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墨猛地一拍甲板,震得手掌发麻:“其实咱们根本不用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猛练体能!体能够强,晕船算个鸟!”
话一说完,他就挣扎着站起来,像刚上岸的螃蟹一样跌跌撞撞绕着甲板开始跑圈。
身后,不知何时爬起来的田桉和秦芳,也一言不发地跟上。
三个人沉默地绕着圈,跑得东倒西歪,在哪里想吐了,就在哪里趴着吐一会儿,抹一把嘴,爬起来继续跑,继续吐!
这一切,都被倚在驾驶台外侧的邬云深看在眼里。
起初他嘴角还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觉得这仨软脚虾瞎折腾的样子,实在滑稽。
但看着他们吐得脸色惨白、脚步踉跄,却一次次撑着膝盖站起来,眼神狠厉地继续往前冲……
他脸上那点轻蔑渐渐消失了。
这帮人你可以说他们愣、说他们轴,可这股子不服输、不怕死的狠劲儿,让他心里生出些异样。
邬云深在海上长大,见过太多第一次上船就吐得昏天暗地,最后彻底蔫掉认怂的人。
但像这样吐得胆汁都快干了,还非要梗着脖子跟大海较劲的傻子,非常少见。
全世界是不是只有华国军人,能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
不怕辛苦不怕累,流血流汗不流泪……
邬云深环抱双臂,沉默地看着。
他明白了夏老大说他没看懂的是什么了,心里对这三个“软脚虾”的评价,正在不知不觉地转变。
其实如果按照他们跑船人家那套最土的办法,就是硬熬,吐啊吐的,吐上三个月也就习惯了。
但显然,有人不打算让他们采用这么低效的方式克服晕海。
夏书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甲板入口,海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看着她那三个活宝手下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透出几分嫌弃。
“都过来。”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海风,落到那三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耳中。
三人蔫头耷脑、一步三晃地挪了过去,浑身散发着狼狈和酸臭味。
夏书柠也没废话,递过来一个药罐子,里面装满了深褐色的汤汁,闻起来一言难尽,并不比他们吐出来的东西好闻多少。
“喝了。”
三人看着那罐仿佛沼泽底捞出来的汁水,脸皱得比吐的时候还要扭曲。
但没人犹豫,也没人质疑。
视死如归般,每人灌了一大口。
那味道……难以形容。
就像是老兵的臭脚丫,泡进十年陈的酸菜缸,又狠狠撒了一大把苦黄连。
喉咙率先抗议,胃里翻江倒海地往上顶。
田桉和秦芳求救的目光看向楚之墨。
楚之墨一咬牙,死死闭紧嘴,硬生生咽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自从知道夏书柠真会熬尸油之后,他内向了很多。
三个人狼狈地依靠着栏杆,抱着肚子,捂着嘴,强忍呕吐,额角青筋都憋出来了。
可神奇的是,不过十来分钟,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竟真的渐渐平息了下去。
虽然脚下甲板依旧晃动,但脑袋不再嗡嗡作响,胃里也莫名踏实了不少。
“神了!”
秦芳惊喜地转动了几下脖子。
田桉立马掏出他的小本子:“老大,能给我讲讲我们到底喝的啥吗?为啥功效这么神奇?一般的晕船药都得提前服用……”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夏书柠神秘一笑。
楚之墨和秦芳立刻捂住田桉的嘴巴,一左一右架着他开始跑圈。
几人边跑边小声吵吵:
秦芳:“你有病啊?鸡腿好吃,还非要看下蛋的母鸡是吗?”
楚之墨:“不该问的,不要乱打听,不然我俩把你扔海里……”
田桉被捂着嘴发出呜呜声,挣扎着开口:“怕啥?总归不会给我们喝尸油!”
秦芳:“……”
楚之墨:“……”
田桉喜提男女混合双踢!
被楚之墨和秦芳两人追着在甲板上跑了好几圈。
这一幕,同样落入了不远处邬云深和他的几个手下眼里。
几个年轻水手低声交头接耳,眼里全是羡慕:
“啧,看看人家老大……一碗药下去立马不吐了,还能追逐打闹了!!!”
“就是,咱当年吐得胆水都出来了,也只能硬扛着等身体习惯。”
“有个神医当老大就是不一样啊……”
“邬老大,要不……咱也去讨一碗喝一喝?”
“我也想神医的药!”
“你们也晕船?欠练是吧!”
邬云深没好气地给了多嘴的手下一脚,可目光却始终没从夏书柠身上移开。
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钦佩。
撇开夏书柠杀人不眨眼的能耐不谈,光是这手神乎其神的医术,就足以让她在这片海上称王。
要知道,在远离陆地的茫茫大海上,一个技艺高超的医生,比一整支船队还值钱。
有她在,不仅能维系队伍的战斗力,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楚之墨几人发现自己不晕了,立马恢复了生龙活虎。
见三人状态恢复,夏书柠等他们仨热身完毕,便把他们叫到跟前。
“大家在西北练过水上项目,但和真正的大海是两码事。”
“晕船只是第一关。大海是你们的新训练场。从明天起,开始海上特训。”
楚之墨、田桉、秦芳三人互看一看,眼神里全是激动。
有夏老大亲自指导训练,过程中虽然痛苦,但能熬过训练,那能力必然能够大幅提升。
夏书柠展开一面不知从哪找来的旗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训练课目。
这是她参考了委内瑞拉猎人学校训练海豹突击队的方法,基于楚之墨几人的特长和短板,特意制定的一套“地狱”计划。
楚之墨、田桉、秦芳三人立刻凑上前,脑袋挨着脑袋,仔细阅读起来。
早晨6点:全副武装泅渡训练。身负15公斤装备从船侧网梯下海,在护航下进行半小时游泳,再攀爬回甲板。
楚之墨瞪大了眼睛,指着第一条,声音都变了调:
“老大!负重十五公斤下海游半小时?这哪是泅渡训练,这分明是海底捞人训练吧?”
“万一我游不动沉底了,谁捞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