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对抗深渊邪神?”
吟游诗人眼眸中满是惊疑不定,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刚刚还被影一刀劈至锁血的“魔王”,竟敢放出如此豪言,
“你可知那是何等存在?那是足以倾覆无数世界的终极灾厄!”
一旁的“土妹子”眼中同样写满了怀疑。
丹恒面对两位神明的质疑,表情却愈发肃穆凝重。
“二位既有怀疑,那便听真!”
他倏然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投向了那存在于无穷遥远之地的深邃恐怖,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
“彼方四影,非神非魔,乃宇宙之四面,万界之熵极。”
“其一司欲望,以情丝为链,牵诸界沉沦,笑看众生自缚。”
“其二司疫朽,以衰变为刃,斩岁月寿数,令恒古腐朽。”
“其三司血战,以杀伐为火,燃魂铸刃,兵锋所指皆成荒原。”
“其四司诡变,以命数为网,翻覆因果,教未来成空。”
“若诸界是渡海之舟,彼等便是无底之渊。”
“故此,以为深渊!”
“……你竟然真的知道……”土妹子微微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怀疑之色褪去大半。
能如此清晰地道破深渊四神本质的存在,绝非凡俗。
吟游诗人眼中的警惕却未完全消散,他摩挲着手中的竖琴,谨慎地问道:
“敢问小哥,你究竟来自哪个世界?”
丹恒沉默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已无故土,但祖籍……仙舟罗浮。”
“仙舟……?”吟游诗人一怔,与土妹子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熟悉感,“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
这下轮到丹恒愣住了,他瞳孔微缩,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你们……知道仙舟???”
这怎么可能?提瓦特与仙舟联盟理应分属不同的世界才对!
“帝……咳咳,‘他’好像提过一句……”土妹子若有所思,眼中如有雷霆闪过,似乎在庞大的记忆库中急速检索,片刻后,她肯定地点点头,
“找到了!记载中,那是一个本源极为强大的「源诸天」所孕育的联合文明势力,嗯……备注是,呃……美女很多。”
“然后呢?”吟游诗人好奇地追问,觉得这个补充信息有点微妙。
“……然后就是‘他’被小萤追着殴打的场面……”
土妹子有些无语地捂住了额头,似乎不忍直视那段记忆。
吟游诗人:“……”
“彳亍口巴……”
“至少,侧面证实了这位丹恒小哥言语中关于出身的部分,真实性很高。”
丹恒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听阁下之意,阁下不仅知晓仙舟,甚至……曾见过在下的同乡之人?”
“或许吧,记忆太久远,有些模糊了。”吟游诗人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在此深究,他将话题拉回正轨,
“但这并非眼下重点。重要的是,基于你展现的见识和……坦诚,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着,进行一场有限度的合作了。”
说着,他周身那紧绷的气势骤然一松,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仿佛永远无忧无虑的笑容,正式介绍道: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温迪,是提瓦特蒙德区域的旧日执政之一,象征‘风’。”
他指了指身旁气质凛然的土妹子,
“她叫影,稻妻的雷电将军,执掌‘雷’之权柄,与我位格相同。”
“如你所见,我们,以及其他的同伴,都在为了抵御深渊的腐化而竭尽全力。”
丹恒将心中关于仙舟与“他”的重重疑虑暂时压下,也颔首示意,坦然道:
“我名丹恒,如你们所知,来自仙舟,但目前是「星穹列车」的一名开拓者。”
他将怀中缩成一团的丹怡小心地捧起,示意道,
“这是我的伙伴,丹怡。”
“星穹列车?”影听到这个名字,像是突然被触动了某根记忆的弦,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流露出一丝惊奇,
“那个……表演「太空喜剧」的星穹列车?你……你就是那个列车护卫丹恒?”
丹恒再次惊住,指着自己,语气都有些变调:
“你……认识我?!!”
温迪也再次惊了,看看影,又看看丹恒,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点着:
“你认识他?!”
