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第一项比试的结束,第二项比试也是接踵而至。
只见天武尊者抬手轻挥,十名白袍童子推着雕花木车从高台后走出。
车轮碾过白玉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车案上覆着墨色绒布,鼓鼓囊囊的轮廓透着神秘,引得台下众人纷纷屏息。
“丹道之基,首重识药。”
天武尊者的声音带着三分肃穆,目光扫过幸存的五十余名参赛者。
“世间灵草千万,形态相似者众,药性相悖者亦多。”
“譬如断肠草与还魂花,初看花叶无二,误食则一念生死。”
他指尖轻点,离得最近的童子揭开绒布,露出十二只琉璃方盒,“第二项比试,辨药。”
盒中铺着莹白的冰丝,每只盒里躺着三株灵草。
乍看之下毫无分别——都是半尺来高的青茎,叶片呈披针形,叶缘泛着银白细芒,连叶脉纹路都如出一辙。
可凑近了才发现,最左侧那株的茎秆底部,藏着一粒针尖大的紫斑。
中间那株的叶片背面,覆着层几乎看不见的绒毛,最右侧的根须处,缠着缕极淡的土黄色雾气。
“此乃‘三变草’。”
天武尊者的指尖悬在盒上,“春生为‘醒神草’,可清脑明目,夏长为‘迷魂藤’,能乱人心智。”
“秋收为‘固元根’,善补精益气。三者同株异种,随节气幻化,便是经验老到的炼丹师,也常栽在此处。”
他顿了顿,指向木车另一侧堆叠的玉牌:“盒中共有百种灵草,或同株异种,或异种同形,或经秘法炮制改变药性。”
“诸位需在一炷香内,将每种灵草的本名、药性、禁忌刻于玉牌之上。错漏逾三者,便止步于此。”
最后一字落地,天武尊者大手一挥,所有药材分别飞向参赛者案前。
叶问天望着案上的琉璃盒,指尖刚触到盒壁,便觉一股寒气顺着指缝钻进来——盒底铺着万年玄冰,正以寒气压制灵草的本源气息,显然是为了增加辨药难度。
他先取过最左侧的三变草。
指尖抚过青茎时,醒神草特有的清冽气息若有若无,像晨露打在青竹上的味道。
可当指尖触到那粒紫斑,又有股微苦的涩味漫上来,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这是迷魂藤的特征。
最右侧那株的根须缠着手腕时,气海处竟微微发热,显然是固元根在散发温补之气。
“有意思。”
叶问天低笑一声,从石案下取出刻刀。玉牌是暖玉所制,刀身划过之处,竟泛起淡淡的莹光。
他刚要落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斜对面的玄冥正盯着盒中一株灵草皱眉。
那是株形似含羞草的植物,叶片闭合时如紧握的拳头,展开时却露出心形叶瓣,叶尖垂着晶莹的露珠。
可叶问天分明看见,那露珠坠落在冰丝上时,竟发出“滋滋”的轻响,将冰丝蚀出细小的孔洞。
“是‘腐心草’。”他心中了然。
这种草常被伪装成疗伤用的“同心草”,叶片形态几乎一致,唯有露珠带着腐蚀性,是西荒沼泽特有的毒物。
玄冥显然认出了此物,刻刀在玉牌上悬了片刻,终究是落下了“腐心草”三字,只是笔锋微微发颤,似有犹豫。
此时高台另一侧忽然传来骚动。
只见蛮族武者正对着盒中一株血色灵草低吼,那草形似曼陀罗,花瓣却如凝血般粘稠,他伸手去碰时,花瓣竟像活物般蜷缩起来,在他手背上留下道血痕。
“是‘血饮花’!”他粗声喊道,刻刀重重落下,“生于乱葬岗,以精血为食,误作曼陀罗入药,轻则经脉尽断,重则……”
话未说完,便被天武尊者的目光制止。
蛮族武者悻悻收声,却仍忍不住瞪了眼身旁的西域女子,她正对着同一株血饮花轻笑,指尖捻着花瓣边缘,竟丝毫不怕那腐蚀性的汁液。
叶问天的注意力很快回到自己的案头。
第三组灵草是三株雪莲,都顶着雪白的花苞,花瓣层层叠叠,只是左侧那株的花瓣内侧,藏着极细的金色纹路。
中间那株的根须泛着青黑,右侧那株的花苞里,竟裹着粒黑色的虫卵。
“金纹雪莲生于雪域之巅,可解百毒;青根雪莲长在寒潭底,性阴寒,只可外敷;至于这带虫卵的……”
他指尖轻叩盒壁,“是被‘蚀心虫’寄生的伪雪莲,虫卵遇热便破,能啃食武者气海,最是阴毒。”
