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静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着整个空间。唯有余金翠压抑的啜泣声在悄然响起,那声音低沉而断续,宛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在缓缓锯割着每个人的神经,让人感到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刺痛和不安,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何梓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扶手而变得苍白无比,那扶手仿佛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唯一出口。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王强,那眼神中起初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犹如炽热的岩浆,仿佛要将对方瞬间吞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愤怒竟渐渐转变成为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质疑和失望,仿佛在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三百万?” 何梓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在粗糙的表面上摩擦,显得格外刺耳。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一个刚出狱的人,短短三个月就能轻松拿出三百万?这可能吗?就算他曾经风光无限,可如今他只是一个刚从监狱里走出来的人,哪里来的如此巨款?”
他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尖锐和沧桑,仿佛是在嘲笑这荒谬的一切,又像是在无奈地感叹世事的无常。“美颜,你真的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会轻易相信这种离谱的解释?” 何梓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愤怒,那愤怒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悲哀,仿佛对人性充满了失望。
他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苦涩。原来,王强曾告诉他,自己以前是王氏集团的总裁,但三年前因为脑子受伤,智力受损,无奈之下,父亲只好让他的小叔当了王氏的代理总裁。这三年里,他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仿佛生活在一片混沌之中,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直到三个月前,在李警婷医生的帮助下,他终于恢复了以前的记忆。那一刻,他仿佛从梦中惊醒,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也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他的小叔也因为非法占用他的职位,甚至买凶杀人而被送入了监狱。王强在四个月前重新回到了总裁之位,对于他来说,三百万不过是之前做总裁时的一点零花钱罢了,根本不值一提。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辉煌的岁月,那时,他掌管着整个王氏集团,手握重权,意气风发。可如今,他却要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心中不禁充满了感慨。
何美颜却明确指出,王氏建材集团在五个月前仍然由她小叔王德峰掌控。那时候,何美颜第一次带着王强回家,就意外发现王强的公司竟然还在他小叔手中。更令人震惊的是,王德峰在明知王强在何氏仓库做临时工的情况下,还逼迫他签署股权转让书。这一发现无疑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开始对王德峰的动机和行为进行深入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逐渐揭开了王德峰一系列违法勾当的序幕。何美颜和王强从未想到,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阴谋。这场揭露真相的过程,不仅考验着他们的智慧和勇气,也让他们对身边的人和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王强和何美颜的叙述如同一幅幅画面,将整个事件的复杂和曲折展现得淋漓尽致。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听着,那压抑的气氛让人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余金翠的啜泣声依旧在回荡,与何美颜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却又让人感到无比沉重。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复杂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何梓满眼关切地看着王强,语气中带着几分询问与期待:“既然美颜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王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他满怀喜悦地回答:“就定在下个月,到时候一定很热闹。”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婚礼的期待,仿佛一切都在按照美好的剧本进行着。
