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的螺旋声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架直升机从半山腰飞来,悬停在了主祭区的上空。
主祭区内,穿黄色道衣的道士忽然甩动拂尘,雪白的马尾鬃扫过青石板,带起细尘 。
他的声音极为洪亮,就像大锤敲在铜钟上,震得人耳膜发颤:
“吉时到,祭祖始!”兀地,随着道士的声音落下,
天空中洒下大片的粉色花瓣,带着阵阵清香,是直升机上的霍家人,在高空扬撒。
霍千尊点燃了火烛上前,火苗在他掌心抖了抖,刚触到龙凤烛的烛芯,就 “腾” 地蹿起半尺高。
烛油顺着瓷烛台往下淌,滴在明黄缎面上,化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倒像极了霍家族徽上的斑点。
霍华德举起象牙笏板,板背的 “霍家32代家主,霍华德” 几个字,在阳光下很是夺目。
他对着牌位深深鞠躬,藏青马褂的后摆绷得笔直,用的是潮汕方言:
“列祖列宗在上...今逢霍某花甲,携子孙叩拜…”
观众席上的霍秀秀,站起身来,并没有登上主祭区,只是原地躬身行礼,对着东南方向。
主祭区内,黄衣道士手持古经念念有词,不过念得太快,谁也听不懂他念得啥。
只是一边念,一边围绕着主祭区转着圈圈,用拂尘扫动着从天而降的粉色花瓣,神叨叨的。
霍华德还在念诵祭祖文,念到船行万里,安然无泰,子孙有孝,富贵撵来时,
霍千秋忽然抡起鼓槌,红布裹着的槌头砸在鼓面上,发出“咚” 的一声,鼓风吹得铜鹤嘴里的红绸都飘了飘。
与此同时,潮州大锣鼓跟着响起来,唢呐声尖得像要刺破玻璃暖棚,
唢呐一响,黄金万两,这感觉立马窜了上来,
周无命手里的铜锣也 “哐” 地炸开,震得离他最近的李华麟,耳中嗡嗡作响。
锣鼓,唢呐,铜锣齐响,霍华德的祭祖文也念完了,他用黄绸将祭文卷了起来,塞进黄铜盆点燃,焚烧。
黄袍道士停止了扫花,他拂尘一甩,右手袖口里浮现出一个罗盘,
他将罗盘对准了东南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忽然大喝一声:“献酒。”
霍家三代长孙霍万义凑上案台前,接过霍华德手中的酒杯,高举过头顶,对着先祖三叩首,报上子孙名讳,
随后将三杯酒水分别倒在了火盆,排位,青石板上,遂念诵祝福霍家的祭文,回归原位站定,戴上了狮子头。
祭祖到了这一环节,基本就差不多了,随着三头小金狮子再次带着六只刺绣狮子舞狮。
霍华德对着天地四方鞠躬行礼,最后对着祖宗牌位跪地叩头,
观礼区坐着的大佬们齐齐起身,对着霍家先祖排位的地方,微微颔首,或者是闭目肃穆,以表尊敬。
众人行礼过后,黄袍道士手中拂尘一甩,大喝道:
“礼毕,祭祖成,恭贺霍家福寿延绵,子孙兴旺!”
霍华德在长子霍千尊的搀扶下起身,转过身对着观礼区行了一礼,嘴角含笑:
“感谢各位参加我霍家的祭祖典礼,接下来请大家在花园里稍作休息,午宴会准时开放。”
遂看向左右的霍千尊和霍千秋:“你们两个,要招待好贵宾,不可让贵宾觉得我霍家失了礼数。”
言罢又看向观礼区第二排的港督,李诚,李基,包刚几人笑道:“几位,请随我移步内宅。”
观礼席上,港督,李诚,李基,包刚几人对视着目光,笑着离开了观众席,在霍华德的指引下,前往别墅大厅。
“嫂子,刚刚那人就是港督?他旁边的是李诚?李诚的身边,不会就是李基和包刚吧,这都是香江的首富级啊。”
“那个道士是谁,为何就连港督面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祭祖典礼结束,队伍解散,李华麟站在霍秀秀的身边,注视着霍华德带人离去,眼中满是异色。
他竟然看到李诚,李基,包刚几人了,这都是香江的传奇人物,刚刚竟然就坐在他的后面?