影怔怔地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
“之前……‘他’在稻妻小住时,给我讲过许多关于星穹列车的故事。”
“姬子、瓦尔特、星、三月七、丹恒、帕姆、闭嘴……还有后来上车的星期日、黑天鹅……”
“且慢!”丹恒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急忙打断影如数家珍般的列举,语速极快地追问:
“影小姐,我先不追究你为何会对我们列车组的人员了如指掌。”
“我想请问,你刚才提到的列车组成员是怎么回事?”
“安禾呢?她不在吗?”
“还有,星期日和黑天鹅是谁?”
“他们什么时候上的车?”
“安禾?”影的表情浮现出清晰的茫然,她仔细检索了将军的记忆库,肯定地摇头,
“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星期日和黑天鹅呢?”
“他们……”影再次努力回忆,“一个是来自某个梦境世界的神明,气质很独特……另一个,据说是来自什么‘忆庭’的……鬼魂?”
“是‘忆者’。”丹恒沉声补充,心脏缓缓下沉。
“对!忆者!就是这个名字!”影确认道。
丹恒的瞳孔开始急剧收缩,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语速更快地问道:
“影小姐,你知道他们大概是在列车途径哪个世界时上车的吗?”
“或者说,那之后列车去了哪里?”
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扰:
“具体的时间点……记不清了。”
“因为「磨损」,我的记忆,尤其是与深渊无关的、这些类似于‘话本故事’的记忆,模糊得很严重。”
“我只依稀记得,你们好像在一个很华丽的梦境世界里,打败了一个叫「神主日」的强大存在之后,就启程前往了一个叫「翁法罗斯」的地方。”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失落,不知是为了那未听完的故事,还是为了那个讲故事的人:
“至于后续的开拓旅途……‘他’还没来得及讲给我听,就离开了。”
丹恒见状,念头开始急转。
如果影的记忆碎片无误,那个所谓的梦境世界极有可能就是家族旗下的盛会之星·匹诺康尼!
这意味着,在未来,星穹列车不仅会抵达匹诺康尼,还会在那里经历一场大战,并收获新的同伴——星期日与黑天鹅。
但这里存在两个关键的问题!
第一,安禾不见了!
在影所知的“未来”列车组里,并没有安禾的位置。
是她中途下车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
第二,也是更迫在眉睫的——
深渊!
想到此处,丹恒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影小姐,能否请您再尽力回忆一下,关于‘我们’星穹列车的开拓旅途?”
“不需要很详细,只需要说出您还记得的相关片段就好。”
影看着丹恒眼中那份急切,略微沉吟,便点了点头。
但她深知自己记忆的残缺与混乱,单纯口述难免遗漏。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更为直观,也更为……需要魄力的方式。
下一瞬,一道微弱的、带着净化气息的雷光在她掌心闪过,随即在她正前方凝聚成一面光滑如镜、由纯净雷霆能量构成的镜面。
镜面边缘跳跃着细密的电弧,映照出内部流转的、模糊的记忆光影。
“这是……你的记忆显化?!”
温迪见状,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真不愧是执掌‘须臾与永恒’的雷电将军,事无不可对人言,居然连记忆都可以如此具现化分享。”
他摸了摸下巴,带着几分调侃补充道:
“我记得,这种能力会不受控制地显现出生灵内心最深刻、最隐秘的几份记忆吧?影,你确定要……”
影点了点头,表情带着一丝属于武人的纯粹:
“无妨。此身行事,所思所行,皆无愧于心,无不可示人之处。”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光明磊落,完全不需要在他人面前隐藏什么。
纵有错事,也会坦然接受。
丹恒见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
能将自身记忆如此毫无保留地展露给初次见面的、甚至刚才还是敌人的外来者,这般坦荡的胸襟与魄力,绝非寻常生灵所能拥有。
与此同时,那面雷光记忆镜开始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内部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而显现的第一幕,就让严阵以待准备接收重要情报的丹恒、他怀里的丹怡,以及旁观的温迪,甚至直播间观众,都集体陷入了沉默。
……
画面中,是一个无比庞大、庄严肃穆的宫殿内部。
周遭空无一人,唯有影独自盘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
此刻的她……
正抱着一盆明显是甜点心的、色彩斑斓的三彩团子,一边小口而快速地吃着,一边目不转睛、神情极为专注地看着手中捧着一本书籍。
而那本书籍的封面,用提瓦特通用语清晰地写着标题——
《转生成粉毛雌小鬼,被雷电将军关在地下室》
就在这时,她身旁一个类似于“玉佩”的通讯法器里,传出了一道充满玩味的女声:
“影,看到我让终末番给你送去的‘最新佳作’了吗?怎么样?喜欢吗?”
