此时,冰封廖化的玄冰囚笼彻底炸裂!
廖元俭浑身黑气翻涌如巨蟒缠身,独目赤红喷火,那柄断裂的青铜古戟却非劈向众人,而是裹挟着他毕生怨毒与一点将熄魂火,以焚身裂骨之势,狠狠砸向即将闭合的青铜巨门门缝!
“贺老哥……兄弟廖黑炭(廖化诨名)……赎罪来了!”声如破锣,悲怆裂帛。
断戟死死卡入巨门缝隙,硬生生阻住那万钧闭合之力!
门内骨骼被巨力挤压的“咯咯”闷响令人头皮发炸,廖化半个身子已被夹得血肉模糊,白骨支离,兀自嘶吼如鬼:“滚!快滚!踩着老子的骨头……过去!”
陆逊惨笑染血,指尖猛地按上孙尚香弓弦,周身残存的赤壁火船幻影尽数燃起最后血焰,狂涛般汇入孙尚香郡主箭锋
“郡主!莫负廖将军骨血!此时不射,更待何时?!”一瞬间将自己的全部灵力发挥到极致,声音显得更撕裂,眼神非常严肃,那被莲花寒瀑与璐璐金印暂时压制、光芒摇曳不稳的玉玺篆文——“天”字!
“孙仲谋——!”孙尚香爆喝,黄金瞳内再无半分犹豫,烈焰焚尽最后一丝血亲之念。
弓如霹雳弦惊!
一道凝聚了赤壁余烬、州牧金印灵威、昆仑镜魄的璀璨金红流火,撕裂粘稠血雾,带着灼魂焚魄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夔牛颅骨内贺齐残魂的眉心,狠狠钉在那“天”字篆文正中!
“咔——嚓——嘣!”
玉石脆响如天崩!这股力量凝聚了无尽野心与血孽的“天”字碎片,应声炸成千万点幽绿磷火,四散飞溅!
夔牛尸骸轰然坍塌,如同被抽去脊梁的土山。鼎下阴影惨号消隐,九尊血鼎光泽尽失,残骸纷纷坠落,
当下就出现了一线黎明天光,刺破穹顶崩落的巨石罅隙,斜斜照在这片修罗炼狱之上。
“吼——!”冥冥之中,建业方向传来孙权震怒龙啸,声浪排空,竟引得地宫再震。
“走!”众人不敢恋战,踩着廖化化作肉泥的残骸与青铜巨门缝隙,冲向更深幽处,
陆逊踉跄,被孙尚香一把搀住,白袍小将断后,水光剑绞碎追至门边几尊残俑。
地宫之上,建安废墟。
朝阳如血,泼洒在焦土断壁之上,蒸腾着尚未冷却的腥气,
众人如水中捞起,狼狈立于废墟。周仓拄着鬼头刀,半身浴血,目眦欲裂,死死拦住踉跄欲行的陆逊。
“陆伯言!”周仓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鬼头刀“嗡”地一声横在陆逊身前,刀刃兀自滴落黑红污血,“今日权且寄下你这条命!他日沙场相逢,吾必亲斩汝头,祭奠廖将军与贺将军英灵!”
陆逊面色惨白如纸,唇角却噙着一丝近乎妖异的血线,
虽然伤势过重,但依然自然拂袖,姿态从容,掸去衣上尘埃,将周仓的怒吼当作耳畔鸦噪。
“呸!”孙尚香猛地啐出一口血沫,黄金瞳映着血色朝阳,炽烈更胜熔金,霍然转身,手中半幅流光溢彩、记录着江海秘辛的“鲛绡海图”被攥得死紧,旋即玉腕一翻,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嗤啦”一声脆响,竟生生将其撕作两半!狠狠掼入脚下滚烫的焦土!
“去告诉孙权——”此时孙尚香的声音斩钉截铁,“这用人血魂魄炼就的江山业鼎……我孙尚香,用火来收!”青烟“腾”地冒起,那价值连城的鲛绡残片竟无火自燃!幽青烈焰跳跃吞吐,光影扭曲间,竟隐约凝成一条残缺蟠龙之影,口衔半枚黯淡玉玺虚像,于青烟焰光中翻腾挣扎、凄厉无声!
陆逊望着那焚图的青焰,玄色袍袖在灼热焦风中翻飞,
猛地一阵剧咳,指缝间血沫殷红,却兀自低沉地、诡异地轻笑开来,声音如同鬼魅夜语:
“孙仲谋啊孙仲谋…咱们今日就睁大了眼瞧瞧…究竟是你传国玉玺先补全了那‘受命于天’……”话未落,倏忽间——
“呃啊——!”
