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阿硕稚嫩却充满崇拜的高呼,像颗小石子砸破了两人间的粉红泡泡:“蛇弃哥哥回来啦!是蛇弃哥哥救了我们!”
果果紧随其后,小脸红扑扑地尖叫:“我就说以后要找蛇兽人当兽夫!太厉害啦!蛇弃哥哥好厉害!沉霄哥哥厉害!雪耀哥哥也厉害!我都喜欢!”
不仅是他们兄妹两,豺狼部落的崽崽们都在跟着高呼振臂,一个二个脸上都黑乎乎的,可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幼崽们天真无邪的欢呼如同清泉,瞬间冲刷掉了之前弥漫的污浊和恐慌。那些微弱的维护之声,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汇聚成对蛇弃几人的惊叹和对丹宝——这位被祭司亲口认证的兽神使者——的由衷崇拜。先前那些叫嚣着污蔑的兽人,此刻在孩子们纯粹的热情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卑劣。
先前为丹宝说话的几个兽人,眼中敬意更深。而那些得过她恩惠却参与诬陷的,更是羞愧得抬不起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是谁带头,开始自发地将那些闹事、中毒较轻的诬陷者驱逐出狼藉的会场。中了毒的兽人们,在沉霄那场带着苦涩药香的“救命雨”冲刷下,症状也奇迹般地开始缓解。
丹宝被欢呼声拉回神,这才看清周围的惨状——焦黑的土地、冻结的火焰、倒塌的图腾柱。也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系统所谓的“绝对安全地方”,竟然就是蛇弃的身边!
小精灵得意叉腰:“对吧!本精灵就说绝对安全!上次把你和雪狼传送到他那,这次直接空投到他怀里!快夸我!快夸我!”
丹宝在蛇弃怀里蹭了蹭,意识里回应:“干得漂亮!不愧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风流倜傥小精灵!”
这彩虹屁一出。小精灵瞬间膨胀,模拟出的“嘴角”咧到了“眼角”,得意得快冒泡了。
面板实在不忍直视它这模样,又是长出一只手把它弹飞了出去。
而被蛇尾轻轻放开的丁香,也在欢呼声中茫然回神,看着熟悉的祭坛(虽然一片狼藉),难以置信地喃喃:“女巫医……我们……不是跳崖了吗?怎么……在这?”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什么!跳崖?!”
“什么!跳崖?!”
“什么?!跳崖?!”
雪耀、来瑞几人异口同声,声音都变了调!尤其是雪耀,眼睛骤然紧缩,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拼了命成为九星兽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受一丝伤害!可结果呢?再强的星级也抵不过那些恶毒的言语,甚至在这种毁灭性的言语中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抓走!甚至……跳崖?!
蛇弃冰冷的扫过雪耀,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声音低得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晚点再收拾你。” 他不再理会混乱的现场,不在乎火是怎么起的,更不在乎豺狼部落的损失。巨大的蛇尾一摆,抱着怀中的丹宝,化作一道冰冷的残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奔在部落外围的临时住所。
还好临时住所位置偏僻,虽然火势蔓延到了附近,但也只是地上的草被烟熏得有些发黑,并未波及到洞穴口。
回到洞穴,蛇弃轻轻将丹宝放在铺着柔软兽皮的草床上。他依旧冷着脸,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这样沉默而压抑的蛇弃,让丹宝有点心慌。
她知道这怒火不是冲她,而是后怕和担忧。
她像只寻求安抚的小猫,主动凑过去,用温热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冰冷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又软又糯:“乖乖,不是大狼狼的错~他把我保护得很好的,不要怪他好不好~”
她试图为雪耀开解。
看着她乖巧依赖的模样,再想到外面那片狼藉和丁香口中的“跳崖”,蛇弃对雪耀的怒火终究被心疼压下了几分。他冰凉的指尖拂过她凌乱的发丝,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准备起身去隔壁拿些草药,丹宝却像受惊一般,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乖乖你要去哪!”
“宝宝乖,”蛇弃回身,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发,“我去拿点草药过来。”
“拿草药干嘛?”丹宝一愣,随即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你受伤了?!”
