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正面强攻,不死也得脱层皮,没半天功夫,甭想摸进门!
时昭熟门熟路地把俩人领到房子一个背阴,也没啥人气儿的旮旯。
一股子消毒水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肉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他扒拉开一片伪装得挺像回事的藤蔓,露出个半人高的,锈得掉渣的铁栅栏通风口。
时昭回头,冲邬云深压低嗓子:“哥哥,这儿进,这里是停尸的屋子。平时谁都不来,看门的也少。”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平常,甚至还带了点小得意,完全不像个十岁孩子提到停尸房该有的表情。
这过分冷静的劲儿,让邬云深心里“咯噔”了一下,可那点不对劲儿,转眼又被对小孩儿的可怜给盖过去了。
时昭跟只钻洞的耗子似的,“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
邬云深赶紧跟上,夏书柠垫后,动作轻快,一点声儿没有。
停尸房里头比想象中还空、还冷。
一排排铁质的停尸抽屉,大部分都空着,泛着冷冰冰的光。
消毒水的味儿浓得呛嗓子,可还是压不住一股子东西烧焦了的糊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像什么东西烂了的味儿。
这地方以前肯定没少处理东西,只不过现在好像料不太足了。
时昭指着角落里一扇厚铁门:“那边…是烧炉子…”
夏书柠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停尸房里扫了一圈,最后钉在那扇写着“焚化处理”的铁门上。
她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好像就是随手丢个垃圾。
手腕子一翻,把一个比打火机大不了多少的黑方块,看都没看,轻轻一弹,弹飞了。
“嗒。”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黑方块划了道短弧线,从焚化炉观察口那窄缝里飞了进去,没影儿了,掉进那片还带着点热乎气的黑窟窿里。
快!快得邬云深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时昭的眼珠子也差点瞪出来!
他猛地扭头看夏书柠,小脸上全是活见鬼的表情。
她怎么扔的?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她居然就这么随手往焚烧炉里丢了颗定时炸弹?!
时昭都顾不上卖萌卖惨了,他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懵: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他理解不了!
毕竟,他们整整一个岛的改造人,都没有一个往焚化炉里扔定时炸弹的?!
“头…头儿!”邬云深舌头都打结了,压着嗓子,慌里慌张地看向夏书柠,“那…那玩意儿…它…它炸的时候,不会…连咱们一块儿给崩了吧?!”
他下意识瞄了眼那厚铁门,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脚底下,感觉那地砖随时要塌。
夏书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随意地甩了甩手腕,像是在掸灰,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当然,它又不长眼睛。”
说完,她还闲庭信步般踱了两步,仿佛置身自家花园。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点燃了引信!
时昭头皮“嗡”的一下炸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立刻!马上!离这个疯女人越远越好!
他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脚底板一蹬,扭身就想往通风口蹿!
时昭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野兔,带着一股子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儿:只要能逃出去,管他什么计划!
“嗖!”
夏书柠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挥手揪住了时昭的后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单手就把他提溜了回来,直接提到自己眼前。
时昭双脚离地,徒劳地蹬了两下,那点狠劲儿在绝对力量面前瞬间消散,只剩下被扼住命运后颈皮的惊惶。
夏书柠微微俯身,那双清冷的杏眸直直撞进时昭惊惶的眼底,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那张被战术面罩半遮的脸。
她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跑啥啊?不解救那些可怜的人啦?好人好事怎么能只做一半?”
“可怜的人”四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这是时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上夏书柠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
时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眼里有尸山血海才能养出来的煞气!
他甚至能闻到同类的味道,但她手上的人命,绝对比他多!!!
直觉告诉他:
快逃!
眼前这位比最强试验品还危险!
离她越远越好!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然而现实冰冷又残酷:他像只被钉在砧板上的鱼,连扑腾的余地都没有。
救命啊!妈妈!
我到底招惹了个什么玩意儿?!
岛外的煞神都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时昭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绝望地撞墙了。
他还没成年呢!
被关在这鬼岛上好些年,好不容易看到点出去的曙光,结果船没摸到,先被这个女人逼着玩命?!
他连岛外的新鲜橘子汽水是啥味儿都没尝过啊!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从焚化炉的方向传来。
夏书柠不知何时按下了炸弹的倒计时启动器。“十五分钟。”
夏书柠突然松开时昭的衣领,也不管他能不能站稳,声音依旧平稳,“游戏开始。没杀光里面的人,十五分钟后——”
她下巴朝焚化炉方向随意一点,“我们就和这栋房子,还有里面剩下的可怜人,一起,化作烟花。省事儿。”
时昭:“……”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荒谬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一整个欲哭无泪!
他精心策划的剧本,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这疯女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节奏全乱了!他根本没机会整活!
就在这时,夏书柠像是变戏法一样,手往后腰一摸,掏出一把老式鲁格手枪。
这枪对她来说小巧玲珑,但对时昭这小身板来说,分量十足。
她看都没看,随手就把这玩意儿塞进了时昭的小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