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贡院惊变:墨汁里的毒计
熙宁三年的秋闱,汴梁贡院的槐树落了满地碎金。许将伏在号舍里,笔尖在纸上疾走,墨汁顺着狼毫滴在\"治国策\"三个字上,晕开一小团乌黑。他刚写完最后一笔,隔壁号舍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巡考官的惊呼。
\"不好!有人晕过去了!\"
许将攥着笔抬头,见两个官差抬着个面色青紫的考生往外走,那人嘴角挂着黑血,怀里掉出半块啃剩的麦饼。号舍里瞬间骚动起来,有考生压低声音议论:\"又是这样,往年也有考生莫名出事,怕是......\"
话没说完就被巡考官的鞭子抽在号舍木柱上打断:\"闭嘴!专心答卷!\"
许将低下头,指尖划过案上的砚台。这砚台是同乡凑钱买的,边缘磕了个缺口,却磨出的墨格外浓稠。他刚磨墨时,闻到过一丝极淡的杏仁味,当时只当是墨锭受潮,此刻想起那考生的死状,后颈猛地窜起寒意。
交卷时,监考官苏轼盯着他的卷子,眉头越皱越紧。许将的策论字字铿锵,直指新法弊端,却又给出补偏救弊的良方,笔迹更是力透纸背。苏轼刚要开口,却见主考官王安石走过来,扫了眼卷子就扔回案上:\"此等空谈误国之论,不取!\"
许将愣住了。他在乡试过五关斩六将,连知州都赞他\"有宰辅之才\",怎么到了京考反而落了榜?
出贡院时,暮色已浓。一个穿灰布衫的小厮突然撞过来,塞给他张纸条就跑。
纸条上只有八个字:\"墨中有毒,速离汴梁\"。
许将捏着纸条的手发颤,抬头看向贡院高墙,墙头上的灯笼晃得人眼晕,像极了那死去考生圆睁的双眼。
第二章 破庙遇刺:刀光里的转机
许将没敢回客栈,揣着仅有的碎银钻进了城郊的破庙。庙门缺了半扇,神像的胳膊断在地上,他刚要生火取暖,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那穷酸肯定在这儿,大人要活的。\"
三个蒙面人举着刀冲进来,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许将抄起身边的断神像胳膊,侧身躲过第一刀,木头撞在蒙面人胸口,发出闷响。他毕竟是农家出身,常年劳作的力气比一般书生大得多,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被逼到墙角,刀尖抵住了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许将盯着为首那人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上刻着\"王\"字,和王安石府上仆役的玉佩一模一样。
蒙面人冷笑一声,刚要动手,破庙外突然响起马蹄声。\"住手!\"喊声未落,一队禁军冲进来,领头的是个穿绯色官袍的少年,腰间挂着金鱼袋,\"光天化日刺杀考生,你们好大的胆子!\"
蒙面人见是禁军,转身就想跑,却被禁军一箭射穿膝盖,惨叫着倒地。少年走到许将面前,递过件披风:\"我是韩琦之子韩忠彦,方才在贡院外见你被人跟踪,就跟了过来。\"
许将接过披风,上面还带着龙涎香,显然是官宦子弟常用的熏香。\"多谢韩公子相救,只是为何要帮我?\"
韩忠彦指着他掉在地上的卷子草稿:\"你这策论写得好!我爹常说,新法虽好,却少了变通,你提的法子正好能补这个缺。王安石那老东西容不下你,我爹可等着人才呢。\"
当晚,许将跟着韩忠彦住进了韩府。韩琦正在书房等他,桌上摆着盏热茶,热气袅袅:\"你的卷子我看过了,王安石因为你骂新法'操之过急',故意压了你的名次。但殿试由陛下亲自主持,他拦不住。\"
韩琦递过个锦盒,里面是块新砚台和一锭徽墨:\"这墨是徽州贡品,不含杂质。好好准备殿试,别让真正的人才被埋没了。\"
许将捧着锦盒,指尖抚过光滑的砚台表面。
破庙里的刀光和贡院的墨毒还在眼前晃,可这盏热茶的温度,却顺着掌心暖进了心里。
第三章 殿试夺魁:金銮殿的交锋