蛇弃眸光微暗,俯身,冰冷的唇又是轻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声音低沉:“宝宝,是你自己受伤了。”
丹宝这才猛地想起!肩膀!被那黑鹰兽人利爪抓住的地方!当时挣扎得厉害,那爪子深深嵌进了皮肉里,疼得钻心!只是后来被一连串的变故和蛇弃归来的狂喜冲昏了头,竟忽略了这剧烈的疼痛!现在经蛇弃提醒,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肩膀处传来一阵阵迟来的、火辣辣的闷痛。
她猛地抬头,撞进蛇弃那双深邃如血潭的眼眸,瞬间明白了——**伤痛转移**!她承受的大部分痛苦,会被与她结契的蛇兽人兽夫分担!
自己当时有多疼,蛇弃就承受了多少,甚至可能更多!而他,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归来,就立刻投入了冰封火海的战斗,还一直抱着她……
“不要乱动,我马上回来。”蛇弃按住想要起身查看的她,转身快步离去。
蛇弃离开的短短片刻,洞穴里只剩下丹宝一人。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仿佛瞬间碎裂。被千夫所指的委屈,被利爪抓住悬于高空的恐惧,纵身跳下悬崖的决绝……所有被她压抑的情绪,在意识到蛇弃默默分担了她的伤痛、在看到他眼中那抹晦暗不明的自责时,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鼻尖猛地一酸,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她不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哭,是为了蛇弃。心疼他不声不响地承受,心疼他眼中的自责,更心疼他明明不在身边,却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每一次危险和伤痛!
原来在她心疼他的时候,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心疼着她。
蛇弃很快就拿着草药回来了。看到的就是丹宝坐在草床上,咬着下唇,眼眶通红,泪珠在长睫上摇摇欲坠的模样。那强忍泪水的样子,比嚎啕大哭更让他心尖揪疼。
他快步上前,冰冷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去她眼角的湿意,声音哑得厉害:“宝宝……”
丹宝再也忍不住,扑进他冰冷的怀里,把脸深深埋在他颈窝,闷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让你疼……”
蛇弃紧紧抱着她,感受着怀中温热的颤抖和湿意,心中翻涌着无边的后怕和自责。离开两次,她就遭遇两次生死危机……
“我不疼的宝宝。”揉碎那草药,蛇弃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小心翼翼地轻敷在丹宝肩头狰狞的爪痕上,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万分的克制和心疼。
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伤?光是看着,那冰冷的心就揪成一团。
丹宝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小嘴叭叭个不停,兴奋地讲着自己如何“智斗”火凤兽人。她刻意省略了那些针对蛇兽人的污言秽语,只说是那坏蛋想用她当禁术祭品才抓她。讲到如何机智逃脱时,她眉飞色舞,可说到“跳崖”这个关键步骤,声音却卡壳了,眼神飘忽——总不能说有个系统逃生机制吧?
“不害怕么……” 蛇弃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他根本不在乎她是怎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怀里的。他的小宝,能好好地在眼前,在他怀里,叽叽喳喳地说话,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毕竟,她最初不也是凭空出现在他冰冷孤寂的生命里的么?
只是,一想到这个明明曾经连抱起来都怕高会发抖的小人儿,竟然会选择纵身跳下万丈悬崖……蛇弃的心就像被浸在冰水里又狠狠攥紧,疼得窒息。
这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他这纯粹的心疼反应,倒让丹宝有些接不住了。她猛地摇了摇头,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试图驱散他的担忧:“不怕!自从上次被鬣狗追得跳树以后,我就不恐高啦!” 然后,她神秘兮兮地凑近蛇弃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冰凉的耳廓,声音压得小小的,带着点撒娇和试探:“偷偷告诉你哦,乖乖,我跟兽神关系可好啦!他还给了我一个异能,就是在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能嗖一下出现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你会信我的,对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反正异能他知道,兽神他也见过,再当一次“幌子”吧。
蛇弃深邃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宠溺。他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声音低沉而笃定:“嗯,我信。”
得到肯定的丹宝瞬间又得意起来,晃着脑袋:“嘿嘿!而且通过这两次实践来看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蛇弃,“那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是乖乖你的身边呀!”