画面中的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快速吞咽下口中的团子,随即用一种与她此刻行为截然相反的、威严满满、不容置疑的将军腔调回复道:
“愚问!此身乃最为殊胜尊贵之身,统御稻妻之雷霆,岂会翻看此般……此般庸俗读物?!”
“那~旁边的三彩团子呢?~” 玉佩里的声音带着笑意追问。
“……自然没碰!” 影回答得斩钉截铁,同时手速极快地将又一枚团子送入了口中。
丹恒:“……”
丹怡:“……(⊙?⊙)”
温迪:“……(;一_一)”
直播间观众:“……”
影:“?”
她看着温迪、丹恒和丹怡那统一的一言难尽、想笑又强行忍住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秀眉,紫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纯粹的疑惑:
“怎么了?有何不妥?”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刚才画面中那“口嫌体正直”的一幕再正常不过。
“你……”温迪张了张嘴,有些愕然于这位老友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羞赧或尴尬,
“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呵……”影轻轻摇了摇头,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直气壮,
“我亦是生灵,自然有偏好与喜爱之事物。甜点心,有趣的读物,皆是如此。”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独特的耿直:
“方才那般作为,也只是在眷属面前,维持‘将军’应有的威严仪态罢了。”
“私下里,自然无需时刻紧绷。”
丹恒沉默了一瞬,看着影那清澈坦荡的眼神,最终竖起了大拇指,
“……通透!”
影似乎将这当成了夸奖,微微颔首,坦然接受。
随即,她小手一挥,记忆镜中的画面便开始飞速跳转,显然不想在个人爱好上多做停留。
……
第二幕。
是鸣神大社巨大的神樱树下,五位身影(影、真、狐斋宫、虎千代、笹百合)在樱花雨中踏青游玩的温馨场景。
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她没有过多解释,似乎这只是她珍藏的私密回忆,随即便再次挥动了手。
……
第三幕。
是与强大魔物、或是某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敌人战斗的激烈画面。
……
第四幕。
依旧是战斗画面,刀光剑影,雷霆万钧。
……
接下来的场景切换,几乎大部分都是与战斗、切磋、修行相关,夹杂着少量品尝甜点心、赏樱游玩的日常碎片,以及一些充斥着离别、失去与悲伤的灰暗记忆。
而影的面容,也在那些失去发生之后的记忆画面里,再也未曾浮现过一丝轻松的笑容,只剩下永恒的肃穆与沉淀的哀伤。
直到——
……
第一百五十一幕。
场景切换到了“千手百眼”祭祀的盛大典仪现场。
画面中的影,眼神冰冷,高举梦想一心,正对着一个惊慌的黄毛旅行者和一个白色的漂浮灵无情地斩下那“无想的一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两团被浓郁马赛克完全笼罩、看不清任何特征的人形光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典仪现场,其中一团马赛克轻描淡写地挡住了影那必杀的一刀!
紧接着,那团出手的马赛克里,传出了一道带着明显赞叹的声音,
“哇!这可比过场cG带感多了!”
“嚯,该说不说,影宝力气可真不小!”
他旁边的那团马赛克似乎被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直接跳起来给了他一个正义的飞踢,传出一道略显恼怒的清脆女声: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这是来旅游的!怎么看到女孩子就管人家叫宝?!还有,别用那么熟稔的语气!”
第一团马赛克被踢得一个趔趄,赶忙稳住身形,用一种哄小孩般的语气赔礼道:
“我的错我的错!萤宝,萤宝,消消气!我刚才应该是被邪恶小浣熊附身了!”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相信我,这次行程主要是陪你旅行散心,绝对不涉及任何剧本安排,也不会到处沾花惹草,我以我最引以为豪的道德发誓!”
