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筱绡语气冰冷,说道“上班?我看你是在这儿养老呢。昨晚小区里有可疑人员徘徊,你看见了吗?今天早上有人在楼上闹事,你们保安室收到消息了吗?”
小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说道“啊?有……有这事吗?我昨晚没注意……”
曲筱绡冷笑一声,说道“没注意?拿着工资就得干好活。要是真出了安全问题,你担待得起?我不管你是走神还是偷懒,从今天起,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再出这种纰漏,我直接找你们物业经理投诉,让他掂量掂量要不要你这颗不顶用的棋子。”
她的话又快又狠,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小郑被训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连连点头,回应道“是是是,曲小姐说得是,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曲筱绡没再理他,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区。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头的烦躁。这一地鸡毛的破事,真是没完没了。
窗外的梧桐叶被接连几日的晴日晒得发亮,风过时簌簌落下来几片,在干净的窗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徐尽欢坐在客厅靠窗的单人沙发里,指尖捻着一本翻开的精装诗集,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而是落在阳台的花架上,看着生命旺盛的绿植,在阳光的沐浴下蓬勃向上。
已经是第五天了。
从上周六那个混乱的中午结束,她就没再踏出过这栋公寓的大门。
江寻的他声音发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那是她第一次在他平稳的声线里听出清晰的颤抖,说道“接下来几天,待在家里,嗯?”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之后的几天就一直在家里。
徐尽欢抬起头,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白天一直在市局上班,晚上很晚才回来,手机屏幕亮着的时间比暗下去的时间多得多,偶尔接电话时会刻意走到阳台,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能从他紧绷的侧脸线条里看出,案件恐怕很复杂。
“是不是……很麻烦?”她轻声问,把诗集合上放在膝头。
江寻走过来,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下,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有些凉,带着烟草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是有点棘手,但你别担心。”他笑了笑,试图掩饰眼底的疲惫,“你乖乖待着,就是在帮我最大的忙。”
她知道他是怕她不安,更怕她犟着性子往外跑,给犯罪分子可乘之机。
徐尽欢回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说道“好。我不出去,就在家里待着,等你处理好。”
她没说出口的是,这几天待在这栋熟悉的房子里,其实比出去更让她觉得窒息。客厅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数着时间,阳光从东边移到西边。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也为了让江寻和家里人放心,她给自己找了很多事做。书房里那几本买回来就没拆封的大部头,现在被她摊在书桌上,从《百年孤独》读到《人类群星闪耀时》,有时读得入神,抬头时才发现窗外已经暗了下来,台灯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她还有个连载了半年的专栏,平时总被各种琐事打断,进度拖拖拉拉,这几天倒像是找到了状态。坐在电脑前,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动静,故事里的人物在她笔下活过来,经历着悲欢离合,倒让她暂时忘了自己被“软禁”的处境。编辑发来催稿信息时,她甚至能笑着回一句“放心,这周能多更。”
名下产业的事务,也被她挪到了线上处理。每天下午固定两小时,她坐在书桌前开视频会议,偶尔还得对着财务报表皱眉头。助理在那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徐总,您这几天是不是不方便来工作室?有份合同需要您签字……”
“让 courier 送家里来,我签好再寄回去。”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寻常的居家办公,“其他事先按流程走,急事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桌角的玻璃杯里,冰块正慢慢融化,水珠顺着杯壁滑下来,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比起这些需要集中精神的事,更多时候,她是靠家里的那个“活宝”打发时间。或者帮郑妈打下手,做做小点心、小饼干之类的。
银渐层“奶糖”,如今被养得油光水滑,走起来摇摇晃晃像个银白色的毛球。这几天大概是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它格外黏人,总爱蜷在她腿上打呼噜,偶尔抬起头,用琥珀色的眼睛懒洋洋地看她一眼,再把脸埋进柔软的肚皮里。
“奶糖,你说外面那个坏蛋什么时候才会被抓住啊?”她戳了戳猫的胖脸,声音轻得像叹息。
猫大概是没听懂,只是抖了抖耳朵,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傍晚江寻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徐尽欢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打盹的奶糖,尾巴随着她翻书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夕阳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她的侧脸线条很安静,连带着整个客厅的空气都仿佛慢了下来。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今天还好吗?”他问,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挺好的。”徐尽欢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看了半本书,写了两万字稿子,下午还跟工作室的人开了会。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呀?”
江寻“案子结束了。”说着,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的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杂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徐尽欢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江寻点点头回应道“真的。”
徐尽欢笑着说道“那就好,你看你,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下眼睑,那里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
江寻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不累。”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外面的路灯亮了,暖黄色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草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光线昏黄而柔和。奶糖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把头搁在她的膝盖上,尾巴偶尔轻轻扫一下地板。
徐尽欢靠在江寻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她重新拿起那本诗集,翻到之前看到的那一页,轻声念了出来:“‘我们必须相爱,否则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