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邱姨?”林穗穗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邱茹月猛地回神,眼神聚焦在林穗穗的脸上。
要是林穗穗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的是男人,肯定就不愿意嫁进来了。
邱茹月赶紧抹了抹眼角,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起昨晚的事,有点感慨。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等景越冷静下来,跟他爸好好说说,就没事了。”
她刻意避开真相,生怕多说一句就露了馅。
“哦,那是当然了。”林穗穗点点头:“景越哥会懂你们的良苦用心的。”
见林穗穗没起疑,她又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是来找景越的?他还在房间里没出来,要不我去叫他?”
“不是的邱姨,”林穗穗摇摇头,指了指手里的稿子,“我是来找吴站长的,想跟他确认下广播站新年栏目的内容,明天上午就要播了,怕耽误了。”
“哦,这样啊。”邱茹月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老吴在书房呢,你直接进去找他就行,他刚回来没多久,正看文件呢。”
林穗穗点点头,拿着稿子往书房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邱茹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转身走向吴景越的房间,轻轻推开一条缝。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她没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
林穗穗去了书房,跟吴站长做了确定。
第二天早上的栏目,由她来完成。
林穗穗把新年特别栏目的最终稿交过去。
吴站长坐在藤椅上,后背比平时佝偻了些,手里捏着钢笔,却半天没落下,眼神落在稿纸上,却像是没聚焦。
林穗穗没有喊他,只是后退半步,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吴站长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起来。
他翻页的动作很慢,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终于抬起头,对着林穗穗点了点头。
吴站长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不少:“挺好的,不用改了,明天早上你直接去广播站录就行,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
“谢谢吴站长。”林穗穗松了口气。
她接过稿子转身要走,就看到吴站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节用力,连鬓角的白发都跟着动了动。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像是一夜没合眼。
林穗穗想起邱茹月刚刚的话,又见吴站长疲惫的样子,意识到肯定是吴景越的事。
从书房出来,走廊里静悄悄的。
林穗穗站在走廊中间,目光落在吴景越房间的门上,最终还是偏了偏脚步,朝着他房间走去。
林穗穗犹豫了几秒,抬手敲门。
门轴“吱呀”响了一声,邱茹月先探了半个身子出来。
她的脸上挂着刻意维持的温和笑意,眼神却飞快地扫过吴景越,眉梢轻轻一挑,又用下巴点了点林穗穗的方向。
那眼神里的示意再明显不过,是让吴景越说话有分寸,别漏了不该说的。
“穗穗啊,快进来坐,景越这孩子昨晚没睡好,脸色差了点,你别介意。”
邱茹月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让开,手还在背后悄悄拽了下吴景越的衣袖。
等林穗穗跨进门,她又笑着补了句,“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炖的汤好了没,一会儿留穗穗喝碗再走。”
话音落,她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拉着深灰色的厚窗帘,只在窗帘缝里漏进一缕晨光,昏沉的光线里,吴景越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林穗穗刚转过身,目光就撞进他的侧脸。
左颧骨上印着道清晰的红印,边缘还泛着点青,嘴角也破了皮,凝结着细小的血痂,连说话时,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僵硬,显然是昨晚被打的痕迹还没消。
“景越哥,你的脸……”林穗穗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满是惊讶。
她刚想伸手去碰,又怕碰疼他,手悬在半空,还是停住了。
吴景越原本还靠着墙,强撑着没露出情绪,可被她这声带着担忧的询问戳中,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别开脸,想掩饰,可喉结滚了滚,声音还是发了哑:“谢臣非……他走了,昨晚朋友跟我说,他家里人把他送出省城了,连去了哪里都没说。”
林穗穗愣在原地,手里攥着的栏目稿子差点滑落在地:“怎么会这么快?你昨天不还说,想找机会跟他见一面吗?”
“我也想啊。”吴景越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肩膀微微垮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昨晚收拾行李,想偷偷去找他,结果被我爸发现了……他把我锁在房间里,说除非我断了找谢臣非的心思,否则永远别想出这个门。”
林穗穗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难道,不受家人祝福的感情,就是没法继续下去么?
林穗穗想起邱茹月出去前对吴景越做的眼神,忍不住追问:“你妈妈刚才进来,是又跟你说什么了?”
吴景越抬起头,脸上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和对邱茹月的失望:“她警告我,不让我跟你说挨打的原因,也不让我提谢臣非的事。说要是我敢告诉你真相,他们就要一直将我禁足,连院子都不让我出。”
“还有……”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林穗穗疑惑:“还有?还有什么?”
“我妈还说,只要我娶了你,就解除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