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眼前这个老头看起来虽说是至少六十,但从对方的形体和状态来看,应该是个因为常年在山中捕猎,从而使自己的身体素质以及精神面貌都看起来比同龄人稍微更年轻些的状态。
也就是说,保守估计,这个老头应该有七十高龄。
这七十年间,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机会出现在对方眼前吧?
而且从对方这种说话的语气来看。
对方话中的这个‘你’,应该是在很久以前曾经出现过,然后再没出现,直到对方看见了自己,这才以为对方‘回来’了。
可,按照这么想的话,眼前这个干瘦黝黑的老猎人看见的就更不可能是自己了。
自己前面有七十多年都在地里睡着,哪来的分身术出现在这里瞎逛?
阮朔短暂的思考和停顿让盘马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认错了人。
旋即,盘马立刻换了一种口吻,调整了语句,带着试探性的询问:“你是他的后人吗?”
见阮朔还是没有开口回答,盘马却像是已经相信了自己内心的推断一般,态度比之刚才好上了几分,补充道:“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我没有能帮你的。”
阮朔歪了歪头。
总感觉这个语言大礼包可能出现了一点bug。
不然自己怎么听的稀里糊涂?
难道是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出现在这里过,还和盘马有过接触,然后被盘马记住,直到现在?
等下……
要说这七十年间,和自己长得相似,且有时间来这里的人,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
——大祭司。
阮朔豁然开朗,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开,再次看向盘马时,眼神中轻蔑戏谑的杀意消失大半。
不过,在确认眼前这个老头和自己阿爸之间是否真的是旧相识之前,阮朔还是要弄清楚,为什么对方要对自己下杀手。
这件事情若是不弄清楚,自己可能没办法因为眼前这人认识大祭司而简简单单的放过对方。
“所以你认出了我的身份,依旧要对我下杀手?”
架在盘马脖子上的猎刀被阮朔往前再推了半寸,已经流血的伤口被割开的更大,盘马皱了皱眉,苍老而坚毅的面庞上浮现了一些不好察觉的纠结。
阮朔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微表情变化。
眼前这个老头心里绝对藏了事,而且是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的事。
纠结了一会,盘马面色有些难看的脚步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半弯着腰,大口喘息,非常惊讶的去看自己被阮朔扎了个飞镖的左肩。
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在武器上下毒?”
“……”阮朔完全不心虚,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的微微扬了一下自己的眉尾,很是大方的承认:“对。”
“你既然认得出我的身份,那应该也知道我会下什么种类的毒。”
这话其实是阮朔的试探。
若是盘马见到的正是大祭司,那他应该会知道大祭司是苗人。
就算不知道也没事,大不了用解药和对方交换对方心底的那个秘密。
反正对方就算不说,自己也不吃亏。
毕竟,最后要死的不是自己。
事实倒也正如阮朔所猜测的那样,一听见阮朔这么说,盘马的脸上就划过一抹浅而淡的怒意:“当年,我的父亲救了他。现在,你要毒死我。苗人巫师,不讲恩情。”
话里话外都是谴责阮朔做事不地道。
这可把阮朔听笑了,当即就将猎刀往下一甩,直接插在了盘马的面前。
“搞清楚我为什么要毒死你。”
那差点穿入他后背的箭都还在树干上插着呢,这老头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接下来阮朔也懒得再和盘马废话,走上前,单手一拽,就这么直接拖着被飞镖上的毒素毒的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盘马往张起灵离开的方向走。
两人在天亮后互相商量过,分头行动,各自在附近的山里探查情况。
眼下自己遇见的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头就是自己此行的收获。
盘马从没遇见过像阮朔这样不顾他人死活的人,也没遇见过像阮朔这样可以单手拽着一个人就这么直接在林子里拖行的人。
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被拖拽了至少数百米,盘马左肩飞镖里的毒素已经蔓延了盘马的全身。
这个面容黝黑苍老的老猎人表情萎靡。
前不久还满含精光锐意的眸子半阖不阖,双唇呈现出了非常典型的中毒症状,已然变为了深紫色。
起初,盘马还会用语言和微弱的挣扎试着让阮朔放开自己。
到了后来,因为毒素的蔓延,盘马几乎全身都处在麻木和尖锐刺痛的症状下,根本无力支撑他反抗的行为。
再加上阮朔毫不留情,说是拖拽,就真的拖拽。
任由盘马的后背与地面以及碎石、杂草相接触、摩擦。
几百米走下来,盘马后背处的衣服早就被刮烂,暴露而出的干瘦皮肤血呼啦差,蹭出了大片大片的伤。
让盘马觉得庆幸的是,他在进山之前都会寻一根结实的木棍背在后背。
这是以前的人用来提防有野兽从背后窜出,突然袭击自己脖子而想出来的简单有效的保命办法。
如今这根棍子依旧在盘马的后背,被盘马用来当垫子,尽可能的减少被拖拽期间后背蹭伤面积的增大。
路上,阮朔用缠丝蛊给张起灵发去了消息。
接到消息的张起灵迅速往回赶,很快就看见阮朔、以及阮朔拽来的盘马。
那双黑玉一般沉静淡然的双眸简单扫了一眼阮朔身后的人。
还活着。
还活着就够了。
张起灵简单松了口气,视线落在阮朔的身上。
不知不觉间,张起灵对阮朔各种可以称之为恶劣的行迹要求放的越发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