殿试那日,紫宸殿里香烟缭绕。宋神宗赵顼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的三百考生,最终落在了许将身上——这考生虽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袍,却身姿挺拔,眼神清亮。
考题是\"论新法利弊\",刚念完,考生们就纷纷动笔,只有许将坐着不动。神宗有些好奇:\"许将,为何不写?\"
许将出列躬身:\"陛下,新法如医国良方,却需对症施药。若不问病患虚实强行灌药,再好的方子也会变成毒药。臣需先理清脉络,再敢下笔。\"
王安石站在一旁,脸色瞬间沉下来:\"竖子狂妄!新法推行三年,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毒药'之说?\"
\"王相公此言差矣。\"许将抬眼直视王安石,\"陕西百姓因青苗法被迫借高利贷,江浙农户为保甲法抛家弃业,这也是安居乐业?\"
殿内一片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神宗猛地拍了下御案:\"说得好!朕要的就是直言敢谏之人!\"
许将不再迟疑,提笔疾书。他先赞新法初衷,再点推行弊端,最后列出十条改良之策,字字切中要害。神宗越看越喜,等许将写完,当即站起身:\"此等人才,当为状元!\"
王安石急了:\"陛下!此人诋毁新法,不可为状元!\"
\"王相公是怕他日后坏了你的事?\"韩琦站出来,手里举着个账本,\"这是陕西的青苗法账本,上面记着百姓被逼自杀的人数,王相公要不要看看?\"
王安石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神宗拿着许将的卷子,笑得开怀:\"许将,朕封你为将作监丞,即日入值集贤院!\"
走出皇宫时,阳光刺眼。韩忠彦提着酒壶跑过来:\"恭喜许兄!我就说你准能中状元!\"
许将接过酒壶,刚要喝,就见王安石的门生李定带着人站在路口,眼神阴鸷。\"许状元,咱们走着瞧。\"李定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许将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酒液晃荡的声音,像极了即将到来的风雨。
第四章 苏州治水:淤泥里的民心
许将在集贤院待了不到三个月,就被派往苏州治水。那年苏州连下四十天暴雨,太湖决堤,万亩良田被淹,百姓们逃到山上,靠吃树皮度日。
他刚到苏州,就被知州张方平堵在城门口。张方平穿着绸缎官袍,肚子挺得老高:\"许大人,治水需银子,可府库里一分钱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吧。\"
许将没理他,直接带着衙役去了太湖边。堤坝缺口有三丈宽,洪水咆哮着冲出来,卷走了岸边的草房。几个老河工坐在地上叹气:\"这缺口得用糯米浆拌石灰筑坝,可现在连米都吃不上,哪来的糯米?\"
当晚,许将让人把自己的官印押去当铺,换了五百两银子,又挨家挨户找富户募捐。有个姓周的盐商仗着和王安石有交情,闭门不见,还让人扔出烂菜叶:\"一个穷状元,还想让老子出钱?\"
许将没生气,第二天带着衙役拆了周家在堤坝边的违章码头。那码头占了泄洪道,正是这次决堤的原因之一。周盐商气得跳脚,要去京城告御状,却被百姓们围住骂得狗血淋头:\"你这奸商,害我们家破人亡,还敢告状!\"
周盐商只能乖乖捐出两千两银子和十船糯米。有了钱和料,许将亲自带头筑坝。他穿着粗布短打,和河工们一起扛沙袋、和灰浆,手上磨出了血泡,就用布条缠上继续干。
张方平躲在府衙里喝酒,听说许将和河工同吃同住,嗤之以鼻:\"傻小子,累死也没人夸你。\"
可百姓们记着情。有个老婆婆每天提着粥罐来工地,给许将盛满满一碗热粥:\"许大人,你可得保重身子,我们还等着你来救呢。\"
三个月后,堤坝终于修好。太湖的水退了,露出肥沃的土地。许将站在堤坝上,看着百姓们重新耕种,脸上沾着的泥点都带着笑意。这时,京城的信使来了,带来神宗的圣旨:召许将回京任知制诰,兼直舍人院。