蛇弃的心尖仿佛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冰冷的面容彻底融化,只剩下能将人溺毙的温柔。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冰凉的鼻尖蹭了蹭她温热的鼻尖,郑重而深情地低语:“宝宝,这是我的荣幸。”
怎么能不是荣幸呢?在他被世界厌弃、冰冷孤独的漫长岁月里,是她像一道温暖的光,凭空出现,照亮了他。她维护他,愿意成为他的雌主,满心满眼都是他。即便他不在的日子,她身边有了别的守护兽,可她看向他的眼神,永远盛着最纯粹的爱意和欢喜。
眼看她小嘴又要叭叭地说什么,蛇弃忽然俯身,用自己微凉的唇瓣,温柔地堵住了她未尽的话语。
“唔……” 丹宝惊讶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过蛇弃的脸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感受着唇上的微凉触感,心跳瞬间又失了节奏。哎呀,怎么突然就亲亲了?不过……好喜欢!
感受到她小小的雀跃和温顺,蛇弃才不舍地松开,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宝宝,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脸,再换件干净的兽皮裙。伤口不能捂着。”
“喂!”丹宝立刻不依地撅起嘴,脸颊鼓鼓的,“这么甜蜜的时候你让我洗脸?啊啊啊!乖乖!你是不是嫌我脏兮兮的了!” 她故意夸张地控诉。
下一秒,微凉的唇再次落下,带着无奈的笑意和更深的温柔,成功让她消音。
蛇弃抵着她的唇,无奈又心疼地解释:“没有,宝宝。你眼里的血丝很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放心吧,我回来了,就在这里守着你,你安稳地睡一会儿,好么?” 虽是询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呵护。他起身,准备去灶台边烧水。还好,雪耀昨天早上打的两大桶干净水还在。
趁着蛇弃烧水的功夫,丹宝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瓢珍贵的井水,小步挪到他身边,递过去:“喏!乖乖!你也喝点水吧!” 她心疼地看着他略显疲惫的侧脸,他长途跋涉赶回来,又耗费巨大异能冰封火海,肯定比她更需要补充。
蛇弃没有推辞,接过水瓢,仰头喝下。只要是丹宝给的,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他都会接受。更何况这水……他明白她的心意。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补充点能量也好。
然而,他眸光不经意地一瞥,就看见某个光着脚丫子的小人儿,正心虚地踮着脚尖,飞快地想溜回草床上去。
丹宝被抓个正着,立刻停下脚步,冲他露出一个无比乖巧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嘿嘿……”
没办法,她就是有点“怕”蛇弃这无声的眼神!平时光脚被雪耀和来瑞看到,最多被念叨几句,她撒撒娇就糊弄过去了。可蛇弃不一样!他那双深邃的红眸一看过来,她就忍不住心虚气短!
想到雪耀他们还在外面善后,还有沉霄,丹宝又从空间里取出一桶井水放在地上:“乖乖,一会儿大狼狼他们要是过来了,你让他们把这水分了喝吧。我感觉……好像真的有点困了……” 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似乎也沉重了些。等他们处理完,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呢。
“好。”蛇弃应下,声音温柔。
等水烧好,温度适宜,蛇弃端着温水盆回到草床边时,果然看到他的宝宝已经抱着柔软的兽皮,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本想给她擦擦身子,但想起她肩上的伤口不能碰水,蛇弃便放轻了所有动作,只拧了温热的兽皮帕,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拭脸颊、脖颈和手臂。动作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虔诚。
这过程里,丹宝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小会儿。与其说是醒,不如说是半梦半醒的本能。她闭着眼睛,却准确无误地伸出手,捧住了蛇弃靠近她的脸庞。然后,温软的唇瓣带着梦呓般的亲昵,在他冰凉的额头、脸颊、鼻尖、下巴甚至嘴唇上,都印下了一个个带着暖意的、响亮的“吧唧”吻。
每一个吻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模糊却清晰的梦呓:
“想…乖乖……”
“想…大蛇蛇……”
“好想……”
蛇弃的动作彻底僵住,心湖被这毫无防备的亲昵和思念搅得波涛汹涌。他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源自灵魂深处的依赖和爱意,冰冷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回温。
看着床上那再次陷入沉睡、小嘴还微微嘟着的恬静睡颜,蛇弃眼中最后一丝冰寒也彻底消融。
他俯下身,薄唇无比珍重地、轻轻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缱绻,融化在寂静的空气里:
“嗯……我也想宝宝了……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