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立刻点头说道“这个可行。民法典里关于赡养老人的规定很全面，樊小妹的情况，从法律上讲有很大的赢面。”
“赢面？”曲筱绡嗤笑，说道“就樊大姐这样，只敢抽枕头，不敢抽电脑，现在让她对着大活人甩巴掌？我看啊，有办法也等于没办法。”
王柏川叹了口气，说道“尽欢说的两个办法，只能让小美自己考虑。不过小曲刚才说的第一件事，我正打算做——今晚先回去把你爸送回去。至于第二件事，和你一起养你爸妈，那是应该的，但被胁迫着养你兄嫂，小美，我真的做不到。可现在的问题是，想先安顿好你爸妈，就绕不开你哥嫂……我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今晚先把第一件事做了，看看结果，再决定下一步吧。”
樊胜美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说道“好啊，先把你们家撇清，很好，真是太好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在座的人都看出了樊胜美和王柏川之间那层摇摇欲坠的薄冰，谁也不敢先开口。邱莹莹偷偷捅了捅身边的曲筱绡，眼神示意她赶紧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曲筱绡眼珠一转，忽然坐直了身子，说道“王大哥，正好我最近失恋，闲得发慌。你要是真打算今晚回去，我跟你一起去啊。”
安迪挑眉说道“你去干嘛？”
“帮忙啊。”曲筱绡冲王柏川挤挤眼，说道“我去假装你女朋友。既然王大哥跟樊大姐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我跟着去，正好能帮你撇清关系，让她哥嫂死了那条心。”
王柏川张了张嘴，看了看樊胜美，见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徐尽欢见状也赶紧举手，说道“那我也去。”
安迪看向她问道“你又去干嘛？”
徐尽欢吐了吐舌头，说道“嫂子，你还不知道啊？上周末的那件事，这星期被江寻圈在家里，连楼都没下过，再不出门放放风，我都快发霉了。”
曲筱绡乐了，说道“行啊，都去！正好有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在，还能给他们提供点帮助呢。”
“我们也去！”邱莹莹拉着关雎尔的胳膊，兴冲冲地说。
曲筱绡嗤笑一声，说道“你们？算了吧。我们是去干架的，带你们两个小累赘干嘛？当人肉炮灰啊？”
邱莹莹不服气，说道“那安迪也能打架吗？”
曲筱绡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道“你不懂了吧？安迪可是有真武力值的，人家知道怎么打架最有效。至于你们俩，去了也就是给人送人头的份儿。”
关雎尔连忙摆手，说道“我们不去也行，只要能帮樊姐和王总解决问题就好。”
说着，几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徐尽欢拿出手机给江寻发了条信息，简单说了去向；安迪也给徐瑾年打了个电话，语气平静地报备了行程。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市区，朝着南通方向疾驰。后车是安迪开的徐尽欢的宾利，副驾坐着曲筱绡，后排是徐尽欢；前车由王柏川驾驶，樊胜美独自坐在副驾，后视镜里映着她模糊而紧绷的侧脸。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高速路上回荡，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里，藏着各自翻涌的心绪。
“哎，樊小妹的事情，你觉得能解决吗？”安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仪表盘上跳动的速度，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条昏黄的光带，飞速向后掠去，像一串抓不住的希望。
曲筱绡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笃定道“能，怎么不能？我就是怕王总没这能量。就像尽欢说的，对付她哥那种无赖，就得上雷霆手段。找两个兄弟把他揍一顿，扒光衣服裤子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自己讨饭回来——只要她哥不在，她那嫂子还能掀起什么浪？”
安迪皱起眉，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能把这些话说得这么镇定？这是犯法，你懂吗？”
曲筱绡嗤笑一声，往椅背上一靠，说道“一个一穷二白的无赖，你跟他讲法律？用道德要挟？没用！就得用这种非常手段。可樊大姐没戏，她不像我——换成是我，哪怕蹲几天局子也得把事办了，绝不给那帮人留任何念想。她啊，就是缺了‘豁出去’这股劲。这条，你有，我有，尽欢也有，就她没有。”
她顿了顿，忽然难得地收起了戏谑，继续说道“我爸常跟我说，人生有些难关，不是靠道德感和同情心就能迈过去的。黏黏糊糊拖着，不光解决不了问题，还得留一堆后患。从这一点看，樊大姐就不行。”
后排的徐尽欢一直没说话，此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小曲，你不懂。樊姐跟我们不一样，她没有底气。”车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远处的村庄零星亮着几盏灯，像困在黑暗里的眼睛，“她只能选最安全的路，先保证能养活爸妈——她没有后路。我们退一步，大不了回家啃老，她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她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声音轻却清晰，继续说道“我们说的这些，你以为她不懂吗？她比谁都懂。可她不能像我们这样随意选，每一步都得掂量再掂量，因为她身后拖着一个破碎的家，一步踏错，全家人都得跟着摔下去。”
曲筱绡张了张嘴，没再反驳。安迪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心里忽然沉甸甸的。是啊，她们总说樊胜美不够果敢，可谁又真正站在她的位置上，体会过那种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的滋味？那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此刻像根细针，轻轻刺在心上。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嗡鸣在持续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