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叫,叫魂呢?”杜少爷不愉地转头啐了一口,一挥手,顿时有手下冲过去,想要摁着陈栩等人再打一顿。
“你们干什么?!”
见杜少爷等人这番动作,楼知秋面色冷沉,极快地上前挡在他们面前:“且慢!”
杜少爷动作一顿,却没有让手下停下的意思,反倒转头饶有兴致地笑起来。
“楼班主,前些日子老子约你的时候,你可也没给老子面子啊,你说且慢就且慢?你算哪根葱?
给我打!”
霎时间,一群小弟们蜂拥而上。
戏班里一个男子忍不了了,气得啐了一口,抄起边上的石头就上:“我呸!这个死王八犊子真恶心,老子跟他拼了!”
楼知秋眼中冷光一闪,立刻挡在陈栩等人面前,身形极快地迎上这群人的拳脚。
陈栩焦灼地上前:“快帮忙!”
就在这时,小桃花抄着个腿肚子十分结实的木椅子,冲出来奔着人就招呼,那动作,比陈栩还利索些。
嗯,这是他们戏班子最扛事儿的姑娘,平日里看着乖乖巧巧的,遇到事儿抄东西就上。
戏班子里的爷们也不少,只是大多不通武术,只会凭着本能打斗,唯有少数刀马旦跟着楼知秋学了些,还通晓点武行。
不过有楼知秋在,一时间双方还僵持住了。
院子里一棵梨树因为被撞到,掉了好些果子下来。
杜少爷瞥见自己手下被楼知秋踹到撞了一树的梨下来,神色一沉,挥挥手,他身旁本还有几个没动弹的手下,团团围着他保他安全,此刻都摸出了枪,当空一放!
砰的一声枪响划破长空,也惊到了院门口的人。
怎么戏园子里还放上枪了?
金牧还以为这是有人来刺杀温柔了,这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武器和药品的事就玩完了。
就算贺长荣不来寻仇,秦光宗都要把他头摘下来当球踢。
他一个哆嗦,赶忙掏枪:“警戒!贺小督军小心!”
很快,跟在一旁的亲卫队也上前将温柔围在中间。
却不想温柔拍拍其中一个亲卫的肩示意人让开,然后举步往院里去了!
“哎哎哎贺小督军,贺小督军,您这是?!”
唯有高立民知晓她所去为何,紧随其后。
......
“楼班主,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会武,老子是带了枪来的,你说,你会不会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啊?是你的武功硬,还是老子的枪子儿硬?
还有你戏班子里这些小畜生,命硬不硬啊?”
楼知秋动作一顿。
他的确会武,他根骨不错,自幼也修习了刀马旦的功底,但总觉浅显了,便也费了些心思拜了武师学了武。
这位武师是有真本事的,其师便是当年名震一时,曾经闹得前朝四处追捕的神偷燕峰,这让楼知秋也学了一门好轻功,在戏曲表演上更是多了很多灵活性。
可人力是有限的,他也不是古时那些纵横八方的顶尖高手。
哪怕杜少爷没枪,人多势众的,他也不可能保得住戏班子这么多人,何况是有枪。
一个杜少爷的手下趁乱一棍子招呼到了楼知秋背后。
后者闷哼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反手打退其人。
“班主你没事吧?”
陈栩上前一步,转头满脸怒色地瞪向杜少爷,然后就对上了一堆黑洞洞的枪口。
接收到杜少爷的眼色,其余人也停手往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所有打斗都停了下来。
杜少爷看过去,顷刻撞上楼知秋幽沉阴凉的眼神,不由眯了眯眼。
其实他家财万贯,相貌也算仪表堂堂,想要进他房中做姨太太的人不知凡几,但他向来不太喜欢那种送上门的。
他就喜欢打碎那种桀骜不驯的人傲骨,看着这种人露出脆弱、绝望、自厌的眼神,这才有意思。
楼知秋这副模样他很不喜欢。
这种隐约有些带着些狠性,像是可以披着人皮装成无害的人类,也随时可能扯下表皮的凶兽一样的目光,怎么都有些瘆人。
他也配?
