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枕!头!!!”
周牧看着回溯画面中少女那“献宝”般的自语和羞涩的笑容,一个没忍住,压抑了亿万年的憋屈混合着真相大白的“震撼”,化作一声响彻王座的咆哮!
是的,他红温了。
怪不得!怪不得新生的修罗族会“憨”成这个样子!和古史里那些狡诈凶戾的修罗老祖宗们完全不同!
搞了半天,自己转生蜉蝣的伴生之物,竟然是李大枕头凝聚的千倍浓缩人性精华!
他自己的意志坚如磐石,自然不会被这过于“活泼”的人性侵染。
但阿修罗族那些初生的、相对纯粹的灵魂意识,哪能抵挡这千倍“呆萌”之力的中和渗透?
这下好了!
整个种族连带着丰饶星神,全变成“淳朴耿直”甚至“憨憨”的画风了!
想到这,周牧顿感一阵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坐回冰冷的王座。
可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补救措施,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豁然起身,猩红的蜉蝣之瞳因惊骇而急剧收缩,
“补兑!!!”
“千倍人性?!!!”
“我的毁灭星神!!!”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这声惊叫话音未落,最不愿见到的事情,便在修罗界的另一端轰然上演!
……
一片硝烟弥漫的破碎星辰战场上,刚刚复生的纳努克,正与一位新晋的金仙级阿修罗战士展开激战。
这一次,或许是无数次死亡积累的战斗本能终于质变,纳努克在付出半边身躯被轰碎的代价后,竟抓住对方一个微小的破绽,凝聚毁灭之力的一拳,悍然洞穿了对手的心脏!
规则——「继承」,瞬间触发!
庞大的、属于那位修罗战士的战斗记忆、力量感悟、位格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强行灌注入纳努克的灵魂核心!
两人虽同属金仙境界,但这位修罗战士身经百战、技巧千锤百炼,其战斗意识远非依靠本能行事的纳努克可比。
故此,在完整接收了对方的一切后,纳努克的气息瞬间暴涨,直接跃升至金仙这一境界的顶点!周身毁灭的虚数能量在修罗战意的催化下,变得更加凝练、更具破坏性!
更关键的是,祂的意志,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小小”的偏移——那份源自李素裳的、过于充沛的“呆萌”人性,不可避免地开始与祂毁灭的本源产生交融!
画面外,目睹这一连串变故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好消息:似乎不用担心纳努克无脑毁灭世界了,祂现在还能不能维持纯粹“毁灭”的意志都两说。
坏消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李大枕头。
半晌,黄泉抬手扶额,做出了一个与画面中周牧同款的“无力”表情,试图在姐妹们面前为自家那位脑子缺根弦的小员工找补,
“裳裳她……”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为李素裳这种往老板转生套餐里塞“千倍呆萌人性炸弹”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镜流看着黄泉那吭哧瘪肚的模样,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轻声叹了口气,试图转移焦点,
“往好了想,星神获取了素裳小姐这份……独特的人性,或许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知践行自身意志。”
“我们的寰宇,兴许也会因此变得更为……和平?”
流萤也点了点头,努力附议,“的确……素裳小姐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方式……嗯,比较特别。”
卡芙卡却没有加入安慰的行列。
她抱着手臂,敏锐地捕捉到了更深层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诸位,先别急着给素裳平反。”
“难道你们没从方才丰饶星神获取人性后的表现中,察觉到关键信息吗?”
星宝闻言一怔,“什么信息?丰饶姐姐不是挺开心的吗?”
卡芙卡缓缓摇头,指尖缠绕的无形丝线微微绷紧,
“很明显,丰饶星神即便获取了人性,其‘无私利他’的核心本质没有丝毫动摇!”
“祂改变的,只是拥有了自己的「脾性」和「好恶」,开始有选择性地去赐福、去表达。”
“祂依旧是丰饶,只是变得更‘鲜活’,或者说,更‘任性’了一点。”
她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
“由此可以合理推断,毁灭星神纳努克,大概率也是这种情况!”
“祂的命途核心——「毁灭」——不会因人性而消失!”