时光飞逝,转眼间王强和何美颜的婚礼日子已然临近。我和李逸飞带着我们那可爱的三胞胎孙女——李倾美、李倾颜以及李倾世,一同前往小姨家。一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即将参加的婚礼,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而我的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何美颜是小姨的女儿,当我们踏入小姨家的大门,看到小姨余金翠那熟悉而又略显疲惫的面容时,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姨,这个王强是不是六年前指使林梦琦给我下毒的那个王强?”小姨余金翠闻听此言,脸上瞬间布满了难色,她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啊!美颜那死丫头三个月前偷偷拿了户口本去和王强领了证,我们上个月才知道这事儿,还发现她已经怀孕了。我们只知道王强之前坐过牢,至于下毒的事,我和你小姨夫确实不了解。”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愧疚,仿佛为女儿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飞,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年前,林梦琦的葬礼上,王强的父亲王德海攥着那份谅解书,颤巍巍地找到林梦琦的父亲林川海签字的场景历历在目。林川海愤怒的吼道“我女儿都死了还签什么谅书?”我强压着想要告诉王德海事情真相冲动,其实王强不止给林梦琦下了毒,也让人给我下了毒,可我什么也没说,毕竟我喝了从林梦琦身上搜出来的解药已经没事了,此刻,小姨余金翠的哀求声将我从回忆中拽回。她布满皱纹的手紧抓着我的胳膊,指尖因用力泛着青白:“若瑶,美颜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再说,王强三个月前还投资了何氏三百万,而且他已经为过去的事坐了三年牢。若瑶,小姨求你,放过王强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害怕我会做出冲动的决定。
我的胸口如压千斤,想起六年前若揭穿王强,林川海失去女儿的痛苦或许会减轻,但何氏集团可能因此陷入丑闻,小姨一家也会陷入风波。那时我选择了息事宁人,如今面对小姨含泪的恳求,我又怎能不顾美颜肚中的孩子?可若放任王强与美颜成婚,难保他不会再起歹心……
“小姨,我明白你的难处。”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翻涌,“婚礼,我不会去阻止。但王强必须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小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终究没有再多言。李逸飞默默拍了拍我的肩膀,三胞胎孙女懵懂地围着我们,李倾世忽然轻声问:“奶奶,新娘阿姨会幸福吗?”我望着孩子们澄澈的眼睛,喉头一哽,却只能勉强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婚礼当天,何宅张灯结彩,宾客们推杯换盏间皆是恭贺声。王强身着西装,胸口别着红花,眉宇间尽是春风得意。他俯身亲吻何美颜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坐在角落,冷眼看他将戒指戴在美颜无名指上,那枚钻戒折射的光刺痛了我的眼。宴席过半,我借口身体不适离席,实则绕到后院僻静的凉亭。
不多时,王强跟了过来。他见我独自在此,脸上闪过一丝惊惶:“若、若瑶姐……您找我有事?”我倚着亭柱,从包里抽出当年林梦琦临终前偷偷塞给我的录音笔——那段记录着他威逼利诱的对话,至今仍清晰可闻。“王强,你该清楚我来为何。”我按下播放键,他瞬间面色煞白,踉跄后退两步。
“你坐了三年牢,可你欠的债远不止如此。”我逼近他,声音冷如冰刃,“何美颜和孩子若少一根头发,这录音就会出现在检察院的桌上。你贪污的账本,我也留着备份。”他额角渗出冷汗,咬牙道:“您…您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因为小姨的眼泪。”我嗤笑,“但你的把戏骗不过我去。投资何氏的三百万?不过是洗钱的幌子吧。记住,从此往后,美颜和孩子有任何闪失,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瘫坐在石凳上,再无半点新郎的意气。而我转身离去时,听见他低哑的啜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夜幕渐沉,宴席的喧哗仍在继续,唯有我知道,这场看似圆满的婚礼下,埋着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雷。
警告完王强后,我望着他蜷缩在凉亭阴影里的背影,心中涌起的并非报复的快感,而是更深重的不安。转身时,李逸飞正站在长廊转角处,他沉默地接过我递来的三胞胎其中一个孙女,李倾世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奶奶,我们不回家吗?”我蹲下身,指尖抚过她柔软的发丝:“奶奶要去看看警婷和她的小宝宝,你们先和爷爷回家好不好?明天奶奶带你们去游乐园。”孩子们终于雀跃着应了,李逸飞向来不多言,只低声叮嘱:“万事小心。”
离开何宅时,宾客们的喧闹声仍如潮水般涌来,而我却像游向暗礁的孤鱼,驶向了乔家的方向。乔家宅院静谧如常,李警婷听闻车声便抱着襁褓迎了出来。她身着宽松的居家服,产后微丰的面庞却比从前更显坚毅,怀中的龙凤胎正安睡,小脸粉嫩如新剥的菱角。“妈,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她将婴儿轻轻放在沙发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两个月的新手母亲,早已学会在忙碌与疲惫中寻得平衡。
“婚礼结束得早,放心不下你和孩子。”我俯身轻触龙凤胎的额头,男孩的睫毛颤如蝶翼,女孩掌心蜷着,似攥着无形的珍宝。乔星辰从书房走出,端着温好的牛奶递给我,眼底尽是温柔:“警婷总说您最近心事重,要不要歇会儿再走?”我摇头,目光扫过宅院严密的安保系统——乔家从不做无谓的防备,这或许是我能稍感安心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