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花果飘香,莱阳城外的那一片桃林,早已不见,而是多出来了一片十亩梨园。
万米高空,在一架由中国上海飞往悉尼的波音787的航班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但这二人却并非倚靠在舱内的舒适座椅中,而是盘膝坐在了机头之上,其中一人的肩头,居然还坐着一个尺余高的白色小人。
“师兄,没想到现在的世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用修行也能飞天遁地了。”
云帆轻叹了一声:“唉,这与诸神当年所设想的圣王之道,显然已是背道而驰,没想到一时疏忽,竟是让地人族给钻了空子。”
一旁还在啃着梨子的果果,不解地瞪大了小眼问道:“这和那些地人族又有什么关系?”
“这地人族天魂赢若,不善修行,却是善假外物,而且他们的人魂也强于其他种族。当年入侵圣境的那些地人族在陨落之后,人魂却是消散在了人间,再度轮回,虽然不具前世记忆,但其对于外物还仍然有着本能般的认知,在这些人的推动之下,竟是将这世界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师兄,我觉得现在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云帆淡淡一笑,并未做出反驳,但是他却早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一幕。人类,终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一场覆灭性的灾难。在那场大劫之中,将会有大半的人口消失,就算存活下来的人类,也会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都伴随着疾病与困苦。
但在经历过一段暗黑岁月之后,人族最终也还是会再次崛起,云帆甚至在那段以龙国为首的光辉岁月之中,见到了一个让他无比欣慰的身影,那是他的弟子,千珠。
并未随着那只载人的铁翼大鸟一起降落,云帆和宁儿早就已经深入了一片荒山林莽。此地草木葱郁,人迹罕至,可令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地底竟还封印着一个传说中的神主。
“夜伐道友,久违了。”
地底深处,奇巨那庞大的触手上百目齐睁,一条条触手不停地拍打着上方的封印。
“为什么你偏偏这个时候会来,再有百年,不,或许只要三五十年,我便可破开这个封印......”
夜伐犹如发疯了一般,在继续攻击封印的同时,还在散发着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说,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我是来带你走的,放心,我并没打算杀你。”
“不可能,你会这么好心,肯放我离开?”
云帆道:“你的道走错了,还是让我带你回域外去吧。”
“我知道了,你还是想要让我以身化道,哈哈......哈哈......我就算死,也不会去归化那失却了自我的天道......”
“嘭”的一声闷响,夜伐居然是自爆了奇巨的肉身,封印也在这自爆中破开了一条裂缝,但还不等自爆的声势扩散出去,就已然被云帆的神识所掐灭。
一道白光闪电般突破封印,空气中亦响起了一片低喃的咒音,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白光和咒音就已然尽皆不见。
不消说,那白光便是夜伐的元神,此刻的夜伐却是心神巨震,只因他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感知,就如当初身处十方结界中的云帆一般,但不同的是,这四周却是一片黑暗。
宁儿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看向云帆:“师兄,恐怕已经无法将夜伐还给昊了。”
“怎么,他连元神也自爆了?”
宁儿点了点头,眉头却是忽然舒展了开来,开心地道:“师兄,我那一方空间里有了光了。”
“算了,夜伐居然会如此决绝,就连我也无法预料。”
云帆又拉起宁儿的手道:“我已经想到了,修真至道境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师兄你是说自孕天地?”
云帆微笑道:“说起来你还是要比我聪明一些,与自孕天地相比,以身化道就显得落了下乘,不过这条路也更难走一些,而你的那方独立空间,显然已经具备了天地的雏形。”
当全世界的人族,还在庆幸从一个可怕的预言中摆脱出来之际,2012年的平安夜,便已经悄然而至。
这日夜里,一道流星划过南极上空,直冲天穹碧外。云帆静立星空,朱雀分身从他身后走出,一声啼鸣过后,再次化身朱雀,周身烈焰腾绕,竟使万千星辰黯然失色。
“开始吧。”
云帆从玄天宝鉴中采集了一朵太阳真火,以及一朵太阴真火,屈指一弹,便落在了朱雀身上,而朱雀也开始了它的第八次涅盘。
昼夜交替,当太阴、太阳的光辉,分别从朱雀身上缓缓掠过,朱雀身上的火焰,却又再次收敛。但当第二日的夜晚降临,朱雀身上则又有火焰腾空而起。
那是一片漆黑色的火焰,正是来自域外的地狱冥火,当日在与冥王大战时从地狱井中收集而来。但是这火势却是越烧越弱,显然还不足以支撑朱雀进行第九次涅盘。
“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
果果飞离云帆的肩头,张口吐出了一朵红彤彤的火焰,那火焰形似莲花,刚一落在朱雀身上,火势立即就淹没了它那庞大的身躯。
“这应该就是集聚了众生业力的红莲业火吧?”