刻刀落玉,字迹清劲,连禁忌处都特意加重了笔锋。
香燃过半时,参赛者们的差异渐渐显露。
敖寰宇已辨完三十组灵草,他辨药的方式颇为特别——指尖蘸着台案边的清水,在玉牌上写字,水迹落地时,竟能引动灵草发出不同的光晕,仿佛在回应他的判断。
赵子轩则显得急躁许多,刻刀起落如风,却在辨到“阴阳草”时卡了壳——那草左半叶翠绿如阳,右半叶墨黑似阴,翻转时竟能互换颜色,他盯着草叶翻来覆去地看,额角又渗出了汗。
最令人意外的是无名。
他辨药时几乎不碰灵草,只是俯身轻嗅,偶尔伸出手指,悬在草叶上方半寸处,指尖泛起极淡的白芒。
每当此时,灵草便会微微颤动,像是在与他对话。
有次他对着一株干瘪的枯草出神,那草看上去与寻常败草无异,根须都已发黑,他却在玉牌上刻下“九转还阳草”五字,还特意注明“需以心头血浇灌方能复苏”,引得旁边的朊氏子弟忍不住嗤笑。
叶问天却知无名所言非虚。
那九转还阳草是上古异种,枯荣九转方能成熟,此刻看似枯萎,实则正处第七转的假死期,唯有以精血引动生机。
他看了眼无名案头的玉牌,字迹虽浅,却笔笔精准,连某种灵草经“地火淬”炮制后药性反转的细节都写得明明白白,不由得暗自点头。
“看样子,轮回圣殿把无名培养的很强啊。”叶问天不禁感叹道。
不过自己的好兄弟变强自己也是为其感到高兴。
随后叶问天便将剩余的药材全部写好,这些对于叶问天来说信手拈来,毕竟有着玄老这等眼界开阔之人的培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个时辰后,老者们终于停了笔。
天武尊者接过誊抄好的名单,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晋级者三十人,念到名字者,留下。”
“敖寰宇。”
“赵子轩。”
“玄冥。”
“无名。”
念到无名时,刚才嗤笑的朊氏子弟脸色一白——他自己的玉牌已被打上红叉,错漏竟有七处之多。
“叶问天。”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问天微微颔首。他看向案头剩下的灵草,那株被噬灵蛊寄生的琉璃藻正泛着诡异的光,像是在无声地预示着什么。
“宗元。”
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时,宗元抬眼看向叶问天,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天武尊者将晋级名单悬在盘龙柱上,金光流转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失败者陆续离场,有人不甘地回望,有人黯然离去,唯有高台角落的铜铃依旧叮咚作响。
那缕静心草药香混着百种灵草的气息,在空气中酿出更复杂的味道。
像是荣耀的甜,又像是淘汰的涩,更藏着几分山雨欲来的凛冽。
朝阳已攀至半空,褪去了初升时的朦胧,化作一团炽烈的金轮。
万丈金光如融化的流金,倾泻在连绵起伏的百座丹炉上,紫铜铸就的炉身被晒得发烫,那些镌刻其上的聚火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纹路间流转着淡淡的橙红暖意。
鎏金炉盖顶端的明珠更成了光的焦点,将日光折射成无数道细碎的金芒,刺得人眼微微发颤。
高台中央,那尊镇压全场的“万丹”鼎却在此时有了异动。
起初只是极轻的嗡鸣,像沉睡的巨兽舒展筋骨,随即化作细微的震颤,顺着台面悄悄蔓延开去。
鼎身古朴的“万丹”二字忽然泛起温润的红光,如同两簇跳动的烛火,将周遭的铜锈都映得有了生气。
就在众人目光皆被鼎身异象吸引时,天武尊者沉稳的声音自高台上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诸位,方才第三项比试出了些许变故,还需些许时辰处置。烦请稍作等候,待时辰一到,便即刻开启下一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