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朝臣听着大相公裴景略简短的言辞,心头一荡,可思量到那条商道也就释然了!
落人口实,授人以柄!
无论何时,暗中窥视伺机而动的小人,只要将冷饭端起来,便不会吝啬口水再炒一遍!
哪怕拉不下马上将军,亦会惹来一身腥臊... ...
苏载闻言,对君臣二人的一唱一和,心头冷笑不已!
景平帝轻叹一声,不觉瞄向如石塑一般的秦承业,
“秦卿,你曾戍边河谷,对与此间应有思量!”
“以你看法,这肃清河谷之功,应该如何封赏?”
被点了将的秦承业,踏步躬身,略微思量,便缓缓道:
“封官授爵,臣以为还是商议一个官职差遣,再论爵位不迟... ...”
景平帝听闻,面露恍然之色,继而不停颔首!
“对,爱卿所言极是,还是先行商议官职差遣才是!”
随即目光落在那扎眼的翠绿身上,
“探花郎,朕知晓你熟读史书,深谙政事,今日便考考你!”
“你说朕与此子赐什么官职方得妥帖?”
如此恩宠,当真是让一众朝臣艳羡不已!
可瞧着一袭翠绿周身书剑双修的气态,亦是心中轻叹!
金玉其外,金玉其中!
文压万千的状元,三年一见!
可这甲子一遇的探花郎,着实夺人心神!
甚至此间已经开始思量家中女眷可有适配,便是知晓其已经有了婚约,可做个小娘也未尝不可... ...
谢怀瑾闻言,心头暗骂狗东西,可面上却是一凛,继而正色道:
“回陛下,依臣愚见,古往今来河谷之地,多以诏安之势为重!”
“纵然那李二郎拿着大夏百姓的公验过所,可其仍是地道的河谷人士,勉强也算得北地人士!”
“而其建立的清溪庄,更是吸纳了数万流民,组建了万余武勇!”
“故而,臣认为,陛下随便上下一个镇北将军,抚北将军之流,便能让其深感皇恩... ...”
镇、抚、征、平!
四个封号前缀,乃是镇守国门正三品实权将军,方才有的封号殊荣!
如何能用在诏安流民之身... ...
此言一出,御史台头号疯魔立刻一蹦半尺,跳脚道:
“陛下...陛下,这谢起居于朝堂大放厥词,当真是罄竹难书!”
随即侧身望着谢怀瑾,
“你...你当真以为瞒过朝堂公卿?”
“一介流民,哪里能配的上镇、抚、征、平?”
谢怀瑾望着面前乌台疯魔,一脸茫然道:
“那...那依赵中丞之见,应是... ...”
赵宣闻言,微微挺起干瘪胸膛,
“诏安之举,自是以招、怀、归、安,为前缀封号!”
话音方落,便听龙椅之上传来一声夸赞,
“探花郎啊,你还是年少!”
“若论学问,赵中丞可是在翰林院编修十载,经史子集无一不通!”
谢怀瑾闻言,对着身前微微欠身,继而回身向上躬身,
“臣下的学问自身不及中丞大人,那便请中丞大人拟一个封号吧,也让河谷百姓见一见中丞大人的文采... ...”
言罢!
朝臣之中,捂嘴偷笑者不知几何!
一直沉默不言的御史大夫李纲,轻声一叹,微微摇头!
待赵宣恍然之际,心头一阵羞臊,顶着涨红的面容,迎着龙椅上期待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将军之职,是否有些过誉?”
“封赏个校尉之职,足矣... ...”
不觉间,这位御史台的疯魔语气竟然有些减弱,不似方才那般见人便咬的模样... ...
景平帝望着下方已经成了笑柄的御史中丞,并未出言申斥,反而语重心长道:
“赵爱卿之心,朕岂能不知?”
“爱卿是怕此子骄纵,持甲倚重,祸乱边疆!”
“可...可在朕的眼中,此子是北地英烈的后裔,是不畏艰险的好汉!”
“尤其是那两万余颗马匪头颅,那可是严烨他们定下的军功,自身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 ...”
言下之意,朝堂朱紫,如何不知!
否则军功不兑,难安军心,军心溃散?
寂静之下,苏载轻咳一声,微微躬身,
“陛下,军功自当封赏,这于大夏立国以来便是不可更改的铁律!”
“至于此子的官职,臣认为赐个从四品的怀毅将军,足以彰显陛下缅怀英烈之心!”
“至于差遣嘛,此子已经建立了清溪庄,且还有着数万之众,便全知清溪庄吧... ...”
一个全知清溪庄,不言朝臣如何,便是御史大夫李纲,亦是眉头微皱!
面子里子,便是不能顾全,却也不能做得如此不堪!
若真这般赏赐,那个怀毅将军的名头便是一出天大的笑话!
而那望北关十二万披甲,又会如何看待?
思量至此,李纲缓步出列,躬身道:
“陛下,臣有言!”
景平帝见状,微微颔首!
待见李纲一抖袍袖,看向一旁的苏大参,继而沉声道:
“大参,你我立足之地,乃是商议国事的宣政殿,国之兴衰,皆源于此!”
“你可知晓你在言语什么?”
“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还望大参斟酌慎言... ...”
两万部曲死士,丧命河谷,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在这宣政殿内,谁人又会言明?
身为御史大夫的李纲,此番言语不可谓不重!
可满朝上下,也只有这乌台之首,方能申斥这位参知政事!
私心作祟的苏载面色一红,却是罕见未有辩驳,可想到那小儿狠辣的手段,仍是心有不甘!
可瞧着一众乌台的怒目,还是选择退让三分,
“既然如此,本官便听一听李相公之见... ...”
一招以退为进,轻松化解御史大夫的质问!
李纲闻言,环视一周,从龙椅到群臣,直至望向静观其变的探花郎,
“听闻谢舍人与李二郎交情莫逆?”
一声询问,如石入大海一般,顿时激起滔天大浪!
勾搭连环,小人行径!
若非有私,如何这般跳脱?
群臣心头思量,目光如针芒一般落在谢怀瑾肩头!
数息后,谢怀瑾欠身,朗声道:
“回李御史,下官与李二郎却有私交,可今天朝堂之言,亦是发自肺腑!”
“举贤不避亲,下官无不可言... ...”
言罢!
殿中瞬息哗然,可在李纲一个凌厉的目光下,立刻收声肃面!
“好...既然你一片公心,那今日这差遣便由你言语... ...”
愠怒之声,夹带着些许失望,骤然落在前者耳中!
面对整座御史台的压力,谢怀瑾不由运起一丝内息,双眸灰芒一闪!
刹那间,整个人出鞘利剑一般,挺直脊背,望着身前一众相公,
“权知八百里河谷,独断通商古道,享便宜行事之权... ...”
此言一出,针落可闻!
李纲怒极反笑,
“好...好,好个无可不言... ...”
苏载见此,心头冷笑,无知者无畏!
待见谢怀瑾毫无退却之意,反而踏前一步,怒道:
“两万三千七百余颗头颅,李相公可知晓摞起来得多高,多少柄战刀砍到卷刃方能斩下?”
“河谷寒冬的雪,没了膝盖,没了腰,匪寇的血都将雪融化了!”
“权知八百里河谷,独断通商古道,又如何?”
“总比匪患猖獗之时来的安生... ...”
话音方落!
待见龙椅之上景平帝豁然起身,
“与朕滚到殿外去!!!”
谢怀瑾闻言,冷冷望了眼身前的御史大夫,继而抖袖转身离去!
一番过后,群臣心头猛然浮现一字,
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