自己要不要上去搭个讪,我靠,那可是李诚,李基,包刚啊!!!!
霍华德带人刚走,霍秀秀就被几名贵妇团团包围,异常的亲热。
她与几名贵妇聊了聊,不失大家风范,闻言道:“阿弟,你说的可是蔡伯?”
见李华麟点头,便继续道:
“蔡伯可是香江极有名气的风水大师,出身于风水世家,其家族传承风水之术已有数百年历史。”
“这次父亲六十岁寿宴,便请来蔡伯主持祭祖仪式,他跟父亲的关系很好,是故交。”
“哦对,我与无命的八字匹配,便是蔡伯出手,他说我与无命是金玉良配,定能白头归老。”
说道周无命,霍秀秀打量着四周,见他跟在霍华德的身后进了别墅,不由无奈道:
“自打蔡伯替我和无命算过姻缘后,父亲就对无命极为看重,看中之意甚至超过两位兄长...”
忽欲言又止,瞥了瞥四周的八卦贵妇,笑道:“瞧我,说这些干什么。”
“几位姐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无命的胞弟财神。”
“你们或许没见过他,但一定听说过他的1500万悬赏。”
“哟哟哟,小兄弟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瞅着怪贵气的,原来你就是财神啊,合义堂的财神?!”
“他就是财神,不会吧,我听人家说,财神是中年人啊,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反杀东南亚的杀手?!”
“财神兄弟,你今年贵庚啊,可有婚配?”
李华麟虽然平时不怎么露面,但他的长相早就被有心人关注了。
其实就算霍秀秀不介绍李华麟,这些围过来的贵妇,也早已经 认出李华麟的身份。
待得霍秀秀介绍过李华麟后,她们立马将目标转向李华麟,眼中充满了好奇。
“嫂子你...”李华麟看出了霍秀秀眼中的恶趣味,知道她是故意的,不由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对着几位贵妇伸出了手,笑道“几位姐姐你们好,我是财神,你们也可以叫我周无麟。”
“走,去那边,那边有座椅,我们喝茶聊天。”
霍秀秀见李华麟几句话就跟几名贵妇打成了一片,姐姐弟弟叫的那叫一个顺口,不由嘴角勾起笑意,指了指远处的休息区。
这时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在几名同样穿着西装的男子簇拥中,向着自己走来,令霍秀秀本能的眉头微蹙。
“秀秀,我可是很久都没见到你了,就知道今天霍老爷子大寿,霍家祭祖,你一定会出现。”
“嗯,这身旗袍跟你真是绝配,你还是这样的美,美得让我彻夜难寐。”
“翟天临,我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父亲的寿宴,也谢谢你的夸赞,我现在要跟姐妹们去饮茶,你可以不要拦路吗?”
霍秀秀很礼貌的对着翟天临点了点头,就要带着贵妇们离去,却见翟天临故意拦住了去路,不由面露不悦。
翟天临似乎对于霍秀秀的厌恶情绪,已经见怪不怪,他笑着与霍秀秀身边的贵妇们打着招呼,桃花眼中尽显妖娆。
遂将目光落在了李华麟的身上,眼中多了几分好奇,上下打量着,笑道:“小兄弟便是财神,合义堂的智囊?”
然不待李华麟开口,他突然放声大笑,笑的都要岔气了,将脸贴近了李华麟的面前,略带酒气的道:
“周无命一个泥腿子出身,果然呐,什么狗屁合义堂,乌合之众,就你这样的,也能当智囊?”
