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后,傅程宴将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
屏幕的光熄灭,病房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监护仪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落在沈书欣苍白的脸上。
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轻浅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时间来到半夜,窗外的雨声渐小,偶尔有水滴砸在窗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程宴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他伸手,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惊醒她。
他的指腹触到她的皮肤,冰凉的温度让他眉头微蹙。
“冷吗?”他低声问,声音几乎融进夜色里。
沈书欣没有回应。
傅程宴起身,将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些,又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些,他重新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管中药水滴落的声音,规律而单调。
不知过了多久,沈书欣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傅程宴立刻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书欣?”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沈书欣的视线起初是涣散的,过了几秒才聚焦到傅程宴脸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孩子……”
傅程宴握紧她的手:“孩子没事。”
沈书欣的瞳孔微微扩大,呼吸急促起来。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傅程宴轻轻按住肩膀:“别动,小心针头。”
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自己的腹部,手指紧紧攥住被单:“真的……还在?”
“在。”傅程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拿起床头的检查报告,递到她眼前,“医生说了,只是先兆流产,现在已经稳定了,但是你需要注意身体。”
沈书欣盯着报告上的字,视线渐渐模糊,一滴泪轻轻砸在纸面上。
她抬手捂住嘴,肩膀微微发抖。
傅程宴沉默地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
“我以为,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带着哽咽。
即便她最近控制不住情绪,自己都觉得矫情,但沈书欣还是想要尽全力留下肚中的孩子。
那是她和傅程宴的孩子。
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留下的印象,就是大腿上的鲜血……
那一瞬间的绝望和疼痛,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其中。
傅程宴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药水味。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对不起,书欣,是我不好。”
沈书欣没有说话,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傅程宴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痛感从胸腔蔓延开来。
“你看见的那张照片是假的。”他低声解释,“今天,程馨月都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照片上的时间是p图。”
沈书欣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抬头。
她的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p图?”
“嗯。”傅程宴抬手,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他p这张图片,下了功夫的,你一时没看出来也是我的问题。是我没能让你足够相信我,书欣,抱歉。”
沈书欣垂下眼,沉默了片刻。
她的声音很轻:“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这段婚姻马上就要走到头了。”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像是怕被听见,又像是怕成真。
傅程宴的呼吸一滞。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望。
他的目光深邃,像是要将她刻进眼底.
“书欣,在婚礼上许诺的誓言,我从没忘记。”他一字一顿,“我的妻子,也只有你。”
沈书欣的瞳孔微微颤动,眼泪再次涌出。
她靠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无声地流泪。
傅程宴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她的身体很凉,像是怎么也暖不起来。
“冷吗?”他轻声问。
今晚下了一场雨,京城的温度骤降。
沈书欣摇头,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傅程宴拉过被子裹住她,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试图传递一些温度。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沈书欣的呼吸渐渐平稳。
傅程宴低头,发现她闭着眼,似乎又睡着了。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将泪痕擦干。
正要起身,却听见她含糊地呢喃:“别走……”
傅程宴重新坐下,握住她的手。
“嗯,我不走。”
沈书欣的眉头舒展开来,手指轻轻地缠上他的。
傅程宴看着她,眼底的情绪翻涌。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世界都安静下来。
病房外嘈杂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传入病房,沈书欣缓缓睁开眼,发现傅程宴仍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眼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没休息好。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傅程宴立刻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醒了?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沈书欣摇头,喉咙有些干涩。
“你一直没睡?”
傅程宴唇角微扬,轻轻替她揉着手臂:“不困。”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白玲和沈长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和水果。
白玲一进门,目光就落在沈书欣脸上,见她气色比昨天好了些,紧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书欣,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白玲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沈书欣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好多了,妈。”
沈长风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的鸡汤香味立刻弥漫开来。
他一边盛汤,一边瞥了眼傅程宴,语气半开玩笑:“傅总,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不需要。”傅程宴神色未变,淡淡的回答。
这一段时间,难得能够和书欣重新和好,他很珍惜,也不想离开留下她自己。
白玲接过沈长风递来的汤碗,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喂沈书欣喝汤。
她的动作轻柔,眼神却时不时扫向傅程宴,欲言又止。
沈书欣察觉到母亲的视线,轻声道:“妈,昨晚的事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