“哼,这还差不多!”被称为“萤宝”的马赛克似乎很吃这一套,满意地娇哼了一声。
最后的剧情发展得很快。
这两团神秘的马赛克凭借着匪夷所思的力量,成功替影解除了“永恒”的执念与心结,并利用某种强大的权能,奇迹般地重新唤回了她那早已逝去的姐姐——“真”的一部分意识与形态。
甚至,他们还借助地脉这种与“忆质”相似的力量,重新复生了影那些早已逝去的友人!
影那灰暗了数百年的世界,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再度恢复了往昔的明媚。
……
“这就是影小姐口中,那位向你诉说星穹列车故事的那位……‘他’吗?”
丹恒指着画面中那团明显是男性声音来源的马赛克,向影确认道。
他心中对那位神秘存在的身份愈发好奇。
影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记忆镜中的马赛克,语气肯定:“
没错,就是他。”
“那为什么……完全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和具体形态?”丹恒疑惑更深,这种程度的马赛克,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记忆模糊。
影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温迪,嘴唇微动,最终却只是轻轻摇头,带着一丝无奈: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她似乎不愿在此问题上深究,再次挥手:
“且继续看吧,或许后面有你需要的、关于列车的情报。”
丹恒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将这份疑惑更深地埋入心底,随即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快速闪回的记忆画面。
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瞬间目瞪口呆,连怀里的丹怡都惊得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
第152幕。
场景依旧是那座幽静的天守阁内殿。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道紧密交叠的身影朦胧地投射在榻榻米上。
气氛……十分微妙。
一道带着几分轻佻与好奇的年轻男声响起:
“别动嘛~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将军大人这双完美的玉足~啧啧,真是艺术品~”
紧接着,是雷电将军那特有的、带着威严的呵斥,
“■■!此身正在与你商讨关乎稻妻存亡的战事!深渊当前,岂容儿戏!”
“诶呀,深渊而已嘛~”男声满不在乎,甚至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祂们其实挺好解决的~”
“不可轻敌!”将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稻妻万万生灵之存续,皆系于此身之决断!”
“知道了知道了~”男声敷衍着,随即话题又诡异地绕了回来,“所以……脱一下鞋呗~”
“■■!你究竟意欲何为?!”将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又带着点被缠得没办法的无奈。
“嘿嘿,果然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呢~”男声似乎得逞了,发出得意的笑声,随即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嘿!我看你能量回路有点旧了,我来帮你升级一下能量通路吧~免费服务,童叟无欺!”
“■■!此身统领一国之权能,乃稻妻至高无上之尊,怎可……怎可被如此亵玩?!”
将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羞愤。
“诶呀,都哥们儿!那么见外干嘛!”
男声理直气壮,“不信你问问‘影宝’,我俩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的哥们儿!过命的交情!”
“你……!”画面中的将军身体明显一僵,似乎正在与“一心净土”中的影意识沟通,在接收到某个肯定的情绪反馈后,她的大脑仿佛瞬间过载,陷入了呆滞状态。
而记忆镜之外,现实中的影,大脑也跟随着画面中的自己一起宕机了。
随即,便是心中羞愤的怒斥,
‘将——军——!!!’
‘你……你都在你的记忆模块里,私自存储了些什么东西啊?!!!’
一旁的丹恒和温迪,表情已经彻底变成了经典的“老人,地铁,手机.jpg”。
但温迪那跳脱的性格终究是压过了震惊,他眼睛猛地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记忆镜中那个被“玩弄”的将军身影,语气带着强烈的求知欲:
“嚯!画面里这位……应该是那个人偶将军对吧?”
“影,你确定你对这段……‘深度交流’,完全不知情吗?!一点印象都没有?!”
影握紧的双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紫色的瞳孔中雷光乱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或许还有一丝被社会性死亡的羞耻):
“不!知!道!”
“甚!至!完!全!没!有!一!点!相!关!的!记!忆!!!”
