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做了件自己从前必定会鄙视的事。他开始压缩时间，把自己忙得喘口气都有罪恶感。
像周时川那样，赶在周五搭最早那班飞往南城的航班。
当他站在南城机场，再多的鄙视都被兴奋和期待赶走。
他想见许一柠。即便她连话都不跟他多说一句，即便她警告过他。
他开始明白周时川的快乐。因为离许一柠越来越近。
这是他人生少有的任性时刻。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周时川还没回宣城，只跟他说家里有事。大抵是从上次开始，所有与许一柠有关的事，他都在防他。
防就防吧，关键是结果。老天都不帮他，那就是无效。
这次不是他使坏，是他们没有缘分，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心罢了。他有权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周时川要和他算账，他也不遑多让。那就一次性清算吧。
贺霖来之前已经有想法。就看周时川了。
他现在，好像满脑子就一件事一个人。许一柠。
可他来之前没想过，万一她不见他，他要做什么。
贺霖心梗地想了一下，还能做什么，她不见他，他就不出现在她面前，偷偷见她总行吧。
难以想象有朝一日，他会变得这么地……卑微。可他竟然心甘如饴。似乎是从上次突破了自己的心理界限向许一柠表白后，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贺霖。
上次来南城，他还在许氏楼下等过她。这次他知道要去哪里等。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有耐心。等到路灯都点亮，他的心情竟然还算好。
这种事从前根本不可能。
运气这东西，他从小到大不见得多好，但人生几次关键时刻都没掉链子，他相信这次也是。
许一柠以一种比较强硬的姿态突然出现在他的人生，他越发觉得，天意如此。
若是别的女人……他现在完全想象不到，他会对其他女人产生这种强烈的感觉。
他本性是这样，不喜欢乖乖听话，天生反骨。也唯有许一柠这种分秒间就能碾压他的，才足以让他心甘情愿低头，爱慕。
只是他永远体会不到如周时川这般，直接被内定的幸福。
没关系，后来者居上。周时川已经成为过去式。
贺霖划着手机，已经八点多，他今晚会等到许一柠吗？
似乎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几分钟后，一辆玛莎在前面掉头，往这边驶过来。
贺霖一眼认出，是许一柠的车。
他就等在北苑的入口不远处。还真的，等到她。
这次贺霖没有半秒犹豫，打给许一柠。
他看着她的车快到入口处，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所幸，在入口前她接电话了。
“贺总有事吗？”不太客气的问话。
“许一柠，你往右后方看。”贺霖应得很快，生怕她像之前那样，三句不到就挂断。
车里的许一柠随意往后面瞥了一眼。那个身影？贺霖？
她拧了拧眉，“什么意思？”
贺霖仿佛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虞，但他不想再用借口，他想堂堂正正出现在她面前，“许一柠，我过来，是想见你。”
手机那头很静，贺霖的心忍不住悬起来。她会怪他吗？还是嘲讽他？笑话他？曾几何时，他的情绪竟会跟随别人而动？
她不作声，他的呼吸也屏着。贺霖根本不敢想，他从前是怎样的盛气，如今对调了位置，才明白这滋味不好受。
他想继续说点什么，许一柠的声音终于又响起：“显然你见着了。可以离开了。”
贺霖心下微涩，又有点伤自尊。哪怕是对条陌生的狗都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吧？
他压下情绪，声音微沉，却一点都不强势，反而带了些许的郁郁不喜，“许一柠，我知道你和他分手，我才来的。我很小心，让自己别踩在你痛恨或厌恶的点上。你不信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别浪费时间。”许一柠这几个字说得很清冷，但更不客气的话在后头，“没有他，或许有别人。谁都行，但就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