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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夜离开后不久,苏就再次打来了加急通讯,似乎很是急切。

“怎么了?苏?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着急?”白长夜平静的问道。

苏十分火急的回答说:“出事了,莫洛克决定在明日午时,处决冷锋他们五人。”

“……明日午时?”白长夜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却像一把薄刃划过冰面,寒意四散。

须弥芥子那端,苏的呼吸略显急促:“莫洛克对外宣称——冷锋等人‘纵容叛逆、私纵要犯’,以‘十二席’铁律问斩。实则是逼你现身。”

白长夜抬眸。荒原尽头,残阳最后一滴血似的余晖正在褪去,夜色像一匹悄无声息的巨兽匍匐而来。他轻声嗤笑:“午时……他算准了我不会坐视。”

午时未到,天光却亮得刺目。

斩首台设在联盟中枢广场,十二根黑曜石柱围成环形,柱身刻满戒律符纹,像十二具沉默的刑具。冷锋、阮梦、阿戴尔、青月、戴云瀚被锁链缚于柱前,铁环勒进皮肉,血沿石阶蜿蜒,却无人出声。

莫洛克立于高台,一袭玄金长袍,领口以银线绣出倒置的天平——那是秩序的象征,也是反叛的烙印。他抬手,指尖轻敲扶手,声音不大,却盖过风声。

“午时将至,罪人伏诛。”声音落下,黑曜石柱顶端亮起金纹,锁链随之收紧,五人的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阮梦抬头,唇角溢血,却仍笑出声:“莫洛克,你怕了吗?”

莫洛克未答,只垂眸看向日晷——晷针的影子即将与午时重合。他等的人,该来了。

果然,下一瞬,广场北方的天穹裂开一道银白缝隙,像被无形之刃划破。白长夜自裂缝中踏出,足尖落地时,斩首台四周的戒律符纹同时亮起,化作金色囚笼,将他困于其中。

“你来了。”莫洛克微笑,声音温和得像在迎接旧友,“比我想的快。”

白长夜没看他,目光掠过五人——冷锋的审判印记已碎,胸口血线未干;阮梦的秩序锁链锈蚀斑斑;阿戴尔的戒律残柄插在石缝;青月的元素剑锋黯淡无光;戴云瀚的情绪之剑断成两截,剑尖仍在他掌心颤抖。他们垂着头,却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脊背微微挺直。

“我来带他们走。”白长夜说,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广场的空气为之一滞。

莫洛克叹息,似在怜悯:“以你一人?你该不会觉得我毫无准备吧,四周以布下立场,足矣阻断任何能量传输,没有权能,你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和我这早已布好的军队相抗。”

白长夜凝神沉思了片刻,自己的权能确实无法调用,不过有两个例外,但他不想在莫洛克面前用它们。

“说吧,你的条件。”白长夜轻声问道。

“条件?”莫洛克轻敲扶手,指尖每一次落下,都像在宣判。

“简单,天慧,秩序,审判,元素,情绪,戒律,以及你之前夺走的生命,还有你自己的命运,一共八个权能,此外,还有你手中那把来自量子之海的剑。”他声音不高,却伴着广场四周八万六千枚戒律符纹同时亮起,像一片金色的海啸,随时要将白长夜撕碎。

白长夜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两枚核心安静得近乎乖顺:天慧的淡翠,与五剑凝成的黑灰圆核。

他抬头,看向莫洛克:“八个权能,一把剑……你胃口不小。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它们留给你?”