丹恒闻言,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气得浑身冒电的影一眼,试探着问道:
“影小姐,你与画面中的将军……是‘一体双魂’?还是类似‘管理者’与‘执行者’的关系?”
“与之相近。”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立刻冲进一心净土把将军拆开来检查一遍的冲动,再次猛地挥手,强行调转了记忆镜的画面。
“先……先不说这些了!找到你需要的情报要紧!”
她决定暂时逃避这让她颜面扫地的尴尬发现。
这一次,记忆镜中的画面仿佛被一种更高维度的规则力量所覆盖,开始在许多特定的、可能涉及更私密或关键信息的场景打上了浓密的马赛克。
比如。
天守阁。
……
(马赛克):“将军看起来……总是独自一人呢,没有朋友吗?”
将军:“此身即永恒,永恒……便注定享受孤独。”
(马赛克):“那还真是……有点可怜呢。emm……要不……我来做将军的朋友吧~?”
将军:“你?你之力量,已然超脱此世‘天理’之束缚,为何要屈尊,引此身为友?”
(马赛克):“哈?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交朋友从不看对方强弱——”
他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补充
“——反正都没我强。”
将军(沉默片刻):“……可。”
……
画面快速跳转,马赛克浓度增加
(马赛克):“朋友之间肯定要互帮互助嘛!所以呢,按摩也是促进朋友感情的一种非常科学的手段!”
将军:“且慢!此般行径,乃是下仆所为,汝之力尊贵如斯,岂能亲力亲为?”
(马赛克):“诶↑——都哥们儿,分什么尊卑?再说,我技术很好的!”
将军:“这……”
(马赛克):“咳……我观将军常年跣足征战,足底经络想必劳损严重。来,把脚给我,我帮你疏通一下。”
将军:“足底……也要按?”
(马赛克):“足底通心,心通则意达,意达则念动雷霆更快三分!信我,专业!”
将军:“……好。”
(马赛克):“此处为‘阴蹻’,连接肾经,疼不疼?”
将军:“……些许。”
(马赛克):“痛就呼吸,别忍着。我放缓一点力道。”
将军:“……再轻一点。”
(马赛克):“好。再轻一点。”
……
(画面再次跳转,马赛克更厚了)
(马赛克):“今日替将军升级一下记忆回路与能量核心。我会将自身一缕权能,化作‘灵光’,自你后颈‘风府穴’渡入,可能……会有些微热感。”
将军:“会伤及你自身?”
(马赛克):“不会。朋友之间,本就该互补长短,能量交互再正常不过。”
将军:“互补……长短?”
(马赛克):“字面意思!别动,凝神静气。灵光入百会,再下沉至脏腑。若脑海中浮现某些旧日记忆片段,任它来去,不必抗拒。”
将军:“片段里……有你。”
(马赛克):“正常,我的力量带着我的气息与信息,你自然能看见与我相关的片段。”
将军:“看见你……在樱花树下,替狐斋宫梳理尾巴。”
(马赛克):“那是她喝醉后自己把尾巴缠我手上的,我只是扶了她一下,怕她摔倒。”
将军:“还看见你替虎千代包扎腿上的绷带。”
(马赛克):“她训练时肌肉拉伤,我只是递了个药膏。仅此而已。”
将军(语气微妙):“还看见……你替我按摩足底。”
(马赛克):“那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你要看吗?”
将军:“……要。”
……
(画面飞速闪动)
将军:“近日稻臣民议论,说本将军气色……迥异于往常。”
(马赛克):“迥异?是好是坏?”
将军:“好。她们说……像春风拂过淬火的刃,锋芒仍在,却意外地带上了些许暖意。”
(马赛克):“春风是我,锋芒是你。朋友之间,理应互映其光,彼此温暖。”
将军:“可本将军查遍稻妻古籍,从未记载‘朋友’之间,需每日相对、同席而坐、气息互渡……”
(马赛克):“古籍也没记载‘一心净土’能被人从外面强行屏蔽吧?”
将军(一顿):“汝之力……当真可怖。”
(马赛克):“多谢夸奖。”
将军:“……今日还按么?”
(马赛克):“按。今日升‘心脉’,需贴掌传渡,可能……会比之前更热一些。”
将军:“热到何种程度?”