临走那天,苏州百姓挤满了街道,手里捧着鸡蛋、干粮,哭得撕心裂肺。
许将骑着马,走了老远回头,还能看见百姓们站在堤坝上挥手,像一片晃动的芦苇。
第五章 朝堂暗斗:奏折里的刀兵
许将回京时,朝堂上的党争正烈。王安石推行新法,韩琦、苏轼等人极力反对,双方每天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神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许将刚到任,就接到了个烫手山芋——草拟贬谪苏轼的圣旨。苏轼因\"乌台诗案\"被弹劾,说他的诗里有讽刺新法之意,李定等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深夜,许将在书房里对着苏轼的诗集发呆。桌上摆着两份奏折,一份是李定写的,罗列了苏轼\"罪状\"二十条;另一份是韩琦写的,恳请神宗从轻发落。
\"许大人,王相公让你赶紧拟旨,贬苏轼去黄州团练副使,不得签书公事。\"王安石的亲信蔡确推门进来,语气带着命令。
许将没抬头:\"苏轼的诗我看过了,都是咏物抒怀,何来讽刺之说?蔡大人要是能找出一句实据,我立刻拟旨。\"
蔡确恼了,拍着桌子:\"许将!你刚回京就敢忤逆王相公?不怕丢官吗?\"
\"丢官事小,冤杀忠臣事大。\"许将站起身,把苏轼的诗集扔在蔡确面前,\"你自己看,哪句是讽刺?\"
两人正争执,神宗突然驾临。他拿起诗集翻了翻,又看了看李定的奏折,皱起眉头:\"李定说'明月几时有'是诅咒朕,简直是无稽之谈!\"
许将趁机道:\"陛下,苏轼是难得的人才,贬谪可以,但不宜过重。不如让他去黄州,仍许他签书公事,也好让他为百姓做事。\"
神宗点了点头:\"就依你。\"
蔡确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反驳。等神宗走后,他恶狠狠地说:\"许将,你等着,这仇我记下了。\"
许将没理会他,只是把苏轼的诗集收好。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但愿人长久\"几个字上,温柔得像苏州的湖水。他知道,这场朝堂争斗,才刚刚开始。
没过多久,王安石又提出要\"市易法\",派官吏垄断市场买卖,百姓怨声载道。许将当即上奏折反对,说此法\"与民争利,失天下心\"。神宗看了奏折,犹豫着暂缓了新法推行。
王安石气得在府里摔了茶杯,对李定、蔡确说:\"许将这小子,仗着陛下宠信,处处和我作对,必须除了他!\"
几人连夜商议,想出了个毒计——诬陷许将在苏州治水时贪污公款。
李定伪造了账本,上面记着许将\"挪用治河银五千两\",还找了个假证人,准备在朝堂上发难。
第六章 当庭对质:证据里的真相
早朝那天,李定第一个出列,捧着伪造的账本跪在地上:\"陛下!许将在苏州治水时贪污公款五千两,证据确凿,请陛下严惩!\"
蔡确立刻附和:\"陛下,臣也听说了,许将在苏州收了盐商的好处,把堤坝修在自家亲戚的田地边,害得百姓们的地还是被淹!\"
百官哗然。韩琦站出来:\"陛下,此事定有蹊跷!许将在苏州治水时,连官印都当了,怎么可能贪污?\"
\"韩相公是老糊涂了!\"李定举起账本,\"这账本上有许将的签字,还有盐商的供词,难道是假的?\"
神宗看着账本,又看了看许将,眼神里满是疑惑:\"许将,你可有话说?\"
许将走出朝列,躬身道:\"陛下,臣要和李大人对质。\"他转向李定,\"李大人说臣贪污五千两,敢问这银子是何时、何地、交给何人的?\"
李定愣了一下,随即道:\"是去年十月,在苏州府衙,交给你的管家许忠的!\"
\"好。\"许将拍了拍手,殿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许忠,另一个是苏州的周盐商。许将指着许忠:\"李大人,这就是我的管家。去年十月,他一直在京城照顾我病重的母亲,有太医院的诊记录为证。\"
他又指着周盐商:\"周盐商,你说你给了我好处,是什么好处?何时给的?\"
周盐商脸色惨白,哆嗦着说:\"我......我没给过好处,是李大人逼我签的供词,他说不签就抄我的家......\"