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罢了。
如果此刻温柔在这儿,又知道杜少爷的想法,一定会联想起这个衍生世界原本剧情的女主叶曼文,那位只喜欢不喜欢她的人的海王。
然后说一句:这两真是卧龙凤雏。
双方癖好可以说一句是土行孙和武大郎比身高了。
不过见楼知秋虽眼神阴沉,却始终有所顾忌没有动手,杜少爷就知道,他用戏班子的人威胁成功了。
“楼知秋,看来你也没我想象的骨头硬嘛,戏子就是戏子,倒是跟人拿上乔了。
给我砸!”
言罢,他又笑着继续道:“楼班主,你要是敢拦,砸的就不仅仅是这院子了,你这戏园子里的人——”
果然,楼知秋没有动作,还闭了闭目,收敛了眼神,而后抱拳上前一步和他致歉。
“我们不过是些平头百姓,置办东西的钱不少,日后还要生活,楼某若有何事惹杜少爷不快,楼某愿意赔不是,还请杜少爷高抬贵手。”
嗯?
杜少爷狐疑地瞥了一眼。
这楼知秋这么快就低头了?
听着楼知秋又说了几句好话,杜少爷眼神一闪,道:“既然是赔不是,自然要有诚意,不如,楼班主跪下说话?”
“不行!”楼知秋还没开口,戏班子的人就坐不住了。
楼知秋眼神微顿,垂下眼睫敛住了眼底情绪,抬手示意戏班的人稍安勿躁:“听杜少爷的。”
杜少爷一顿,怎么琢磨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但想着楼知秋又能怎么样呢?
谁也没想到,楼知秋一边拍拍长衫,一边走近杜少爷,眼看着屈膝就要跪下的时候,他身形一歪,居然借着距离近,忽然突袭,虚晃一招。
而后一个扫腿扫倒了杜少爷和他身边最近的手下。
“啊!”
“少爷!”
杜少爷一声惊呼,还晕头转向呢,楼知秋就趁乱夺过了一把其手下的枪。
下一瞬楼知秋就摁着杜少爷的头,把枪抵到了他脑门上,方才那挤出来赔不是的笑脸不再,眼神冷冽地还踩了杜少爷一脚。
这楼知秋果然不是表面那种温吞的模样!
“啊你个狗娘养的!放肆,老子,啊!”
杜少爷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枪抵着,被打痛了,下意识叫骂,又被楼知秋拿着枪托朝脑门上来了一下。
“少爷!你放开我们少爷!”杜少爷的手下们看着被挟持的杜少爷,一时投鼠忌器,也不敢轻举妄动。
“楼班主,你可莫要冲动,我们少爷可是杜爷的独子,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宴兰台得鸡犬不留!”
楼知秋悠然牵唇,桃花眼中隐约透着股阴鸷狠意,与他平日里清疏温润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就是不杀他,他也没打算让我们好活,反正横竖都是死,拉着杜少爷这位杜爷的金疙瘩一块儿下去,也算有个伴儿——”
他语气平缓,但那种凉幽幽的寒意直逼人脊梁骨。
杜少爷还是头一回被人劫持,枪口就抵在他脑门上,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浑身僵硬着。
“你放屁!你快放了老子,老子可以不再来宴兰台!啊啊!你干嘛,哎哎哎你别冲动你别冲动,当心走火啊!
嗷!你别打我,我闭嘴我闭嘴!”
楼知秋冷笑一声:“杜少爷可没什么信誉。”
“别别别,楼班主,这样吧,你放了我们少爷,我们放你离开曲山省,只要出了曲山省,你们跑远些,杜家在外地也没有那么长的手,如何?”
杜少爷也眼前一亮:“对对对,我真的不会打你主意了,我真的放你离开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