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色依旧朦胧,阿哥所已被微弱的烛光所照亮。
宫人忙忙碌碌之后,五福晋他塔喇·婉汐也起来了。
等洗漱完、吃完早膳以后,婉汐坐在了紫檀木书案后,她的脊背挺直,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空气中弥漫着新磨松烟墨的独特清冽气味,与窗外几株玉兰初绽时散发的若有似无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好闻极了。
弘暄今日来陪婉汐这个额娘,他身着一身崭新的宝蓝色小褂,显得格外精神。
他乖巧地站在书案前,小手紧紧握住一支小号狼毫笔,那支笔是他惯用的那只。
他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清晰而响亮:“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弘暄的诵读声虽然还带着些许童音,但他的专注程度却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水平。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笔尖在纸上描红的轨迹,每一笔都写得一丝不苟,没有丝毫的马虎。
婉汐看着专注的儿子,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身上,能透过他那稚嫩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坚韧和努力。
弘暄作为嫡子,婉汐这一世的头个孩子,无疑是她最为疼爱的孩子,也是她倾注心血最多的。
婉汐微微颔首,用一种轻柔而清晰的声音引导道:“暄儿,你如今越发稳重了。那么,‘寒来暑往’的下一句是什么呀?”
弘暄闻言,乌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被自家额娘肯定的欢喜。
他其实已经会背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婉汐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发问,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其间还夹杂着奶声奶气的争执声,一群莽撞的小娃娃冲破了书房的宁静。
“我的花花板。”
“我也要,不给你。”
“哥哥坏,我也要。”
伴随着这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抗议声,以及身体碰撞时发出的闷响,三个穿着同款靛青小袄的圆滚滚身影闯了进来。
这三个小家伙,正是婉汐所生的那三胞胎,他们年岁不大,正处于天真无邪、活泼好动的年纪,就像三只永远不知疲倦一样,整日里蹦蹦跳跳,让婉汐又爱又头疼。
他们三个正为一个彩绘的七巧板木匣激烈地争抢着。
小匣子并不重,所以小朋友也拿得动,他们先进了屋里才开始争抢。
为首的那个踮起脚尖,努力地想把匣子举过头顶,让其他两个人够不着。
另一个在一旁跳着脚,小脸憋得通红,他拼命地伸手去够那个匣子,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给我,给我。”
而最后一个见自己怎么也抢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抱住了最前面那个的腿,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把他拽倒。
就这样,三个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扭在一起。
婉汐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紧,她连忙喊道:“当心。”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得“哐啷——哗啦。”
一声巨响,三只小团子像被猛推了一下似的,撞到了弘暄用来搁置笔墨的矮几上。
矮几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摇晃起来,随时都可能倾倒。
而放在矮几上的那方雕着松鹤纹的端砚,也因为这一撞,失去了平衡,“啪嗒”一声,应声滑落,狠狠地砸在了光洁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