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墨的状况越来越好,从十滴能够喂进去一滴,到后面的每一滴都能喂进去。
她看到了希望,人也疲倦了,最后趴在床边沉沉的睡去。
清晨,她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醒的第一时间,她就去看霍景墨,见他脸色依旧苍白,慌忙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比昨晚明显了很多,能感受到呼吸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外霍母面容憔悴,“老四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俞宛儿侧身让开,霍母走了进去,见到儿子还没醒,脸色依旧惨白,心疼的掉眼泪。
“刚才过来时,林大夫的徒弟让你大哥去抓药了。”
“嗯,林大夫说了,服药能让他多撑一些时日,若不用药,就只能准备后事,我想试试,所以就请林大夫开了方子。”
霍母点点头:“好,娘和你想的一样。”
俞宛儿面前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娘,林大夫说了,用药可能会让景墨更痛苦。”
“没...没关系,老四最看重你,知道是你的心意,定会明白的,我们一起等他醒过来。”
“好。”
大夫让霍家准备后事的事情,一早就传遍了桃园村。
早饭后,村民们自发带着东西前来探望,有的拿了二个鸡蛋,有的拿一只鸡腿,这些都是重礼了,还有拿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米,山里采的野果,甚至空手来的都有,大家都是知礼的,没人不识趣的去看霍景墨。
男人们都在院里安慰霍父几句便离开了,女人们安慰霍母一番也都离开了。
俞宛儿守在屋里,不停的给霍景墨喂灵水,盼着他能好转。
可是一个早上过去了,喂了那么多的灵水,却不见丝毫的起色。
她心里开始慌了,难道真是不行吗?连灵水都无力回天?
中午时分,日头越来越毒,霍母走进屋,额头还挂着汗珠,“宛儿,那孙二的事,你究竟作何打算?”
“今早来了好几拨人劝和,都说让孙家赔些银钱就此作罢,怕闹大了对咱们名声不好。”
俞宛儿站起身子,“娘,你只管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说我油盐不进,等霍永翔露面拿下他,我自会教训一顿放人。”
霍母满脸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应该顾着孙家的面子,应该就直接回绝了。”
“这劫数躲不过。”俞宛儿安慰道:“祸福相依,说不定经历了这次的事情,相公后面会顺顺利利。”
“娘信你,娘只信你。”霍母喃喃重复的说着,眼中含着水光。
她不敢想老四的毒会被解,但是从宛儿进门之后,老四身上的毒被解了。
她相信宛儿是有福气的,也相信这次宛儿一定也能带给老四生机。
俞宛儿握住霍母的手,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冷,宽慰道:“林大夫说了,今日若醒不过来,明日定会醒,方才喂药的时候,我看见他喉结都动了。”
“是了,是了。”霍母擦擦眼角,“有你在,我心里踏实。”
斜阳透过窗框时,霍景墨在混沌中挣出了一丝清明,梦中干渴灼烧的痛楚还没退去,唇齿间却残留着甘霖滋味。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朦胧的看到一个伏在床边的熟悉身影。
俞宛儿惊醒时正对上霍景墨虚弱的凝视。
“谢天谢地。”她连忙按住他要抬起的手,“别急,我去请林大夫过来。”
还不等霍景墨反应,俞宛儿已经快速的跑出去了。
“林大夫,林大夫。”
随着她的声音,家里的人都被她的声音给惊动了。
林大夫也飞快的跑进屋里,看到已经醒过来的霍景墨,很是惊讶,“比我想的还要快。”
“他好像很是不舒服?”俞宛儿说道。
林大夫再次给霍景墨检查了一下,“他能够醒过来就是好事,情况也比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好,药还是要继续吃?”
俞宛儿见林大夫问她,她还是点头。
“行,那我去改一下药方,还要重新去抓药。”
林大夫重新开了药方,霍冬拿着新药方就往镇上跑,霍父在门口反复搓着烟袋,霍楠红着眼圈说着‘醒来就好。’
众人怕打扰了霍景墨的静养,就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只剩下俞宛儿陪着霍景墨。
“作坊这几日都是爹看着。”俞宛儿一边拧了湿帕子给他擦拭脸庞,一边给他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三哥三嫂白日都在院里守着,孩子们也懂事了很多。”
说到这里,俞宛儿压低声音,“那孙二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你现在的身手,孙二根本就没办法近你的身?”
听到这个,霍景墨本来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起了星火。
“孙二就是那个来家里给小妹提亲的那一家里面的二儿子,他匆匆忙忙来家里说要找小妹,没说两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最后我不得不用到划伤了他的胳膊,这小子倒是嘴硬,后来我又伤了他的腿,他才肯带着我们去找你,山路崎岖,越走我就越心慌,我怕来不及找到你。”
“走到山洞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就站在洞口,都不敢进去,娘他们发现我的不对劲,连问我怎么不走了,那一刻我害怕死了,我怕看见的是你冰凉的身姿,我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当初嫁给你,并非我本意,是家里做主让我嫁的,我也就嫁了,原本你们家相中的是俞薇薇,可自从我进了门,全家都对我很好,你也体贴周到,我便想着......”
“便想着往后和你好好过日子,不管你将来仕途如何,我都陪在你身边,我还想给你生儿育女,多生几个孩子,想着孩子们在院子里面奔跑玩耍,我们就坐在廊下看着,孩子们打闹时,我们偷偷偏袒最疼的那个,若有孩子对我说话没大没小,你就在一旁严肃教导:不能这么跟娘亲说话。”
“我想了无数个未来的画面,却从来没想过...你会比我先走。”
“新婚那天,爹娘带着我回俞家,我还以为他们要退婚,可他们并没有,回村的路上,娘就告诉我,大夫说你活不过二十岁,那时我还想着,你若待我好,我就尽力救你,你若待我不好,等你去了,我守着寡也能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