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船厂路上,自行车铃铛声和上班人群的嘈杂声混在一起,却盖不住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
林穗穗刚走到厂门口,就感觉几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耳边飘来细碎的话语,像苍蝇似的嗡嗡作响。
“就是她,林穗穗!没想到看着挺清纯,居然未婚先孕……”
“昨天广播里闹那么大,我听说有两个男的都认孩子!一会儿说是陆厂长儿子的,一会儿又说是吴站长儿子的,到底哪个是真的?”
“说不定两个都跟她有关系呢!不然怎么会这么乱?”
议论声越来越近,有人甚至故意放慢脚步,伸着脖子往她这边看,指尖还偷偷指指点点。
林穗穗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喉间微动。
她早就料到会有流言,却没料到会这么难听。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声音清亮却带着冷意:“你们有话想跟我说,不妨大大方方站出来说,躲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那些人被她突然的反击吓了一跳,互相递了个眼神,没一个敢上前的。
眼见着那些多嘴的人一溜烟跑了,林穗穗便没再多想。
她刚要继续往广播站走,一道尖酸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林大播音员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敢来广播站上班?”
林穗穗抬头,看见李敏抱着胳膊站在宣传栏旁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年轻同事,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好奇。
“我为什么不能来?广播站又不是你家开的。你也不姓吴啊!”林穗穗挑眉,往前走了两步:“咦,我嫁给吴景越,就是吴家的人了。你现在得罪我,就不怕以后我让吴站长把你调去档案室,一辈子抄资料?”这话戳中了李敏的软肋。
她在播音组待了五年,一直想升组长,要是被调去档案室,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嚣张的气焰也矮了半截,张了张嘴,却没敢再说出半个字。
李敏脸色僵了一下,又不想丢面子,只能小声嘀咕道:“你也别得意,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树荫里窜出来,指着林穗穗的鼻子尖叫:“李敏你怂什么!她不过是个怀了野种的女人,你怕她干什么!”
林穗穗偏头一看,是袁莉莉。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是没睡好。
林穗穗冷笑一声,眼神像淬了冰:“袁莉莉,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打不死的蟑螂都没你这么顽强。”
“我凭什么不敢!”袁莉莉梗着脖子,声音尖锐:“你这种不干不净、怀了别人野种的女人都能待在船厂,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赶紧带着你的野种滚出船厂,滚出海城!”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清晨的空气里响起,格外响亮。林穗穗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掌心带着火辣辣的疼,却比心里的痛快轻多了。
袁莉莉被打得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穗穗:“你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还敢再打你一次。”林穗穗往前一步,眼神里满是凌厉:“景越哥已经承认这是他的孩子,陆临舟昨天在播音室,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我、认这个孩子,连他都愿意抢着当爹的孩子,你居然敢说是‘野种’?”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袁莉莉,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怎么,我打你了,你要打回来吗?”
袁莉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可随即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尖叫着扑向林穗穗:“我跟你拼了!”
旁边的李敏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住袁莉莉的胳膊,急声道:“你疯了?忘了昨天陆临舟说的话了?你爸妈在船厂干了十几年,要是丢了工作,你们全家喝西北风去?你真想让你全家下岗啊!”
林穗穗眉头微挑,看来昨天她走了以后,还有后续发生。
她笑了下:“哟,你看,陆临舟还替我出头,要让你爸妈下岗,你气不气?”
“放开我!”袁莉莉用力甩开李敏的手,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头失控的野兽:“她打我,我今天一定要撕烂她的脸!”
她再次朝着林穗穗扑过去,指甲尖尖的,显然是想挠人。
林穗穗早有防备,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躲开她的扑击。
袁莉莉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袁莉莉掌心被粗糙的水泥地磨出了血,可她顾不上疼,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
她突然眼尖地瞥见脚边有块拳头大的石头。
是昨晚修路工人落在路边的,边缘还带着尖锐的棱角。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攥住石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林穗穗的方向狠狠砸过去:“我让你得意!今天就废了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
石头带着风声飞过来,速度又快又狠。
林穗穗刚躲开袁莉莉的扑击,还没站稳,抬头就看见石头朝着自己小腹的方向砸来,瞳孔骤然收缩。
躲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闭上眼,双手护在小腹前,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
熟悉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急促的气流。
下一秒,林穗穗就被一股有力的力量拽进怀里,后背贴上温热坚实的胸膛。
有些熟悉的味道瞬间包裹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