一直沉默拄剑调息的白袍小将,猛地发出半声短促痛呼!
一道筷子粗细、凝练如墨的黑气,快逾鬼魅,竟无声无息顺着废墟间一缕死腥阴风,“滋溜”一下钻入了他尚在嗡鸣的耳蜗深处!
就在众人目光被白袍小将异状吸引的刹那,异变再生!
轰隆!旁边半堵仅存的焦黑城墙豁然炸开!碎石泥流如瀑布般塌落。
烟尘冲天中,方才那袭击孙尚香的青苔青铜巨爪——竟破壁而出!这一次更是快如闪电,带着积攒千年的怨毒腥风,五根巨指化作五根青铜丧门钉,不再是抓,而是以一种野蛮凶暴到极致的方式,“噗嗤”一声爆响,结结实实、连人带甲,一把攥住了周仓那颗刚毅不屈的头颅!
“咔嚓!噗——!”
颅骨碎裂、眼球爆浆的声响粘腻得令人作呕!
“桀桀桀……”非男非女、充满铁锈与棺木腐朽气息的怪笑,穿透周仓头颅碎裂的闷响,从那巨爪掌心深处传来。
只见那巨爪五指缓缓收缩,将周仓还在抽搐的无头残躯像破麻袋般甩飞,“砰”地砸入一堆废墟。
此刻,爪心中央,赫然清晰可见——方才那枚被孙尚香一箭射碎的玉玺残片,“天”字虽缺,其阴鸷幽光竟完全敛去所有破灭之气,牢牢嵌在一块新生的、犹自滴滴答答垂落红白血污的青铜“掌骨”上!
那碎玉边缘,丝丝缕缕新鲜的猩红血浆和粘稠脑浆正沿着古老篆文的刻痕飞快流淌、渗透……
与此同时,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鬼啸,以那镶嵌着血污玉玺的青铜巨爪为中心,骤然爆发!
“呜——嗷嗷嗷——!!!”
啸声并非无形!其音过处,肉眼可见一圈混杂着血丝、黑色符纹和飞溅青铜碎屑的灰白气浪,如同巨海啸的环形死潮,轰然炸开!离得稍近的数具焦黑人形(或许是未死透的活尸,也可能是新死的祭品)首当其冲,被那音浪卷入,“砰砰砰”接连爆开,化为几团混着碎骨的污秽血雾!整个建安废墟残存的瓦砾墙根,如同被一只无形灭世巨杵横扫犁过,所有残垣断壁、残破兵器、腐朽梁木,尽数被齐腰削断、卷上天空!
一时间,断木焦石混合着人兽尸骸、脓血黑污,在半空中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末日风暴!
阳光顷刻被这血肉尘霾完全吞噬!天地间一片昏黄腥暗,仿佛重归九幽!
混乱风暴中心,那巨爪微微抬起,
掌心血玺碎片幽光大放,将爪心喷薄的血污与脑浆都映成一种诡异的暗金色泽,五根粗如巨柱的青铜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爪中新得的“首级”——那只剩下头盖骨碎裂、面目糊烂成一团红白浆物的周仓头颅残骸,细细一看好像在掂量一件有趣的玩具。
一个混合了孙权威严又带着无边尸寒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众人心魄深处,每一个字都像锈蚀的刀在刮骨:
“不听话的三妹妹……”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令人骨髓结冰的“温情”,“为兄……给你备了架新鲜的白骨筝,弦是九曲回肠拧的……音色定美得很呐……”话音未落,那巨爪猛然攥紧!
“噗叽——哗啦!!”
周仓彻底化为齑粉!
鲜血脑浆混着骨渣,被那巨爪狠狠朝前方众人甩来!
腥风血雨当头泼下!
更恐怖的是,随着周仓骨血溅出,那残破城墙壁洞里,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啦啦啦”岩石碾压摩擦之声,整整一条覆满了厚重腥绿苔藓、关节处镶嵌着斑驳西汉铜甲片、粗如攻城巨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青铜断臂,缓缓地从城墙废墟深处钻探出来……甲片缝隙间,沾着不知何种古老巨兽腥臭黏液的内里青铜层上,无数道扭曲模糊、痛苦挣扎的黑色魂影正在无声哀嚎、疯狂撞击,仿佛被永久禁锢在铜壁地狱……巨臂未动,那禁锢万魂的阴风已冻得所有人血液几欲凝固!