李定慌了,指着周盐商:\"你胡说!是许将买通了你!\"
\"李大人别急。\"许将又拿出一叠单据,\"这是苏州治水的所有开销单据,上面有河工、百姓的签字,每一笔都清清楚楚。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李大人要是能在单据上找出漏洞,臣甘愿受罚。\"
神宗让人把单据拿过来,一页页翻看,越看脸色越沉。这些单据记得详细,连买一根针的钱都有记录,根本没有贪污的痕迹。
\"李定!\"神宗怒喝,\"你竟敢伪造证据诬陷大臣,该当何罪?\"
李定吓得瘫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饶命!是王相公让我做的!\"
王安石脸色大变,连忙跪下:\"陛下,臣不知情啊!是李定自己干的!\"
神宗看着王安石,叹了口气:\"王相公,你推行新法没错,但不能为了新法就诬陷忠良。罢了,你先回家休养吧。\"
王安石灰溜溜地退了下去。李定和蔡确被革职查办,押入天牢。
散朝后,韩琦拍着许将的肩膀:\"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许将笑了笑,却没说话。
王安石虽然倒了,但党争的根子还在,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第七章 边关告急:铠甲上的风霜
王安石罢相后,新法停了不少,朝堂暂时平静下来。可没过多久,辽国人就来了消息——要北宋割让河东六州,否则就举兵南下。
神宗召集群臣商议,满朝文武要么主张议和,要么主张硬拼,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许将站出来:\"陛下,辽国人只是虚张声势,他们刚和西夏打完仗,国力空虚,根本打不起来。臣愿出使辽国,说服他们退兵。\"
神宗大喜:\"许将,朕就靠你了!\"
出使辽国的前一晚,韩忠彦来送行。他递给许将一副轻便的铠甲:\"辽国人心狠手辣,你带着这个,以防万一。\"
许将接过铠甲,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辽国的上京寒风刺骨。辽道宗耶律洪基坐在金銮殿上,看着许将冷笑:“你们北宋要是不割地,我明日就率军打过雁门关!”
许将穿着朝服,站在殿中,身姿挺拔如松:“陛下,河东六州是北宋的屏障,割了六州,就等于给辽国打开了大门。再说,辽国刚和西夏交战,损失惨重,要是再和北宋打仗,怕是会两败俱伤,让西夏捡了便宜。”
耶律洪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许将会这么说。他沉吟片刻:“那你说,该怎么办?”
“两国可以重新划定边界,开设互市,互通有无。”许将从袖中掏出地图,“这样一来,辽国能得到好处,北宋也能安稳,岂不是两全其美?”
耶律洪基看着地图,又看了看身边的大臣。大臣们纷纷点头——互市确实比打仗划算。耶律洪基终于笑了:“许大人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出使归来,神宗亲自到城外迎接。见许将平安回来,还带回了和平协议,神宗高兴得当即封他为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
开封府是京城重地,不好治理。许将刚上任,就遇到了棘手的案子——有个叫张二的无赖,诬陷邻居偷了他的银子,还买通了府衙的小吏,逼着邻居画押认罪。
邻居的妻子跪在开封府衙前哭诉求情,额头磕得鲜血直流。许将让人把张二和小吏传到堂上,没等他们开口,先问张二:“你说银子是昨日午时丢的,可昨日午时开封府衙的差役正在你家附近查户籍,亲眼见你在赌场输钱,何来银子被偷?”
张二脸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许将又看向小吏:“这是你收张二银子的账本,上面有你的签字和手印,还要狡辩吗?”
