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宛农山脉的轮廓染成暗红,苏瑶站在山巅望着被暮色吞噬的村庄,掌心还残留着握刀的酸麻。付战把最后一袋干粮递给幸存的老者,转身时正撞见苏瑶望向群山的目光,那眼神里有比星辰更亮的东西。
“山脉连绵八百里,主峰云雾常年不散。”曲山展开从祠堂搜出的残破舆图,指尖点过几处墨痕,“这里标着三条暗河,还有当年采矿留下的隧洞,藏一万人都绰绰有余。”
王禾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图:“山脚有处废弃的驿站,正好做前哨。上次进山时我留意过,半山腰那片竹林能做陷阱,竹尖淬了蛇毒能让畜生们动弹不得。”
严石突然搭箭指向西侧山脊,箭尾的羽毛轻轻颤动:“刚才有影子在动,不像野兽。”
苏瑶按住腰间短铳——那是她从侵略者尸体上搜来的战利品,枪管还带着余温。“是护国军还是义勇军?”她轻声问,却见付战已扯开嗓子喊:“山下的朋友,出来吧!都是打鬼子的,没必要藏着!”
片刻后,山脊后转出十几个身影,领头的汉子左臂缠着染血的布条,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步枪。“你们是……”他话音未落,目光扫过苏瑶腰间的铳,又瞥见曲山背上的虎头令牌,突然单膝跪地,“可是桃花源出来的将门后人?”
曲山扶住他时,汉子眼眶已红:“我爹是原驻宛城的守备,城破时让我带着弟兄们进山。听说桃花源有忠良之后,我们找了三个月……”
苏瑶突然握紧那枚刻着“还我河山”的旧玉佩——这是她从牺牲的战友身上取来的遗物。“从今天起,宛农山脉就是咱们的根据地。”她转身面对众人,声音在山风中格外清亮,“护国军也好,义勇军也罢,进了这山,只有一个名号——杀倭军!”
付战拔刀砍断身旁的枯木,断口处渗出黏腻的树汁:“我带一队清理隧洞,加固防御。”曲山接过话头:“我和王禾去联络周边的抵抗力量,严石留下教百姓们做土雷。”
那守备之子突然解下背上的帆布包,倒出里面的东西——三十发子弹,半袋火药,还有一张用鲜血画的敌军布防图。“县城里有座军火库,守兵不多。”他指着图上的红点,“要是能端了那里……”
苏瑶的指尖落在图上的军火库位置,想起那些被掠夺的黄金与文物,想起3500万同胞的血泪。山风掀起她的衣角,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夜鸟的啼叫,像极了冲锋的号角。
“三天后。”她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端了军火库,咱们就有本钱和这帮畜生好好算算总账。”
夜色渐深时,山涧里燃起篝火。付战往火里添着柴,火星溅在苏瑶的布鞋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摩挲着那块玉佩。付战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厚茧蹭得她发痒:“当年在桃花源,你总说要走出大山看看。”
“现在看到了。”苏瑶抬头,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远处的黑暗里,严石正教几个少年弯弓搭箭,弓弦的嗡鸣混着山风,像一首即将奏响的战歌。曲山和王禾的身影已消失在密林深处,他们的脚印很快会被落叶覆盖,但那些藏在山脉褶皱里的火种,正等着燎原的那一天。
篝火旁,老者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期许,他开始向围坐的众人讲述起那些古老的传说,关于宛农山脉的守护神,关于桃花源里的秘密。孩子们听得入迷,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苏瑶静静地坐在一旁,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她坚定的眼神。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一群流浪的孤魂,而是有了共同的目标和信仰的战士。他们要为这片土地上的自由与尊严而战,为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讨回公道。
夜,渐渐深了。山林间传来阵阵兽吼,似乎在警告着外来者的入侵。但苏瑶和她的同伴们并不畏惧,他们心中有着比野兽更强烈的斗志和勇气。他们相信,只要心中有光,黑暗终将退去。
此刻的宛农山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那是希望的力量,是抗争的力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新的传奇即将被书写,而那些隐藏在山林间的火种,也终将汇聚成熊熊燃烧的烈焰,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