(马赛克):“热到你会微微出汗,汗透内里小袖,亦属平常。若嫌湿黏,可暂褪外层罩衫。”
将军:“……无妨。本将军……信你。”
……
(画面模糊,只有声音)
将军:“■■,本将军昨夜梦醒,耳畔有雷鸣,却非出自此身之雷。”
(马赛克):“那是我的‘虚实之雷’。我们的力量正在逐渐同步共鸣,故在静夜中相互呼应。”
将军:“同步……会到何种境地?”
(马赛克):“到我之一念,可引你之心跳;你之一念,亦可牵我之呼吸。”
将军:“如此……岂非近乎一体?”
(马赛克):“仍可称朋友。朋友之道,可远可近,近到极致,心意相通,亦在‘友’之范畴内。”
将军:“本将军不懂。”
(马赛克):“不懂挺好。”
……
(画面再次清晰少许,但关键部位马赛克)
将军:“今日回外界处理公务,八重神子那家伙,问本将军——‘可曾识得情字为何物’。”
(马赛克):“你如何答?”
将军:“本将军答,情是护卫稻妻千秋万代之责。”
(马赛克):“她笑了吗?”
将军:“她笑而不语,只递来一面‘真镜’。镜里……映出本将军面上有不识的……红晕。”
(马赛克):“红晕是我按摩时气血运行加速导致的,过片刻自然便散了。”
将军:“可它散后又起,起在本将军胸腔之内,如鼓擂,如雷奔……”
(马赛克):“那是‘同调’将成的征兆。再完成最后一次灵光渡,便算圆满了。”
将军:“圆满之后?”
(马赛克):“圆满之后,你仍是你,我仍是我。只是……”
将军:“只是?”
(马赛克):“只是你一念想我,我便能感知,即刻出现;我一念想你,你心海便生回响。称之‘挚友’亦可,称之‘伴侣’亦可。名讳……由你来定。”
将军:“本将军……想好了名讳。”
(马赛克):“说。”
将军:“——‘恒常’。”
(马赛克):“好。便叫‘恒常’。”
……
(画面陡然暗下,只剩下声音,且带着回响,仿佛在某个密闭空间)
“■■,今日……为何执意要熄了所有灯烛?”
“让……让雷霆自己发光。你,把呼吸放到最慢,慢到极致,如同……无想的一刀斩出前,那万物凝滞的一瞬。”
“……已最慢。”
“很好。接下来,我会先以指为引,点开你气脉关窍;再渡以本源灵光,循你体内最后一道未开的‘幽阙’。若此阙能开,则‘恒常’之道,真正圆满。”
“幽阙……在何处?”
“在‘一心’与‘净土’之间,亦在你与我真灵相接之处。不必问,只须……应我。”
“……应。”
(细碎的声响,夹杂着压抑的吸气声)
“我之真灵已至阙口,让雷光……替我看清前路。你体内所有雷霆电脉,此刻皆汇聚于此,如万鸟归巢……我要进去了。”
“……”
“别握刀柄……握我手腕。若痛,便掐我。”
“……不痛。是空……空得……只剩心跳。”
“那是幽阙开了。我进,你受……‘恒常’之道,自此再无间隙。”
“本将军……听见了两处心跳……在同一拍子上……”
“是我的,也是你的。从此……一心即净土,净土即一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将军,可以睁眼了。”
“……”
“看见了什么?”
“看见……雷光……凝成了一株樱花的模样,开在我……腹下……也开在……你的……”
“樱花落时,便是‘恒常’圆满的印记。让它……落。”
“……落。”
“成了。”
“……成了。”
……(■番外见)
……
记忆镜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株由雷光凝结成的、虚幻而璀璨的樱花,缓缓飘落消散的唯美瞬间。
而现实之中,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渊下宫的这片角落。
下一秒——
“成 何 体 统 !!!”
一声蕴含着无尽羞愤、震惊、暴怒以及一丝……被“绿”了的荒谬感的雷霆怒吼,猛然从影的喉咙中爆发出来!
“那——是——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