账本是韩忠彦暗中查到的,早就送到了许将手里。小吏吓得瘫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许将当即判张二诬告,打三十大板,小吏革职查办,还给邻居清白。
百姓们听说了这事,都拍手叫好,说“许大人是包青天再世”。消息传到后宫,神宗的宠妃向氏特意派人送了盒点心,说“多谢许大人为京城除害”。
可这声夸赞,却给许将招来了祸事。
向氏是蔡确的表姑母,蔡确被革职后一直怀恨在心,见向氏对许将示好,当即心生一计——
造谣说许将和向氏有染,想借“秽乱宫闱”的罪名除掉他。
第八章 谣言风波:脂粉里的陷阱
“许将私通向妃”的谣言,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京城传开。
茶馆酒肆里,人们添油加醋地议论,说许将“借着审案的由头进出后宫”,还说向氏送的点心里藏着“私情书信”。
蔡确躲在暗处,让人把伪造的“情书”贴在皇宫外的墙上,上面“许将”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结尾还画了个同心结。
早朝时,御史台的官员拿着“情书”弹劾许将:“陛下!许将身为朝廷命官,竟敢私通后宫,此等秽行,当诛九族!”
神宗看着“情书”,脸色铁青。向氏是他最宠爱的妃子,许将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两人要是真有私情,简直是打他的脸。
“许将,你还有什么话说?”神宗的声音带着怒意。
许将走出朝列,躬身道:“陛下,此乃伪造之物。臣从未与向妃有私交,更未写过此等书信。”他指着“情书”上的字迹,“臣的笔迹有顿挫之感,此信字迹圆滑,一看就是模仿的。”
韩琦立刻附和:“陛下,许将为人正直,断不会做此等事。定是有人故意伪造书信,陷害许将。”
蔡确藏在百官中,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是不是许将故意改了笔迹?向妃送点心可是真的,说不定就是传信的由头。”
神宗一时拿不定主意,让人把向氏传来对质。向氏穿着宫装,走到殿中跪下:“陛下,臣妾送点心只是感激许大人断案公正,并无他意。那‘情书’上的字迹,绝非许大人所写,臣妾可以作证!”
向氏常年在宫中,见过许将草拟的圣旨,对他的笔迹很熟悉。她指着“情书”上的同心结:“许大人的书法素来刚劲,从不会画此等柔媚的图案。”
神宗仔细一看,确实如向氏所说。他又让人传笔迹鉴定的官员,官员仔细比对后,也说“情书”是伪造的。
“查!”神宗怒喝,“彻查是谁伪造书信,散布谣言!”
韩忠彦早就派人盯着蔡确,很快就查到是蔡确的门生贴的“情书”。人证物证俱在,蔡确无从抵赖,被神宗下令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风波平息后,神宗召许将到御书房,递过一杯酒:“委屈你了。朕知道,有人是冲着新法的事报复你。”
许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陛下信任臣,臣就无所畏惧。”
神宗点了点头:“朕打算重新推行新法,但会按你说的,循序渐进,不再操之过急。你做朕的参知政事,帮朕盯着新法推行,如何?”
参知政事是副宰相,位高权重。许将连忙跪下谢恩:“臣定不辱使命!”
走出御书房,阳光正好。向氏的贴身宫女在宫门口等他,递过个锦盒:“许大人,娘娘说这盒胭脂水粉,让您转交给夫人,算是赔罪。”
许将接过锦盒,里面的脂粉香气淡雅。
这是向氏在示好,也是在避嫌。
他笑了笑,让管家把锦盒收好,转身向家里走去——
那里,有他等待已久的妻子。
第九章 夫妻情深:灯火里的暖意
许将的妻子柳氏,是他未发迹时娶的同乡女子。当年许将在破庙遇刺,柳氏正在家照顾病重的婆婆,得知消息后,连夜变卖了陪嫁的首饰,凑钱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
许将回京任参知政事后,柳氏也跟着来了汴京。她不喜欢官宦人家的应酬,每日只是在家操持家务,教育子女,偶尔帮许将整理奏折,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这日,许将带着向氏送的锦盒回家,柳氏正在厨房做饭。灶台上炖着鸡汤,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回来了?”柳氏回头,脸上带着笑意,“今天炖了你喜欢的鸡汤,还炒了个青菜。”
许将把锦盒递给她:“这是向妃送的,说是赔罪。”
