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那银票到底起了作用,皇上刚一踏进翊坤宫的大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甄嬛和沈眉庄。余光瞥见屋子里头吃茶的夏冬春,那股火在碰到袖口里的银票时,骤然熄灭。
‘罢了,她和莞常在本就不对付,来看热闹而已,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棒了。’
皇上示意浣碧和采星把自家主子扶回去自个儿宫里,然后坐到主位上略带些怒气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妃缓了缓神,把莞常在和沈贵人顶撞她的事说了一遍,随后柔着嗓子委屈着看向皇上:“臣妾不过是略施惩戒,皇上您可是心疼了?”
皇上抬了抬眼睛,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手里的珠子。
太医也赶了过去,经过一番检查,又忙着过来回话。沈贵人和莞常在两人跪的时间不长,虽然瞧着吓人,但都是些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养养就能痊愈。
皇上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脸没事就行。
“便是罚跪,你叫她们在外头跪着就是,何必弄这些玩意儿。”
华妃刚想开口说这是惠嫔的意思,可对上夏冬春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想着这些时日被包衣做的手脚,还有她身边那位“虎视眈眈”的富察贵人。
“臣妾不过是想叫沈贵人和莞常在认个错儿,臣妾身为妃主,一个贵人一个常在,拒不低头,臣妾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皇上叹了口气,年世兰的性子就是这么火爆,但莞常在和沈贵人也太不识抬举了。两个玩意儿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即便如此,也断不能动私刑。”
今日是膝盖,改明儿若是划了脸可怎么好?
“你手里的宫务先给惠嫔打理着,朕罚你半年月例,你可认?”
月例华妃不在乎,但宫权不能旁落。
只是皇上也是有考量的,华妃势力过大,正好交给夏冬春清洗一下。虽然惠嫔可能会搞砸,但惠嫔有个能干的阿玛。
对比起年家,皇上自然更信赖自家人,夏氏。
“臣妾认罚。”
虽然还想纠缠,但皇上的眼神已经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一丝烦躁。
华妃只能认了下来,在心底诅咒夏冬春什么都不会失了圣心。
抱着对牌和账本,夏冬春乖巧的尾随着皇上来到养心殿。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去干你的活。”
夏冬春眼神无辜又清澈:“臣妾不会。”
好理直气壮啊,皇上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为什么叫臣妾来啊,臣妾不爱干活,臣妾只喜欢吃喝玩乐。为什么不叫皇后娘娘来?”
皇上抬了抬手,拒绝了夏冬春的拒绝。
夏冬春也不气馁,眼神一转:“为什么不能给臣妾个养心殿的姑姑?就当是臣妾干的活,好不好?”
好不好?好的很啊!对于皇上这么小气的男人,这权利在自己手里自然是最好的。
他认真的看着夏冬春的眼睛,没有看到一点不情愿。
“沈贵人当时也不会,但也接了下来。这宫权,可是好东西。”
夏冬春自觉的把皇上的点心拿过来吃:“太累了,有那功夫,臣妾能多换两身新衣裳美一美。”
皇上无奈,只好把芳渠又让夏冬春带了回去。
“若是有哪里不清楚,找夏威辅佐你查个干净。”
这后宫天天喊穷,皇上倒要看看,究竟有多穷,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夏威!
“是,奴婢谨遵皇上旨意。”
皇上点了点头,芳渠是从潜邸跟着他的老人了,给了夏冬春也好。
“今后,你就是储秀宫的人,不用再回养心殿了。”
想着夏冬春身体好,说不得哪日有孕了,有个靠谱的嬷嬷在身边更好。
“多谢皇上。”
夏冬春很开心,储秀宫的掌事宫女禾穗是她阿玛安排过来的,再加上一个芳渠,她要在后宫,横着走!
快乐的夏冬春直接当着皇上的面把账本子和对牌等物扔到了打工人芳渠怀里,只留下一句“芳渠嬷嬷自己回储秀宫就是”,便一阵风似的往延禧宫的方向去了。
“娘娘还是这么活泼。”
芳渠自觉自己深受信任,对夏冬春的好感和敬意无比加深。
而皇上,他自认还算了解惠嫔,这么快乐,定是要去找谁的麻烦去了。
“去看着些惠嫔,别闹出太大动静。”
苏培盛应了一声,把小厦子扔出去跟着。
小厦子一路追随惠嫔的脚步来到延禧宫,看着惠嫔娘娘叉着腰站在西配殿门口嘲讽安答应,默默的退了回去。
安答应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动静。
苏培盛赞同。
“这有的人啊,自个儿什么出身还是要心里有数,你以为你跟人家是好姐妹?人家不过当你是垫脚石而已!
好不容易得了侍寝的机会你不珍惜,这可不就被好姐姐夺了去?今儿早上啊,人家可说了,这皇上乐意喜欢谁是皇上的事,皇上啊,就是喜欢莞常在,不喜欢你呢。”
富察贵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夏冬春歇口气儿的间歇递了杯茶给她:“你做什么跟她过不去,没得沾染了穷酸气。”
润了润嗓子,夏冬春继续输出:“为什么跟她过不去?仪欣啊,你是不知道,这世上为什么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当初殿选多严肃紧张的地方,有人端着茶杯连路都不看四处溜达。
这不,洒了别人一身,她倒好,自个儿哭上了。高高兴兴的日子,像是哭丧一样。你说,为什么有人这么晦气的?”
皇后想要用安陵容当刀子?那怎么行,她这几日就要把安陵容骂的出不了头!
已经是中午,富察贵人又拉着夏冬春吃了顿丰盛的午膳。两个人歪在床上说了会儿话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西配殿里的人听闻外头没了声音,宝鹃才偷偷摸摸的探了个头出门去提膳。
安陵容在屋子里已经哭肿了眼睛。本以为昨晚被皇上退回来被莞姐姐夺了恩宠已经是最大的悲哀,没想到,这苦日子没有放过她,惠嫔又来了。
越想越难过,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呜的哭个不停。跑出去的宝鹃偷摸到了景仁宫,皇后直呼晦气。
“剪秋,下午去延禧宫看看,别叫惠嫔把安答应给气死了。”
皇后最近也不好过,想给惠嫔下点药却接连受阻,拉拢新人又没什么好的目标。还好华妃和她一样不顺,这才有些安慰。
宝鹃得了继续哄着安陵容的命令,也苦着脸往回走。
她那个小主,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烦死了。
攒足了精神,夏冬春叫秋丽去御膳房要了一桌子点心,拉着富察贵人在西配殿门口支了张桌子,摆了两张美人榻。
一旁摆着一个小火炉,上头煮着一壶清香的果子茶。
“仪欣妹妹,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当缩头乌龟?”
富察仪欣轻咳了两声,把笑声咽了回去一本正经的回答:“许是她本来就是呢?”
夏冬春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富察小笨蛋如今已经无所畏惧,家信也传了回去,有春儿的帮助信件非常快速有丝滑的到了族里二伯手里。
至于会不会给族里添麻烦?富察贵人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哪个牌面的人啊能给富察氏添了麻烦?
为了感谢惠嫔的点醒和帮助,夏冬春远在河南巡抚节制下的绿营兵,官职正六品千总二哥夏勇武,成功晋升正四品中军都司。
夏威知道这是富察氏的投桃报李,顺手把延禧宫的探子拔了拔扔了扔。富察氏懂事的把自己人放过去,默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