拍了拍李华麟的肩膀,翟天临止住了笑意,双臂搭在李华麟的肩膀上,示意李华麟盯着自己,一字一顿道:
“自我介绍一下,新安盟的翟天临,新安盟你应该听过吧,最近一段时日,可是被你们合义堂抢走了不少生意呢。”
松开了李华麟翟天临抹了抹鼻子,身边立马有人送上一卷粉末,
他就当着李华麟和一众贵妇的面,将粉末吸入鼻腔,立马露出了愉悦的神色,冷眼盯着李华麟:
“你们合义堂可以啊,是不是要跟我们新安盟争香江四大帮会的位置啊,啊?!!”
“我们新安盟做安保公司,你们合义堂来插手,我们新安盟做餐饮娱乐,你们合义堂也来搞。”
“小子,我们新安盟有十几万的兄弟,你们合义堂有多少,是不是真要跟我们新安盟死磕啊?”
“哦对,你是合义堂的智囊是吧,那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喽?”
脸上的冷意消失,翟天临再次搂住了李华麟,与他就差脸贴脸了,低声道:
“可惜了,三指还跟我吹什么顶尖杀手呢,连你这样的弱鸡都搞不定,死的不冤。”
“财神,呵呵呵,你敢起这名字,注定你活不长久的,呵呵,呵呵呵~~”
拍了拍李华麟的肩膀,翟天临在霍秀秀那脸色铁青的表情中,大笑着离去。
“阿弟,你不用理会他,他就是一个疯子,仗着翟家的势力,胡作非为!”
霍秀秀见翟天临当着她的面,肆意对着李华麟示威,脸色铁青的厉害。
她已经对着远处招手,准备让安保将翟天临撵出别墅,他却识趣的离开了。
心中很是埋怨霍华德,生日宴会为什么要请新安盟的人来!
眼看着李华麟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霍秀秀很怕李华麟生气。
想要劝阻,却见李华麟摆了摆手:
“哼,莫名其妙的将合义堂视为假想敌,要么是有人撺掇,要么就是故意的。”
“嫂子,你都说了,他是疯子,我跟疯子置气,那不就是不如疯子了吗?”
“瘾君子啊,注定活不久的。”
王胖子就站在李华麟的身边,注视着翟天临对李华麟冷嘲热讽,已经忍耐不住拳头,
要冲上去暴揍对方一顿,却被李沐琳和林霞死死的拽住了胳膊。
李华麟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动怒,便对着霍秀秀和几名贵妇做了一个请字:
“走吧,别为不值当的人,浪费了大家喝茶的雅兴。”
二号休息区内,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桌子旁,正大口啃着螃蟹,大口喝着洋酒,是满嘴油渍。
他注视着翟天临慢悠悠的来到休息区,不由停下了动作,对着翟天临调侃道:
“哟哟,翟少过去耀武扬威一阵,似乎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吗,人家还是笑眯眯的,根本不把新安盟放在眼里呢。”
翟天临脚步微顿,目光转向啃螃蟹的男子,嘴角勾起不屑,朝着一旁啐了口唾沫:
“冷汉天,合义堂现在贴上了霍家的标签,别说我新安盟不愿招惹,你们合合盟也是一样。”
“吃你的螃蟹吧,赶紧多吃点,吃一口少一口了。”
冷汉天身边的两名保镖闻言,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怒视翟天临。
翟天临身边的几名男子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就要动手,被翟天临拦住。
他就那么慢悠悠的走到一处桌子旁坐下,对着身边男子们笑道,根本不把一旁的冷汉天放在眼里:
“这里可是霍家别墅,人家港督就在内宅喝茶呢,敢在这里动粗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冷汉天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一眼翟天临,继续啃螃蟹,喝洋酒,
可眼神却飘向了一号休息区,那被数名贵妇簇拥其中的李华麟,喃喃道:
“哼,财神,毛头小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