“改变的,只是祂毁灭的……「方式」与「目标选择」!”
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们瞬间理解了卡芙卡话语中蕴含的恐怖可能性——在本质不变的情况下,一个有了脑子、懂得思考、能够“有选择”进行毁灭的星神,其造成的破坏和影响,或许比过去那个无差别毁灭的“天灾”,更加难以预测,更加……可怕!
此刻,画面中的周牧,同样被这个棘手的问题所困扰。
和丰饶一样,纳努克在获取人性和修罗力量后,其体内象征毁灭的虚数之力,霸道地将那份修罗的力量吞噬殆尽、彻底同化。
所以祂依旧是「毁灭」,甚至是一个战斗能力更强、更懂得运用技巧、并且有了“脑子”的「毁灭」!
但周牧最终还是沉住了气,视线死死锁定着纳努克的身影,决定再观测些时日。
虽然表面上他总是嫌弃素裳坑爹,可心底深处,却一直对这个心思纯净的“大枕头”抱有一份莫名的信任。
他相信着她这份“人性”中蕴含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好运”本质,也隐隐期待着,这份“憨直”能带来意料之外的转机。
……
……
时间在周牧的静默观测中飞速流逝。
获取了人性的纳努克,行为模式发生了显着变化。
祂不再进行无差别的自杀式袭击,而是开始模仿修罗族的战斗方式,将毁灭的欲望融入对强者的挑战之中。
祂仿佛学会了思考,不再鲁莽地挑衅那些气息如渊似海、明显无法力敌的存在,而是精准地挑选那些与自己势均力敌、甚至略强一线的金仙级阿修罗强者作为对手。
而之前那无数次毫无价值的死亡,此刻仿佛化作了某种奇特的“幸运”积累。
在某一次激烈的挑战中,祂的金仙对手在生死压力下临阵突破,引动天地元气,气息骤然攀升,竟于战斗中强行踏入了半步太乙之境!
然而,强行突破带来的巨大反噬和之前战斗积累的重伤,让这位新晋的半步太乙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纳努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不顾自身同样濒临崩溃的状态,将毁灭之力催发到极致,发动了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击!
轰——!!!
那位刚刚突破、还未来得及稳固境界、享受力量飙升喜悦的修罗天才,在绝望和不甘中,被狂暴的毁灭能量彻底吞没!
规则再次显现!
更庞大、更精纯的力量、位格以及对半步太乙境界的感悟,如同星河倒灌,涌入纳努克残破的身躯!
祂的气息,在毁灭与重生的交织中,悍然跨入了太乙金仙之境!
……
周牧依旧在默默地观测着,但心底那块悬着的大石头,却悄然放下了一丝。
怎么说呢?
毁灭的本质依旧,但因为“李大枕头”那过于“淳朴”人性的中和,祂在践行毁灭时,多出了几分……“犹豫”?
或者说,一种对“战斗本身”而非“纯粹破坏”的专注?
祂那冰冷的金色眼眸深处,似乎也带上了一些曾经没有的、对“酣畅淋漓战斗”本身的向往,以及对“值得一战对手”的奇异尊重。
这份微妙的变化,让周牧暂时压下了亲自下场干预的念头。
……
旋即,又是一个元会过去。
纳努克的力量在无数次与太乙金仙的生死搏杀中稳步变强,战斗技艺越发纯熟,对毁灭之力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画面外观测的众人,看着时光长河中极速流转的战斗剪影,心中的想法也逐渐从最初的忧虑,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钦佩。
黄泉感慨的打破了沉默,
“「负创神」的行为动机暂且不论,但祂所展现出的意志强度与近乎恐怖的学习进化能力,当真是前所未见。”
“从最初的无限循环之死,到如今的临阵突破、越阶而战……祂所承受的磨砺与煎熬,绝非寻常生灵意志所能承担。”
镜流清冷的目光注视着画面中纳努克一次次从毁灭边缘爬起的身影,微微颔首,
“纯粹的毁灭意志或许坚不可摧,但这份在绝境中汲取养分、不断蜕变的能力,才是祂最可怕之处。”
“牧当年选择引导祂,或许正是看到了这份潜质。”
星宝盘腿坐在虚空中,小手托着下巴,
“喂,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都小瞧了星神的意志本质。”
“祂们能够登临星神之位,或许并非仅仅因为触碰概念,而是在意志、韧性、乃至对自身道路的偏执等各个方面,本就站在了寰宇的顶点?”
