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退到廊下,斜倚着朱红柱子笑得愈发欠揍,
指缝间不知何时多了颗莹白色的玉石弹珠,转得溜圆。
“啧,小哑巴这就炸毛了?真不经逗!”
“也是,被扒了老底,难怪急眼儿~”
他故意拖长调子,眼尾扫过张小乖紧绷的侧脸,笑得更加得瑟了。
“不过你这性子,倒是新鲜,一点不像张家人?”
“张家那群老古董能把‘闭嘴’刻进骨头缝里,哪像你这小子,修炼不到家啊……”
似乎是嫌弃他太吵了,黑瞎子的话音未落,张小乖手里的抹布,
已经裹挟着洗碗水直飞过去,带着一股皂角的清苦气。
黑瞎子头都没偏,只微微侧肩,就让抹布擦着鼻尖砸在柱子上。
看了一眼落在地面上的抹布,黑瞎子特别嘚瑟地吹了声口哨,弹珠在指尖转得更快了。
“哟~没打着~就问你气不气?”
张小乖完全不想搭理黑瞎子,转身就往厨房走,脊梁骨挺得笔直。
齐知珩早搬了把梨花木椅坐定,手里把玩着白瓷茶杯,唇角微勾,脸上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张小乖,别急着走啊,瞎子都把话递到嘴边了,你也不接招?”
黑瞎子在旁搭腔,语气欠得能拧出汁来:“齐老板您别逼他,万一打不过哭鼻子,瞎子可哄不好。”
这话像火星子点着了炸药桶。
张小乖停住脚步,回头时眼底已经燃起熊熊怒火。
他抬脚就踹向脚边的木盆,满盆清水“哗啦”一声,泼了满地,木盆擦着黑瞎子脚踝滚过。
“砰!”的一声,他一拳砸在厨房门框上,松木框当即凹下一块,裂纹蛛网似的蔓延开来。
接着,张小乖顺手抄起墙角的长棍,脚尖点地的瞬间,
已经扑到黑瞎子面前,带起一阵风,卷得廊下的灯笼穗子乱晃。
黑瞎子早有准备,身形如鬼魅般晃开,弹珠“嗒”地弹向张小乖膝盖。
张小乖屈膝避开,长棍横扫而来,带得廊下的风铃“叮咚”乱响,倒像是在给他们两人伴奏一样。
两人瞬间缠斗起来,张小乖招招狠戾,手里的长棍舞得虎虎生风。
黑瞎子却总在毫厘之间躲开,嘴里还不闲着:“哎,偏了偏了~”
“力气够大,这准头嘛……差了点!”
“长棍当刀用,你这张家刀法不行呀,今儿换成要是你们族长,闭着眼睛都比你强……”
张小乖气得把手里的长棍挥舞的虎虎生风,速度再次加快了三分。
齐知珩看得兴起,干脆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也加入了点评的行列。
“快!攻他下盘!这破绽抓得也太慢了……左手再偏三寸就中了!
啧,不行不行,这反应速度跟慢放似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促,尾音还故意拖得长长的,
混着院角缠斗的呼喝声,倒像是给这场较量加了层格外热闹的背景音。
说的人手指还在半空点来点去,恨不能亲自下场替人挪挪脚,
那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顺着话音飘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