“不错,佛陀受众生愿力加持,自然也会为众生消业,于是便有了这一朵心头之焰,俗称红莲业火。而那地狱冥火,也正是众多地狱鬼物的业念所凝,与之红莲业火也算是两两相对。”
果果重新落回云帆肩头,继续说道:“有阴就有阳,有太阳真火也就有了太阴真火,有红莲业火也就会有地狱冥火。唯独南明离火却是最纯粹的自然之火,可包容一切,亦可焚化一切,乃是火之一道的归一之火。”
云帆与果果的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摇曳不定,面对大火,总会使人生出一种对于生死的感悟,即便是到了云帆这般,依然会对这跳动的火焰,生出一些莫名的敬畏。
“对了果果,你和佛陀到底是什么关系?当日我听那妖族的蛇女说什么你就是佛陀?”
“鸿钧在以身化道之后,将我,也就是他的人魂爽灵却是送入了轮回,转世成为了佛陀,本来也是借鉴了夜伐的做法,打算让我走信仰一道。”
之前果果对很多事情的记忆,似乎都有些模糊不清,但在心焰归位之后,却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事情。
“但我修行到极致之后,也是发现了信仰之道的弊端,那就是永远都无法真正地超脱,于是便选择了彻底寂灭,仅剩下了一些超越了阿赖耶识的记忆,无法完全磨灭。”
云帆感慨道:“难怪说佛门修的乃是无我,如昊那般以身化道,是为非我,但终究还有意识回归的一天。我与宁儿修真,将来须自孕天地,那墨离的道又在哪里?”
“它我......它我......难不成是要鸠占鹊巢,去霸占别人的天地不成?”
云帆暗自摇了摇头,举目看向了星空深处,他的朱雀分身终于是完成了九次涅盘,已然奋翅而去,而他与朱雀之间也再无半点心神相联。
三道元神从玄天宝鉴里飞出,对云帆略一躬身,便也各自激射向一颗星辰。建木树枝也被云帆植入了一片星空,而云帆自己,却是祭出了神剑旭日,在星空下作起了剑舞。
舞得并不好看,招式也谈不上什么绝妙,似乎也不关乎剑道。但随着旭日的舞动,却有一股巨大的牵引之力,在默默地改变着星辰的运行轨迹。只是这种改变并非是一朝一夕,或许要在多年之后,才会引起世人的察觉。
当刺目的阳光,沿着地星边缘照亮了星空,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由天而降,落入了那片云帆所熟悉的大地。那是华夏的起源,承负着未来人族的希望,虽百经磨难,却是传承不失,如今却正如那蓬勃的朝阳,冉冉升起。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拾阶上到了玉华主峰,一抬头便见到了那座巍峨而沧桑的山门。
“来者止步,还请道明身份来意。”
少年的面前,是一个看上去并不比他大的玉华弟子,而修为却是还不如自己。
“我叫陆凤鸣,来自界外的玉华别宗。”
“你居然是来自界外?”
那守门弟子迟疑了片刻,终于想起曾听师兄师姐说起,玉华门在外界还有一个别宗,只是多年都没有什么来往。
“师兄还请稍后,我这就去禀报宗门长老。”
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有一剑眉星目的中年修士来到了山门,一见到了陆凤鸣,便大为欣喜。
“好一块良才美玉,今后你就是我洛天恒的弟子了,你是叫作陆凤鸣对吧?”
“是的。”
“玄、云、千、观、剑,清、天、一、入、止。按照辈份,你今后便叫作陆一鸣吧,为我玉华门的第三十二代弟子。”
若干年后,太山绝顶上早已不见了那只负天老龟,却是多出来了一座羽化台。
“一鸣,玉华山今后就交给你了,为师先行一步,在太灵仙境等你。”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