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莞贵人小产在眼前,夏冬春在桃花坞闹出的那点动静完全被皇上忘在了脑后。言语僭越算什么呢?哪能比得上皇后非得大雨天的叫有孕宫嫔去请安招人烦?
至于禁足,皇上是知道夏冬春的德行的,并没有阻止其她宫妃在杏花春馆的进出。富察贵人和欣常在都是常客,两人经常拎着东西过来钓鱼或吃饭。
“淑和今天乖不乖啊?”
夏冬春拿着一块香喷喷的肉干在淑和面前晃了晃,小姑娘回到亲娘身边后性格越发开朗,对夏冬春这个额娘很是敬重。
“淑和很乖。”
虽然她觉得这把戏有点幼稚,但还是每次都认真的配合。
自从接回淑和,夏冬春甚至都没让孩子的物件占据她的地盘。欣常在主动搬到了后殿,带着淑和除了请安,平日绝不来招眼。
母女俩识趣,夏冬春也不是个乐意做恶的。除了上菜速度快些,其余的补贴是一概没有的。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免费给别人养娃这么冤大头的事,她可不会做。
欣常在家在蜀中,只是离的远不是穷,心里满是对接回女儿的感激,哪里还敢得陇望蜀的做白日梦呢。
这次避暑,夏冬春也磨着皇上把母女俩打发去了镂月开云和齐妃敬嫔,三人同住在一个景里。
不过欣常在每天都会带着淑和来杏花春馆请安坐一坐,若是夏冬春得空便陪着解解闷,若是不得空立刻起身告退,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淑和是不是该进学了?”
这该吃的苦还是得吃,总这么玩对大人的身心健康不利。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皇上顺手就给安排了。
欣常在送来了一棵金灿灿的发财树,戳到了夏冬春的心尖尖上。她顺便把夏威送进来的文房四宝挑了一个不起眼的给淑和,也算是她这个额娘的心意了。
“我挑的那是从哪来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给夏威写信,其余时候就没有拿笔看书的时候。
对于这些东西也不甚在意。
秋香想了想:“老爷送来的,奴婢记着是吉墨轩买来的,虽然比不得御造的贵重,但也要百来两银子。”
那很贵重呢。虽然夏冬春的一件衣裳都不止这个价,但这是送人的,已经很有不错了。
“娘娘,莞贵人不相信自己失足摔倒,找了果郡王来查探呢。”
星晚第一次接到这个消息,脸上的震惊已经藏不住了。毕竟对于土生土长的大清人来说,妇人求助小叔子,还是过于先进了些。
夏冬春倒不意外。
“看好了他们,我记着阿玛说有个善画人的小太监在圆明园,是谁?”
秋丽把手里的账本放下,轻声回道:“是吉福。”
夏冬春点了点头:“叫他去看着,顺便画上一幅来。舒太妃和果郡王的好东西可不少,咱们万不能错过了。”
秋丽应了一声,总觉得她们娘娘不像是正经宫妃,更像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摇了摇头,把这凌乱的念头甩出去,赶紧出去办差是正经。
高手在民间,高手在太监,这一幅月光美人落泪图在舒太妃这里卖到了两百两黄金的价格。夏冬春分了一百两银子给小太监,得到了一个誓死要为她办事的好奴才。
等到果郡王美滋滋的带着油腻的笑脸回到清凉台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屋子里阴沉着脸的额娘。
“额娘,你怎么?”
清凉台和凌云峰不远,舒太妃说是修行,其实经常在清凉台小住。
“额娘来看看允礼,是怎么把额娘攒的家底一点点送出去的。”
舒太妃把一幅皱皱巴巴的画像扔在果郡王脚边,语气讥讽。
果郡王俯身捡起那似废纸般的玩意儿,展开看到上头熟悉的两张脸目露惊慌。
“我说过多少次了?既然被发现了,宫里头定是有人盯着你。沉住气静等来日,那莞贵人不过是个给些甜头就能拉拢住的。如此暴露,你是觉得咱们母子还像先帝在时那般有底气吗?”
先帝的赏赐除却金银之物都不能带出宫,母子俩的私房已经不剩多少了。
虽然打着混淆血脉的念头,但也万不是要赔上全部身家啊!更何况这人一日在背后,就如同头顶悬着一柄利剑,计划总要有所改变才是。
“儿子还以为,离开了宫里,应当.....况且莞贵人小产,若是儿子这个时候还视而不见,那未免太过冷情了。”
舒妃冷冷一笑,隐藏在暗处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
“圆明园咱们本就没什么人手,你若是能瞒着皇上把莞贵人哄好了,也算是你的本事。但如今瞧来,她也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什么查探凶手,有孕了就老老实实的穿着平底绣花鞋不是常识吗?在宫里头,没一个孩子太正常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地界儿,哪有什么证据能留下?
想着不顾还在坐小月子求他找出凶手的那个柔弱的莞贵人,果郡王还是犹豫了。
舒太妃是知道这个儿子的缺点的,优柔寡断难成大事,甚至那拖后腿的品性真是越发明显了。
“圆明园守卫松散,离回宫最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只要在回宫前叫莞贵人有了身孕,咱们也不算白白谋划。”
果郡王没有出声,只是行礼离开。
嬛儿的身子还没养好,他不能这般做。
夏冬春不知道母子二人的商议,不过果郡王再来圆明园可就失去了大部分的便利。毕竟,这要钱的活儿不能短时间内进行多次,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温宜的生辰到了,夏冬春还在禁足。
甄嬛小产坐月子,这惊鸿舞也不得见天日。华妃手里的宫权缩水,便变着花样的弄出大场面好叫自己不至于失了价值。
华妃联络不上年羹尧,年羹尧自然也联络不到华妃,敦亲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橄榄枝,年羹尧立刻接了过去。
“华妃娘娘果然厉害,这温宜公主的生辰宴如此盛大,怕是比皇后的千秋宴还要繁盛。”
华妃闻言嘴角止不住的上翘,没有看到底下诚惶诚恐的曹贵人面色像个死人。
“哥哥为皇上分忧,臣妾在后宫也不能坐享其成。为皇上做些小事,这点银子,臣妾还是出的起的。”
没有了皇后,华妃更加肆无忌惮的显摆自己的‘优势’,却没有看到皇上眼神里深深地忌惮和厌恶。
“年大将军为国为民尽忠职守,当得起忠良二字。”
敦亲王不愧是曾经跟着老八老九混的人,总能说出皇上最不喜欢听的话。
敦亲王福晋拉了拉敦亲王的袖子,却没有堵住那张嘴。
“若叫本王说,皇上不若把年大将军和华妃娘娘抬入满军镶黄旗,这家世,即便是做皇后也绰绰有余了吧。”
宫宴的礼乐骤然停住,在场的人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不知死活的敦亲王。就连华妃那上头的脑袋都回了神,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皇上抬了抬手,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酒杯。
此时殿外的张起麟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来,语气里带着些喜气:“皇上,杏花春馆派人来报喜,惠嫔娘娘有孕了。”
这对皇上来说确实是大喜事,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只觉得夏冬春是再有福气不过的人。
“既如此,那便晋惠嫔为惠妃,朕去看看她。”
不顾跪着的华妃和一众人,皇上直接起身离开。
敦亲王有些醉了酒,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而果郡王则看了眼周围,准备去碧桐书院看看他的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