柳氏打开锦盒看了看,取出一盒胭脂:“这胭脂颜色不错,正好给女儿用。”她没多问谣言的事,只是盛了碗鸡汤递过去,“趁热喝,看你最近累的,眼圈都黑了。”
许将接过鸡汤,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他知道,柳氏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让他再烦心。“朝堂上的事,委屈你了。”
柳氏笑了,擦了擦他嘴角的油:“夫妻本是同林鸟,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在外面做事,我在家守着,就是最好的。”
当晚,孩子们睡熟后,柳氏帮许将揉着肩膀。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江南的春水。“最近新法重新推行,你可得小心些。”柳氏轻声说,“王安石虽然罢相了,但他的门生还有不少,说不定还会找你麻烦。”
许将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但新法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再难我也得坚持。”
柳氏没说话,只是用力揉着他的肩膀。她的手很软,却带着力量,像是能把他一天的疲惫都揉走。许将转过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有你在,真好。”
柳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朝呢。”
两人躺在床上,灯火渐渐熄灭。许将看着身边熟睡的柳氏,心里满是暖意。他知道,无论朝堂上的争斗多么激烈,无论外面的谣言多么难听,只要回到这个家,有柳氏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出了大事。神宗病重,太子赵煦年幼,朝政由太皇太后高氏把持。高氏向来反对新法,刚掌权就下令废除新法,重用保守派大臣司马光、苏轼等人。
许将作为新法的支持者,自然成了保守派的眼中钉。司马光上奏折,说许将“推行新法,害民误国”,请求高氏将他贬谪。
柳氏得知消息后,没慌,只是帮许将收拾行李:“贬就贬吧,咱们去地方上,反而清净。正好可以看看百姓的日子,看看新法到底好不好。”
许将看着她,笑了:“还是你想得开。”
没过多久,圣旨下来了——
贬许将为定州知州。
定州是边关重镇,条件艰苦,却也是个能做事的地方。
许将没怨言,带着家人,踏上了前往定州的路。
第十章 定州抗敌:城楼上的铁血
定州的冬天格外冷。许将刚到任,就遇到了西夏骑兵袭扰。西夏军攻破了定州城外的两座县城,杀了不少百姓,抢了粮食,还放火烧了房屋。
许将当即召集将领商议。定州守军只有五千人,而西夏骑兵有一万人,实力悬殊。“西夏军擅长骑兵作战,我们硬拼肯定不行。”许将指着地图,“定州城西北有个山谷,狭窄难行,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伏。”
将领们面有难色:“许大人,我们人少,要是伏兵被发现了,就全完了。”
“我有办法。”许将站起身,“我带一千精兵去诱敌,你们带四千人马在山谷里埋伏,等西夏军进入山谷,就放箭,再用滚石堵住谷口,断他们的退路。”
将领们还是犹豫,柳氏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件铠甲:“夫君,我支持你。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许将接过铠甲,穿上,转身对将领们说:“明日一早,出发!”
第二日清晨,许将带着一千精兵出了城。西夏军的将领嵬名阿埋见他兵少,哈哈大笑:“许将,你这是送死来了!”
许将没说话,只是挥刀砍向身边的西夏兵。他虽然是文官,却常年习武,刀法精湛。嵬名阿埋见状,怒喝一声,带着骑兵冲了过来。
许将且战且退,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西夏军往山谷方向走。嵬名阿埋以为他要逃跑,率军紧追不舍,很快就进入了山谷。
“放箭!”山谷两侧突然响起喊杀声,箭雨像蝗虫一样落下,西夏兵纷纷中箭倒地。嵬名阿埋才知道中计,想要撤退,可谷口已经被滚石堵住,退路全无。
许将转身杀了回来,与埋伏的军队两面夹击。喊杀声震彻山谷,西夏兵死伤惨重。嵬名阿埋见大势已去,想要自刎,却被许将一刀砍断手腕,生擒活捉。
战斗结束后,许将站在山谷里,铠甲上沾满了鲜血,脸上却带着笑意。他让人把西夏兵的尸体拖走,把抢来的粮食分给百姓,又派人把嵬名阿埋押回京城。