莫洛克轻笑,指尖在扶手敲出第三下。广场四周的金色符纹陡然倒卷,像无形的潮水,把白长夜一寸寸推向斩首台中央。

“不凭什么。”他温声回答,“就凭他们五个人的命,此刻在我一念之间。”

话音未落,十二根黑曜石柱顶的戒律符纹同时亮起。锁链收紧,冷锋肩胛处的血顺着石柱淌下,砸在阶前,像一记闷锤。

阮梦抬头,干裂的唇角扯出一丝笑:“别……别给他。”

白长夜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那两枚核心安静得近乎乖顺:天慧的淡翠,与五剑凝成的黑灰圆核。然后,抬眼,目光越过莫洛克,落在斩首台上那五张血迹斑斑的脸上。

冷锋的嘴角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别给。

阮梦也在笑,笑得像当年在星辉下与他并肩而立时一样,带着一点少年人的倔强。

“可以,八个权能和一把剑,换五条人命,划算。”白长剑轻声回答道。

莫洛克指尖轻敲扶手的第三声,与广场钟楼的铜钟重合,像一记清脆的丧钟。白长夜抬手,掌心向上。淡翠与黑灰两枚核心浮起,像两颗被囚的星,安静旋转。

“先放人。”他声音不高,却在八万六千枚戒律符纹的蜂鸣里清晰可闻。

莫洛克微笑:“一手交权,一手交人。白长夜,你还没资格讨价还价。”

白长夜闻声低头,随即用手洞穿自己的胸膛,于其中取出命运的权能,随后再从口袋中拿出生命权能的核心。

“一手交权,一手交人。”莫洛克的声音在广场回荡,像一枚冰冷的楔子钉进每个人的耳膜。

白长夜却像没听见。他低垂着眼,右手五指仍插在自己左胸的裂口内,指尖捏着那枚暗金色的“命运”核心。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脚边的石板上,发出极轻的“嗒”声。那声音被广场八万六千枚戒律符纹放大,像一记心跳,擂在所有人鼓膜深处。

“你急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却盖过了符纹的嗡鸣,随后,白长夜又把量剑拿出插在地上,手中拿着八枚权能核心。

白长夜将量剑插入地面,剑身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发出最后的抗议。八枚权能核心悬浮于他掌心之上,缓缓旋转,散发出各自独有的光辉:命运的蔚蓝、秩序的银白、审判的赤红、戒律的青白、元素的灰白、情绪的无色、生命的翠绿,以及天慧的淡翠。它们彼此牵引,像八颗被囚的星辰,等待最终的裁决。

莫洛克的目光落在那八枚核心上,眼底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炽热。他抬手,广场四周的金色符纹随之收拢,像一张缓缓收紧的网,将白长夜与斩首台一并困在中央。

“很好。”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现在,把它们交给我。”

“我如何可以相信,你会信守承诺?”白长夜质问道。

白长夜的声音很轻,却像锋刃贴着耳廓擦过。

莫洛克笑了,抬手,指尖轻弹。十二根黑曜石柱顶的戒律符纹同时熄灭,缚在五人身躯上的锁链也随之一松,哗啦坠地。冷锋等人踉跄跪倒,肩胛处的血溅在石阶,绽开暗红的花。

“人,已经放了。”莫洛克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现在,该你了。”

白长夜垂眸,指尖在胸口裂口处轻轻一拂,血便止了。他抬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广场石板上留下淡金色的脚印,像在丈量最后的距离。八枚权能核心在他掌心旋转,愈发明亮,仿佛感知到即将易主的命运,发出细微的哀鸣。

“拿去。”

白长夜抬手,八枚核心同时离掌,宛如八颗被放逐的星,划出一道道细而亮的轨迹,投向莫洛克。

莫洛克抬手,五指张开,像要拥抱那八枚正朝他飞来的权能核心,最终他得偿所愿。

“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那……人我可就带走了。”白长夜的声音轻得像在叹息。

莫洛克五指收拢,八枚核心没入他袖中,像八粒星子沉入深渊。他抬眼,望向白长夜,眼底那丝炽热迅速冷却,化作一潭幽暗的湖。

“带走?”他轻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笑意,“白长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广场四周的戒律符纹骤然逆转,金纹化作漆黑,像无数倒刺从地底生出。冷锋等人刚挣脱锁链,尚未来得及站稳,便被那黑色符纹缠住脚踝,重重拖回原地。血再次溅上石阶,比之前更艳。

