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景平帝于盛宴酒后,难得一场好睡!
而此刻听着陈貂寺的言语,面色不由铁青一片!
宰执当街遭到截杀,本是一桩大恶,可行凶策划之人却皆是旧历边军!
如此这般,情深帝王不由再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难道自己真的不如皇叔么?
或者皇叔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而那孽畜的逃离,更是让景平帝眉头深皱,在得知少年飞身追去,面上不觉闪过一丝慌乱!
河谷初定,乃是天下期盼的关键之所,少年绝不容一丝差池!
侍候多载的陈貂寺见状,立刻低声道:
“陛下莫急,神霄大剑已经紧随而去,二郎定会无碍的!”
“另外两名金鸢带着十名堂前燕,也早已动身追击驰援,便是刑部也用渡鸦传信湖青两州,万千守捉郎此刻已经将所有通往陵州的道路封锁... ...”
景平帝闻言,沉思片刻,却是缓缓摇头,
“不...你不了解皇叔,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陈貂寺听过,眼珠一转,心头一怔,便是有了思量,可还是不敢相信!
迟疑之际,待听景平帝豁然起身对着空荡荡的门前,焦急道:
“青冥,速速去寻朕的良臣,定要将他护住... ...”
话音方落!
只见一缕青烟自殿中豁然凝实,一袭黛青华服的年轻人持剑拱手,
“青冥领命... ...”
言罢,转手负手,顿做一道青霞光遁去... ...
陈貂寺见此,不由为难道:
“陛下,两位供奉离去,陛下的安危... ...”
一人之安危,系天下之重!
倘若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景平帝见此,侧身宽慰道:
“大监不必如此,咱们的大夏白衣不是在王城吗?”
“而且大监还在朕的身边,那些鬼蜮伎俩想来皇叔也不屑去做... ...”
陈貂寺瞧着甚是天真的帝王,欲言又止,却还是躬身以对!
皇城外的坊市中,一间大碗凉茶的铺面,门里店外,七八六部小吏正纳凉解暑!
老迈慈善的掌柜正为一位官爷蓄着凉茶,心有所感,不由抬头望向天际!
浑浊双目瞧得那一闪而逝的青芒,不由略显失望,紧随耳边便传来一声惊呼,
“溢...溢出来了!”
“哟,本官的官服啊... ...”
——
妖属之能,便是相遥百里,亦能感受到他人的气息味道!
而完美继承腾蛇神通的少年,更是在姒湛心神埋下梦魇印记,便是相隔万里也能清晰得知前者方位!
中州之外,泗水大渎!
渔家小儿望着云端游动的银白之练,连忙侧头惊呼,
“阿爹...阿爹,快开,天上好大一条白蛇,还闪光呢!”
然,回答小童的却是一记巴掌与怒斥,
“啥子白蛇,快去将网子下了... ...”
小童闻言,揉了揉脑袋,噘着嘴,继而捧着一捆渔网步入河中!
渔夫汉子见此,回想其言语,亦是偷偷抬眼瞧看!
然,下一瞬却是一声惊呼!
只见云端一节银白之练,极速而落,顿化百丈虚影,森然诡谲!
待其惊愕之下,揉了揉眼睛,先前之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
泗水大渎渡口之上,少年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前方一人一骑!
“老夫自王妃的密扎中知晓你身负奇异,可今日瞧得着实神奇!”
一袭甘紫长袍,八尺壮硕体魄,微黑面皮,粗重立眉,两寸短髯,阴鸷双目,不时显露的戾气!
一点一滴,每个细节,少年都不曾忘却!
“我会将你制成人彘,养起来,无事之时,你我也好谈谈心!”
少年面无表情,平淡道!
腰间狭长秋意,浓缓缓出鞘!
不过十丈之遥的魏老,抬头瞧了瞧天际的日头,继而翻身下马,抖手举起手中硕大包袱,高声喝道:
“老夫只争取出一个时辰!”
“再不出来,谁人也走不出湖州... ...”
二郎见此,眸中猩红闪动,却是丝毫未感到意外!
数息后,待见渡口一处河鲜摊子内,一名身着松绿袍子的中年人端着碗汤羹,迎着一众惊愕目光飘身而来!
中年男子立身两者渡桥中间,不急不缓的饮下汤羹,继而抬眸看向少年,煞是真挚道:
“打个商量,这次放过他过去,本座也算完成了嘱托!”
“日后你是寻仇,还是报复都随你,哪怕你将凌王妃睡了,本座都为你叫好... ...”
倒反天罡的混账言语,听得身后魏老面露苦笑!
然,下一瞬中年男子猛然回头,不过一眼,便让其低目闭嘴!
二郎闻言,秋意浓轻甩划开身前清风,轻疑道:
“凌云山?”
中年男子苦笑颔首,却是不耐道:
“老头子言语了,没得法子,回去吧,你还是堂堂的安宁郡公... ...”
二郎听过,不觉低下头颅,望着秋意浓锋锐的刀尖,喃喃道:
“以前呐,借来些强弩,我便敢与马匪碰一碰!”
“今儿学了刀,啥子蜀山剑宗,啥子凌云山,你们便是一坨狗屎... ...”
随着言语,少年额头缓缓浮现出一道凤炎印记!
于此同时,清溪庄内蛮荒神像前的祭坛内,沉积数尺的香灰中一抹赤橙烈焰骤然升腾!
不过数息,阵阵锣鸣响彻整座清溪庄!
而那高耸的箭楼之上,立刻燃起三道狼烟,瞬息青黑粗壮的烟柱直冲云霄!
顷刻间,整座河谷无数面铜锣敲响,所有人均是放下手中事务,疯一般的向着兵栈与庄子中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