消息传到汴京,高氏和司马光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个文官,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军事才能。高氏当即下旨,恢复许将的参知政事之职,召他回京。
许将接到圣旨时,柳氏正在帮他擦拭铠甲上的血迹。“要回京了?”柳氏问。
许将点头:“嗯。回去继续推行新法,为百姓做事。”
柳氏笑了,帮他系好铠甲的带子:“那我再帮你收拾行李。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许将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温柔。
这一次回京,等待他的又是一场朝堂争斗,但他不怕——
他有柳氏的支持,有百姓的信任,还有一颗为天下的心。
第十一章 复职归来:朝堂上的坚守
许将回京时,司马光已经病重。保守派群龙无首,新法的推行顺利了不少。许将刚上任,就提出了“青苗法改良策”,将原来的“强制借贷”改为“自愿借贷”,利息也降低了不少,百姓们纷纷叫好。
可没过多久,司马光病逝,保守派由苏轼接任领袖。苏轼虽然反对王安石的新法,但也觉得许将的改良策不错,两人达成了共识——“新法可取者留,不可取者废”。
朝堂上的争斗渐渐平息,许将终于能安心推行新法。他派人到各地巡查,监督新法推行情况,发现有官吏趁机盘剥百姓,当即严惩不贷。有个官员在推行“市易法”时垄断了茶叶买卖,把茶叶价格抬高了三倍,许将得知后,直接把他贬为庶民,还把茶叶价格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百姓们对许将更加敬重,说他“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官”。神宗虽然病重,但得知新法推行顺利,百姓安居乐业,也很高兴,下旨封许将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也就是宰相。
许将成为宰相后,更加忙碌。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住在府衙里,连家都顾不上回。柳氏心疼他,每天都会派人送些汤水点心,嘱咐他注意身体。
这日,柳氏亲自送汤到府衙。许将正在和苏轼商议国事,桌上摆着各地送来的奏折。“苏大人也在?”柳氏笑着把汤放在桌上,“这是炖的银耳汤,润润喉。”
苏轼笑着道谢:“许夫人真是贤内助,难怪许相能安心做事。”
柳氏没多留,转身离开了。许将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起汤碗喝了一口。“我们继续说。”他对苏轼道,“江南的水利工程已经开工了,预计明年就能完工,到时候江南的百姓就不用再怕水患了。”
苏轼点头:“此事做得好。只是西北的军费还不够,你看怎么办?”
许将想了想:“可以在西北开设互市,让北宋的茶叶、丝绸和西夏的马匹、皮毛交换,既能增加税收,又能缓和关系。”
苏轼眼睛一亮:“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商议到深夜,才各自散去。许将回到家,柳氏还在等他。桌上摆着温好的饭菜,灯火通明。“饿了吧?快吃点。”柳氏盛了碗饭递过去。
许将接过饭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柳氏坐在一旁,看着他,眼里满是爱意。“最近朝堂上还好吗?”她轻声问。
“挺好的。”许将咽下嘴里的饭,“和苏大人达成了共识,新法推行得很顺利。再过几年,百姓们的日子就能更好了。”
柳氏笑了,帮他夹了块青菜:“那就好。你也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许将握住她的手:“放心,等天下太平了,我就陪你回江南,种几亩田,养几只鸡,再也不管朝堂上的事了。”
柳氏点了点头,眼里闪着泪光。
这是许将的心愿,也是她的心愿。
第十二章 功成身退:江湖里的传说
元佑八年,高太皇太后病逝,太子赵煦亲政,是为宋哲宗。哲宗年轻气盛,想要恢复王安石的新法,重用新派大臣章惇、蔡卞等人。
章惇是王安石的门生,向来和许将不和。他刚上任,就上奏折弹劾许将“改良新法,是对王安石的背叛”,请求哲宗将他罢相。
蔡卞也附和:“许将在定州抗敌时,擅自动用军粮,理应治罪!”
哲宗刚亲政,想要树立威信,当即召许将进宫:“许相,章惇说你背叛新法,可有此事?”