“你说过——”白长夜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裂隙。

“我说的是‘人已经放了’。”莫洛克叹息,像是在纠正一个孩子的天真,“可我从未说过,会让他们活着走出这座广场。”

白长夜站在原地,掌心空空,剑已不在。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道愈合的裂口,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声极轻,却像冰面下碎裂的第一道纹路。

“莫洛克,”他抬起头,声音低而清晰,“你算漏了一件事。”

“我确实无法调用权能。”白长夜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再次握紧时,手中已经出现一柄长刀,“但,这股权能,你却封锁不了。”

刀身轻划,一道耀眼的淡粉色光芒闪过之后,白长夜已经待着五人消失在莫洛克眼前。

下一瞬,斩首台前的空气像被折叠的镜面,层层碎裂。

白长夜与五人同时跌落在数公里外的荒原裂谷,脚下是尚未凝固的熔岩,头顶仍有残存的戒律符纹如余烬般闪烁。

“咳……”戴云瀚最先跪倒,情绪之剑的断口在掌心颤抖,像垂死的脉搏。

冷锋按住肩胛的贯穿伤,血从指缝渗出,却抬头看向白长夜,声音沙哑:“那一刀……是什么?”

白长夜没回答,只是抬手捂住胸口——那里本该有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淡粉色的光,像一朵未绽的花苞。

阮梦踉跄着站起,指尖沾了血,点在白长夜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因为我仍然念及旧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又不是冷血的动物。”

阮梦怔住,指尖的血滴落在地,砸出一朵细小的花。

“你疯了。”她轻声说,像在说一个再也救不回来的人,“你把自己的命运核心交出去,就为了换我们五个残兵败将?”

荒原裂谷的风,像钝刀般刮过众人耳廓。熔岩尚未凝固,赤红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仿佛一层薄而脆的血痂。阮梦指尖的血滴落在地,砸出一朵细小的花——那花刚成形,便被热浪蒸成一缕淡红的雾。

“你疯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根钉子,钉进每个人的心脏。

白长夜没有回答。他抬手,捂住胸口那团淡粉色的光。光在指缝间微微跳动,像一颗被强行剥离的心脏,仍在固执地跳动。

“我说了,八个权能换你们的命,划算,至于那柄剑,我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莫洛克,不过是借由一点点小手段拟造出来的投影而已。”白长夜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裂谷的风更急了,卷起熔岩蒸腾的热浪,像无形的铁刷刮过众人皮肤,留下灼痛与焦糊味。白长夜单膝跪在尚未凝固的黑曜石裂缝边,指缝间那团淡粉色的光越来越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喂,白长夜,”冷锋用剑鞘撑地,踉跄着挪到他跟前,“你那团光……是怎么回事?”

白长夜没回答,只是抬眼望向裂谷尽头。那里,灰白的雾气正被风撕扯成絮状,像垂死的天幕。

“没什么,它在修复我的伤,等它散去就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人声。

裂谷的风忽然停了。不是渐弱,而是骤然静止。像有人一把掐住了世界的喉咙。白长夜指缝间那团淡粉色的光也随之熄灭,只剩下一缕灰白的烟,从他指背袅袅升起。

冷锋最先察觉不对,伤口的血明明还在流,却听不到落地的声音。阮梦伸手去探风,指尖却碰到一层无形的墙——坚硬、冰冷,像镜面,又像某种巨兽的瞳孔。

“……莫洛克来了。”阿戴尔哑声道。他的戒律残柄正一点点渗出黑雾,像被强行召回的亡魂。

话音未落,裂谷尽头的灰雾被撕开一道竖直的裂缝,裂缝后是一双金色的眼。没有瞳孔,只有两枚缓缓旋转的戒律符纹,像日晷的针,在倒计时。

“你们走不了。”那声音不是从裂缝里传出的,而是直接在每个人颅内震荡,带着金属刮擦的刺痛。“权能可以易主,命运可以交易,但背叛者的血,必须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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