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就是上个月招收的孩童？”
一处类似操场的简易训练场边，安格停下了脚步。
训练场中，清脆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数十名穿着亚麻色布衣的男孩、女孩们，正在做着基础训练。
贵族的骑士一般都是从小培养。
从幼童时期开始，就要接受长达数年的锻炼，一步步加重锻炼任务，也一步步淘汰不适格者。
到了少年时期，训练会引入真刀真枪，教官们会以更残酷的形式激发他们的潜力，这一阶段没能激发圣痕的人，都会被淘汰。
虽然，圣痕并非只能在少年时期激发，但越早激发的人，往往意味着潜力越大。
而一旦激发圣痕，也就有了成为超凡者的基础。
他们会被称呼为骑士侍从，是预备的骑士。
在蒂蒙斯领，骑士侍从们为了成为正式骑士，往往会去龙血山脉边缘狩猎魔物，通过和魔物的厮杀积累宝贵的“经验值”，从而希冀晋阶。
“是的。”
诺薇站在安格身后，双手交叠于腹部，汇报道：“上个月城堡一共招收323名幼童，年纪分布在6—8岁，其中有127名奴隶，是您的私产，剩余的人出自自由民家庭。这些幼童每三天训练一次，目前的这群由芬克利教官负责。”
“芬克利教官？真是怀念啊。”
微微眯起了眼，安格看向那名头发灰黑的中年男人，脑海中闪现出原身的记忆画面。
原身当年被蒂蒙斯男爵从奴隶贩子手中买回时，并非一开始就被收为养子，而是同眼前的这些小家伙一样，在这里进行着启蒙训练。
在那段记忆中，黑发紫瞳的幼童曾在这里日复一日的苦练。
因为在奴隶贩子手下悲惨的遭遇，幼童极度渴望获得不被欺负的力量，刻苦到被偶然巡视的男爵一眼相中，再然后才是发现了法师资质，被收为养子。
其中，负责原身的教官正是那位芬克利教官。
他同时也是一位激发了圣痕的骑士侍从，但可惜的是，在一次和魔物的厮杀中，芬克利的右腿受创严重，行动不便的他无法再进行高强度的战斗，也就失去了晋阶骑士的机会，只能留在城堡当一名教官。
“诺薇，帮我叫一下芬克利先生。”
“是。”
此刻，全部心神聚焦在训练场中的芬克利并没有注意到自家领主的到来。
看着训练场中歪歪扭扭的挥剑动作，他心中大为光火，但思及某个原因，他皱了皱眉，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芬克利先生，男爵有请。”
“男爵大人？”
芬克利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体魄如雄狮的强大男人，但很快意识到前男爵已死，摇了摇头，跟着诺薇向树下走来。
“您的骑士侍从芬克利，向尊贵的清泉领男爵致敬。”
单膝扣地，手掌置于胸前，头颅俯下。
芬克利行了一个郑重的骑士礼。
当然，一般情况下，骑士礼远没那么麻烦，只需要微微俯身便可，但这是他和新男爵继承爵位后的首次见面，此次行礼，同样也是他的效忠宣誓。
“和我还有必要那么客气吗，教官？”
安格连忙上前，苦笑着扶起芬克利。
“礼不可轻废。”
芬克利一脸严肃道。
“不管如何，您都是我曾经的老师。”安格语气温和。
“男爵大人，尊贵如您，切不可对我称呼为“您”，我是您的骑士侍从，是您的家臣，是您的利剑，也是您的奴仆，整个清泉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被这片土地的主人如此敬称。”
“好吧，教官，您……你高兴就好。”安格无奈道。
“敢问，您这次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随意看看，看看教官你，也看看领地的未来，教官，这群孩子怎么样？”
目光落在那群挥舞着木剑的孩童身上，安格随意问道。
“不怎么样！”
比起当初的您差远了。
芬克利摇摇头，直接道。
当然，后半句他藏在了心里，因为他觉得说出来有种在男爵面前卖弄资历的嫌疑。
也就在这时，一名脸上长满雀斑的男孩发现了芬克利的不在，偷偷地停下了挥剑动作。
这一幕，让芬克利额头上瞬间爆满了青筋，若非考虑男爵在此，他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个偷懒的男孩挂在围栏上，好好反省反省。
练不好是能力问题，训练不刻苦是态度问题。
“怎么说？”
安格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里为雀斑男孩默哀，惹到芬克利，这小孩估计有苦果子要吃了。
“一方面是资质，这一届的孩子资质都不太行，而另一方面……”
犹豫再三，芬克利还是说了出来：“则是营养上的短缺，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怎么练，都练不出效果。”
“食物短缺？”
闻言，安格眉头紧紧凝成了川字，他转过头，看向诺薇：“怎么回事？”
“是杰伦哈尔队长的意见，他将原本划拨给这群孩子的经费，砍掉了7成，增加给了正式骑士们，因为您之前提过，有关骑士的事宜，全权交由杰伦哈尔队长负责，所以我没能向您及时汇报，这是我的失误。”诺薇立刻解释道。
“杰伦哈尔叔叔的主意吗？他有没有说过理由？”
安格的脸色舒缓下来。
诺薇继续道：“杰伦哈尔队长说骑士们才是领地的核心，那群孩子未来能成为骑士的百不存一，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的金钱，消耗在无意义的人上面。”
眼神逐渐深邃起来，安格还没说什么，芬克利却已是脸色一沉，黑成了锅底。
“荒谬！”
芬克利义愤填膺道，他原本以为这是男爵的意见，纵然心中不愉，也一直在忍耐，但现在听闻这是杰伦哈尔的决定，便立刻止不住心中的怒火。
浪费？
无意义？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骑士。
谁又不是从弱小走向的强大？
眼见着芬克利一副要去找杰伦哈尔争辩的架势，安格连忙阻止了这位古板而认真的骑士侍从。
随着前男爵的战死，杰伦哈尔是领地内唯一的二阶骑士。
连一阶骑士都不是的芬克利，去找杰伦哈尔理论？
他怕不是要被杰伦哈尔给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