而遥远的、被血雾笼罩的建邺城方向,在那残暴阴损的话语落下之后,竟果真有一缕若有若无、如同用枯骨指节拨弄锈蚀铁弦的筝鸣,幽幽而起,凄厉孤绝,瞬间便压过废墟风暴的嘶吼,清晰地、冰冷地,响彻在建邺十二重宫阙之上,
当青铜巨爪攥碎周仓头颅的闷响未散,污血凝成的玉玺“天”字残片已嵌入爪骨裂隙,
而孙权借血鼎邪力凝成的诅咒随脑浆渗入篆文,幽光暴涨的说道
“三妹妹……白骨筝的弦,需九曲回肠才配得上你的烈性!”
话音如锈刀刮过众人脊骨,孙尚香破甲弓铮鸣欲裂,黄金瞳焚尽最后一丝血亲幻念
“孙仲谋!今日我以江东龙脉为薪——”弓弦虽未张,但陆逊染血手掌已死死压住自己的腕骨!
“郡主且看!”躺在地上的路线玄袖翻飞指向血雾深处:夔牛尸骸坍塌处,九鼎残骸正随玉玺碎光浮空重组,污血丝线如活物般缠绕鼎足,将贺齐残魂撕扯成缕缕青烟,注入鼎心新生的“受命于”三字。
孙权竟以忠魂为祭,强续传国玉玺命格!
“咯咯…咯啦!”
青铜巨臂碾碎城墙残垣,青苔铜甲下万千怨魂尖啸冲撞,白袍小将耳蜗中钻入的黑气骤然沸腾,水光剑不受控地刺向莲花后心!
“他被玉玺怨气附体了!”璐璐金印随即炸裂,
夏夏青凤爪暴起格挡,昆仑镜碎片映出骇人真相:巨臂甲缝间挣扎的魂影,赫然是昔日战死在合肥的江东老卒——孙权竟将阵亡将士英魂炼为阴兵傀儡!
陆逊咳血长笑:“好一招‘万魂归鼎’!孙仲谋,你以建安为炉、忠骨为柴,就不怕鼎沸之时……反噬己身?!”
焦黑海图残片在他掌心燃成灰烬,赤壁余火化作血龙直扑青铜巨爪
“周都督!借英灵三千——焚鼎!”
血龙撞上巨爪的刹那,地底传来洪荒崩裂之声,建业方向龙啸骤转凄厉,十二重宫阙穹顶竟现裂痕——孙权强抽龙脉之力炼玺,已撼动江东国本!
“就趁现在!”孙尚香撕裂鲛绡战袍,金箭裹挟龙脉逸散的赤芒,如陨星贯入巨爪关节
“江东儿郎的魂,不是你的棋子!我的贼二哥”
爪心玉玺“天”字熔融滴落,腐蚀青铜如滚汤泼雪;
万千怨魂挣脱甲缝,化作磷火洪流反噬九鼎;
夔牛尸骸颅骨炸裂,贺齐残魂凝为赤箭,直射建业宫阙!
血鼎轰然崩塌,孙权震怒的龙啸化为痛嚎,
烟尘中,白袍小将突然僵立,耳中黑气凝成微型玉俑,口吐孙权寒声
“陆伯言…你烧得了鼎,斩得断命丝么?”
陆逊玄衣无风自动,指尖捻起一缕从自己心口抽出的血线——那竟是连接白袍小将耳蜗玉俑的“命丝”!
“以命换命,扬州秘术…”莲花罗盘彻底崩碎,“他早将你我性命炼入棋局!”
孙尚香引弓锁白玉俑,箭锋却颤:“他是周公瑾族侄…”
夏夏青凤爪贯向小将天灵:“断丝!否则全员陪葬!”
血泥中廖化残魂骤起,独目燃尽最后魂火撞偏利爪:“走啊!替老子…看清明日山河!”
命丝断裂的尖啸声中,青铜巨臂化为齑粉
众人踉跄遁入晨雾时,白袍小将躯体如陶器般龟裂,耳蜗玉俑却腾空而起,挟着孙权冰冷的笑没入云层:
“我亲爱的孙小妹,现在筝弦已备…下一局,落子天元。”
长江怒涛掀翻九鼎残骸,漩涡中浮出半片刻着“既寿永昌”的玉玺底纹。
陆逊咳血抚过焦土下将熄的蟠龙虚影,望向建业方向崩塌的龙脉霞光:
“孙仲谋,你以血鼎篡天命,可知九鼎之重,本就压着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