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还在阳川的各地一二把手就悉数接到了消息——贺小督军准备结亲。
当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是,这闹呢?他们不是来商讨正事儿吗?怎么还结上亲了?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贺小督军这位要结亲的对象,还是阳川的名角——楼知秋。
说好听了是名角,说难听了,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卖艺的。
她好好一个督军,怎么喜欢捡屎吃啊?
但是很快,另一个较为隐秘的消息的到来让一部分聪明人明白了重点所在。
杜老大接了一通贺小督军的电话后,就赶来了阳川上门求见秦光宗。
有手段的也打探到了,秦光宗对杜老大避而不见,躲在自己院子里遛狗都不出去见人。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据说当时杜老大离开秦公馆时,那脸都是绿的。
这些各地的督军们里边有不少脑子不好使的,但也是有“军师”的,逐一分析下,大家都明了了。
这贺小督军真是个不要脸的。
打劫啊她!
......
松海至阳川的火车已经穿入了曲山省,眼看着距离阳川近在咫尺。
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挺俊美的青年正淡淡坐在桌前,他目光留意着窗外光景,心思却在身旁的手下汇报的话中。
“贺长荣退到后方,由其独女接位?”
手下一边点头,一边继续道:“不错,小督军,此次来阳川的也是这个贺款款,要说这女人家行事就是不妥当,阳川过来最新的消息,贺款款来阳川谈正事儿,却瞧上了一个戏子,准备提亲呢。”
女人就是女人,公私不分,谈个正事儿都不忘记那满脑子情情爱爱,能做什么大事?
贺长荣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没有儿子,断了香火,只能寄希望于早点生个外孙培养起来吧。
陆骁听得出手下的意思,但抓住的重点却不在这儿,他微微眯眼:“其他人是什么态度?”
这个其他人,自然是指的是其他前来阳川会谈的各地一二把手。
如果这个贺款款真是这样不着调的模样,贺长荣又不是病得下不了床了,怎么可能将这么大摊子交给她?
这里边儿兴许藏着事儿呢,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就能知晓了。
“......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听说秦光宗对贺款款十分礼待,还令副官金牧陪着她在阳川城游玩,似乎还和杜家起了冲突。
杜老大连夜来了一趟阳川,但是没见上秦光宗的面。”
......
松海,叶府。
装潢古朴的园林风格宅院里,佣人来来往往。
一个梳着双麻花辫的女孩鬼鬼祟祟地从狗洞里爬进来,匆匆带着一封信爬窗进了叶曼文闺房。
“小姐小姐,是宋先生的来信!”
梳妆镜前细细描着眉的叶曼文手一顿,示意丫鬟给她放下。
等到化完妆,她才拿起信封。
宋凯明,这是她另一条鱼。
当初——
她刚穿到民国的时候,原主就在阳川游玩,她便顺手撩了个戏子,没想到这个人连好聚好散的气度都没有。
好在这戏子没什么权势,要摆脱他不难。
陆骁不同。
近来陆骁对她太上心了,她都有些恶心了,但陆骁手握实权,她试探过对方愿不愿意分手,但后者明显不接茬,还防备起来了,派了人盯着她。
她几次试探下来,陆骁越来越盯得紧,她试图逃跑还被抓回去。
这一次要不是把人哄好了,趁着陆骁不在回了趟叶府找机会,她连和宋凯明联系都成问题。
原主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跟她说——
“当初是你先去招惹陆骁,追着人家跑,如今又想反悔?你是把人家当猴耍吗?想害死我们叶家是不是?!
老子告诉你,你要么就踏踏实实跟着陆骁,少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做个人!要么就想办法抓紧了宋家那小子,帮咱们一家子去国外立足,眼看着如今局势也不稳了。”
不过叶家人虽说没什么人情味,但主意却不错。
倒是的确可以借着宋凯明帮忙去国外。
正好,按照历史,要不了多久国内就要开战了,她可不想在国内玩命。
她这人没别的本事,也就会泡个男人,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让她在后世留在槐国可以,但这个年月,还是让那些喜欢逞英雄的去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
夜色渐浓。
高立民从外边进了小院,低声询问:“督军,这杜老大还是不肯走,非要见你,应该是还留着侥幸心,想要再谈谈。”
温柔悠悠抿了一口茶:“他不是想要再谈谈,他是想和我谈条件。”
高立民一愣:“什么条件?”
自从杜老大得到了儿子闯祸的消息,连夜赶来阳川,就多次想要求助秦光宗,请他帮忙开个口。
但是几次吃了闭门羹下来,也明白这秦光宗是站在她这边了,自然而然也品过味来了。
“他清楚得很,我就是为了矿山去的,不管他跟我怎么谈,这矿他都必然留不住,所以,他想至少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总不至于亏得这么难受。”
杜老大能在曲山混到这个地位,也不是什么傻子。
温柔是什么意思,他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她就是用阳谋,他还不得不接下来。
“至于什么条件......身在秦光宗眼皮子底下,囤兵他不敢,无外乎就是知道了武器的消息,想跟我要武器和药,就算杜老大手下用不上,还能拿出去转二道外销。”
高立民:“那咱们......不给?”
温柔指节点在桌边上:“杜老大这个人,不如秦光宗,秦光宗不算什么纯粹的好人,但还是讲些道义,有民族气节。
东西到了杜老大手里,是进瀛国人的手,还是进瑰国人的手,那都说不好。”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不是非黑即白。
秦光宗虽然时常贱兮兮的跟她阴阳怪气,看着让人想抽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算个有担当的。
这大概就是大多数槐国人的性子。
自己窝里斗可以,但要是外来人想掺和一脚,很快就会拧成一股绳。
“那就不见了?”
温柔颔首:“嗯,我出去办点正事。”
很快,她换了一身衣裳,直接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墙头。
高立民嘴角一抽:“督军你是出去办正事还是爬墙出去诓楼班主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那开屏的孔雀一样。”
这些天可不止杜老大来求见,各地督军来拜访的,送礼的,打探的络绎不绝。
把活都扔给他干是吧?
温柔脚步一顿,转过头:“让你一个人去辛苦周旋确实累,要不这样吧,我也让你休息休息,活动活动。
你去茅房里打一盆起来,我在院子里看你烧火煮,熬干了给你放床头做枕芯,至于张督军他们呢,我去见。”
“?”
她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