许将躬身道:“陛下,新法的初衷是为了百姓。臣改良新法,只是为了让它更符合百姓的需求,并非背叛。至于擅自动用军粮,当时西夏军袭扰,百姓无粮可吃,臣只是将军粮分给了百姓,有定州百姓的证词为证。”
哲宗看着他,沉默片刻:“朕知道你是忠臣。但章惇等人极力反对你,你不如先辞官,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许将知道,哲宗是想平衡朝堂势力。他笑了笑:“陛下,臣年事已高,也想回家陪陪妻子儿女。辞官也好。”
当日,许将就上了辞官奏折。哲宗批准了,封他为“观文殿大学士”,赐他良田千亩,让他回乡养老。
许将带着家人回到江南老家时,正值暮春。村口的老槐树开满了白花,乡亲们挤在路边迎接,手里捧着刚蒸的米糕、新摘的青梅,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许大人回来啦!”当年凑钱给许将买砚台的张老汉,拄着拐杖冲在最前面,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当年就说你是文曲星下凡,果然没错!”
柳氏笑着给乡亲们分带来的京城里的点心,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许将站在人群里,看着熟悉的老屋,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鼻尖一酸——离开这么多年,这里还是老样子。
他没住官府给的大宅院,而是修了修自家的老屋。每日清晨,他会跟着张老汉去田埂上散步,看农户插秧;午后坐在老槐树下,给孩子们讲汴京的故事、定州的战事;傍晚帮柳氏烧火做饭,日子过得平静又踏实。
有一日,两个穿官袍的人找到村里,说是章惇派来的,想请许将回京城“共商国是”。许将正在院子里晒稻谷,头也没抬:“告诉章大人,我现在只是个农夫,不懂什么国是。”
来人还想劝说,张老汉带着几个乡亲扛着锄头过来,站在院门口瞪着他们:“许大人不想去,你们再逼逼叨叨,就把你们扔到河里去!”
来人见状,灰溜溜地走了。柳氏端着茶出来,笑着说:“还是乡亲们护着你。”
许将接过茶,喝了一口:“不是乡亲们护着我,是他们知道,我心里装着他们。”
章惇见许将不肯回京,又生一计——让人诬陷许将“在家乡囤积粮食,意图谋反”。消息传到京城,哲宗刚要派人去查,苏轼站出来反对:“许将一生清廉,怎会谋反?章惇这是公报私仇!”
哲宗也觉得蹊跷,派了韩忠彦去江南查探。韩忠彦到了许将的老家,见他正和乡亲们一起修水渠,身上沾着泥点,院里晒着稻谷,根本没有囤积粮食的迹象。
“许兄,你这日子过得比我还自在。”韩忠彦笑着递过酒壶。
许将接过酒壶,和他坐在田埂上:“自在不自在,看心。心里踏实,在哪儿都自在。”
韩忠彦回京后,向哲宗禀明了情况。哲宗怒了,骂章惇“小题大做”,还下旨斥责了他。章惇气得在府里摔东西,却再也不敢找许将的麻烦。
许将在老家一住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朝堂上换了好几任宰相,章惇被罢相,蔡卞被贬谪,苏轼也告老还乡了。而江南老家的水渠修好了,良田增产了,孩子们也都识了字,日子越过越红火。
宣和元年的冬天,许将病倒了。柳氏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乡亲们听说了,纷纷来看他,有的送来了鸡汤,有的送来了草药,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许将看着眼前的乡亲们,又看了看柳氏,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他去世的那天,村里的老槐树落了一地白花,像雪一样。
许将的葬礼办得很热闹,乡亲们自发地为他抬棺,哭声传遍了整个村子。苏轼也赶来送他最后一程,在他的墓碑上题了八个字:“状元风骨,百姓青天”。
后来,江南一带流传着许将的传说。老人们给孩子们讲故事,总会说起那个在贡院躲过墨毒、在苏州治过水、在定州打过仗的状元郎,说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说他“当了宰相不忘本,辞官回乡种田地”。
有个说书人把许将的故事编成了话本,在茶馆里讲得绘声绘色。当讲到他在金銮殿上和王安石辩论时,听书的人拍案叫好;当讲到他在定州山谷设伏抗敌时,听书的人屏住呼吸;当讲到他回乡后和乡亲们修水渠时,听书的人眼里闪着泪光。
话本的最后一页,写着这样一句话:“为官者,当如许将,心有百姓,何惧风波?”
这句话,像一粒种子,落在了无数人的心里。
而许将的故事,也像那村口的老槐树,年复一年,在江南的风里,轻轻诉说着一个状元郎的传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