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岛驻军的营地向来是铁板一块,号角声与操练声是永恒的背景音。直到那日,一群穿着鲜丽衣裳的姑娘们跟着“服装展示团”的马车进了营,这沉闷的铁板才算被撬开了一道缝。
最先炸开锅的是官太太们。她们平日守着营房,看惯了灰布军装与粗布衣裙,乍见展示团里那些亮闪闪的胸罩——有的绣着缠枝莲,有的缀着细小的珍珠,衬得模特身姿愈发玲珑;还有那薄如蝉翼的丝袜,裹着白皙的小腿,走起来带起一阵香风,直看得她们目瞪口呆。
“这……这衣裳竟能做得这般精巧?”协统夫人捧着一方绣着蔷薇的内裤,指尖都在发颤。她出嫁时的陪嫁里,最好的贴身衣物也不过是素色棉布,哪见过这般又好看又贴身的样式。
几位太太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联名向营地管事求了情,把整个服装团请进了营地。说是表演,倒更像场热闹的聚会。模特们穿着最新式的内衣,在临时搭起的布幔前缓缓走过,苏瑶在一旁笑着解说:“这胸罩用了新式的衬布,束着舒服,跑跳都稳当;丝袜是蚕丝混了细麻,透气不说,还不容易勾丝。”
付颖颖则端着茶盏,陪太太们坐着说话。她生得明眸皓齿,又会说些天龙郡的趣闻,没一会儿就跟众人混熟了。“张太太,您看这件水绿色的怎么样?配您新做的那件湖蓝旗袍,保管好看。”她指着一件蕾丝边的胸罩,说得那位太太脸颊微红,却忍不住让丫鬟记下了样式。
太太们看得入迷,消息早传到了外间。操练的士兵们借着抬水、送粮的由头,总往帐篷这边瞟。那些模特姑娘们本就长得周正,此刻穿着亮眼的衣裳,或笑或语,活脱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有几个年轻士兵看得呆了,被队官一鞭子抽在背上,才红着脸低下头,脚步却挪得更慢了。
军官们也按捺不住好奇。营务处的李参谋借口查岗,站在帐篷外看了半晌,见苏瑶正手把手教一位太太怎么系胸罩的暗扣,那从容大方的样子,竟让他想起家里那位只会哭闹的悍妻,不由得在心里暗叹:这般女子,真是少见。
苏瑶眼角余光瞥见帐外那些偷偷摸摸的身影,嘴角弯了弯。她转头对付颖颖笑道:“你看李参谋,脚都快钉在地上了。”
付颖颖抿嘴笑:“何止他,方才王团长还托人来问,能不能给家里捎十双丝袜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太太们拉着她们问东问西,从衣裳料子聊到天龙郡的风俗,不知不觉就把营里的事漏了出来——“前几日码头新来了几船黑布,说是要做帐篷”“王团长昨晚被总领叫去议事,回来时脸都青了”……
暮色降临时,太太们依依不舍地送别她们,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新衣裳。苏瑶站在马车上,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营地,轻声道:“看来,这生意做得还算值。”
付颖颖把玩着手里的一支珍珠发簪——那是协统夫人硬塞给她的谢礼,笑道:“何止值,怕是再过几日,连哨兵换岗的时辰,她们都能‘不小心’说漏嘴了。”
马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带着满车的脂粉香与新收的情报,缓缓驶向岛中心的客栈。营地里的灯火次第亮起,没人知道,这场让官太太们开了眼界的时装秀,才刚刚织起一张无形的网。
而这张网的另一端,正悄然连接着天龙郡的各方势力。苏瑶与付颖颖,这两位看似普通的时装展示团成员,实则肩负着收集军事情报的重任。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暗含着深意。
自那晚时装秀后,平山岛上的风气悄然发生了变化。官太太们聚在一起时,谈论的不再只是家长里短,更多的是关于时装、关于天龙郡的新风尚,以及那些从苏瑶与付颖颖口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道消息”。
而这些“小道消息”,往往能在不经意间,为某些有心人提供关键的线索。比如,那位李参谋,在得知码头新到黑布的消息后,立刻联想到这可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情报上报给了上级,为自己赢得了嘉奖。
王团长则因为被总领训斥而心生不满,他开始暗中寻找盟友,准备在未来的局势变动中为自己谋求一席之地。而苏瑶与付颖颖提供的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聊,恰恰为他指明了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平山岛上的局势变得越来越微妙。原本铁板一块的营地,因为这群时装团姑娘的到来,开始出现了裂痕。而苏瑶与付颖颖,就像两把锋利的刀,悄无声息地在这块铁板上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们知道,自己的任务远未结束。这场时装秀,只是她们计划中的第一步。接下来,她们还需要继续收集情报,为天龙郡的未来布局。而这一切,都将在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营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