符玄赞同点头,“星宝所言不无道理。”
“意志的强度,或许本就是成为星神不可或缺的基石。”
“并非因为祂们是星神才意志强大,而是祂们本就拥有超越凡俗理解的坚韧意志,才能承载概念,最终成为星神。”
而这时,流萤带着一丝困惑开口,
“我的全知域雏形正在对观测数据进行概率统合。”
“结果显示,以纳努克当前展现的成长速度和战斗潜能,此刻的阿修罗界,在规则框架内,已经无法阻止祂在可见的未来内成就半步大罗。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绝对的笃定,
“祂战胜牧的概率,依旧是绝对的——零!”
“零?!”众人一惊。
流萤点头,解释道,“半步大罗与大罗之间,是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绝对鸿沟,是修行路上无法跨越的天堑!”
“牧能以半步大罗之身逆伐大罗,甚至多次成功,其根源在于他拥有‘极尽升华’这等无视消耗、强行拔高本质的禁忌秘法,更拥有‘真魔之躯’那种死亡重生力量翻倍叠加、附带‘存在侵蚀’的不讲道理能力!”
“这是独属于他的奇迹,几乎不可复制!”
流萤的话语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激起了众人更大的好奇与疑惑。
已知历史中,纳努克最终是成功继承了周牧的位格,成为了新的“修罗王”。
那么问题来了!
祂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以牧的性格,真的会对一个星神放水吗?还是说……其中另有隐秘?
……
画面流转,聚焦于修罗界一片被战斗余波彻底扭曲的破碎星域。
纳努克的挑战仍在继续,而祂的对手,也攀升至了太乙金仙中的顶尖存在。
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子!曾创下以太乙之身,独战三位同阶太乙金仙并战而胜之的辉煌战绩,在修罗界年轻一代中声名赫赫,心气极高!
纳努克的凶名与成长速度,激起了这位天骄的战意。
两人的战斗甫一爆发,便进入了白热化。
毁灭的狂潮与修罗的战意激烈碰撞,法则的碎片如同璀璨的烟花在虚空中不断炸裂,连大道都磨灭了!
……
第一个元会,双方手段尽出,底牌频现,战况陷入令人窒息的僵持。星域在祂们的鏖战中呻吟,时空结构布满了裂痕。
……
第二个元会,纳努克开始显露疲态。对手的天赋与底蕴太过深厚,战斗技艺千锤百炼,逐渐在持久战中占据上风,纳努克身上开始增添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毁灭的能量流显得有些滞涩。
……
第三个元会,战局依旧胶着,但曾经那些视纳努克为“疯子”、“灾星”的修罗族人们,其观战的眼神已然彻底改变。
无数道意念跨越星海,聚焦于此。
他们被纳努克那永不熄灭的战意、那一次次从绝境中爬起的坚韧所震撼,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纯粹的、战士对战士的敬佩!
无关立场,只为那份对战斗的执着与不屈!
……
第四个元会,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消耗阶段。
双方的神魂、本源都在剧烈燃烧。
那位修罗天骄祭出了蕴养已久的本命战兵,纳努克则以毁灭之力凝聚出象征终焉的巨剑。
兵器的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宇宙尺度的能量风暴。
……
第五、第六个元会……战斗演变成了意志与耐力的终极比拼。
祂们打碎了星河,遁入了时空夹缝,又从夹缝中杀回现实。
彼此都无数次濒临极限,却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生生撑住。
……
第七个元会,纳努克在一次硬撼中,半边身躯连同毁灭巨剑被对方的本命战兵彻底轰碎,金色的神血洒遍虚空。
然而,在绝境中,祂眼中毁灭的金芒反而炽盛到了顶点,残存的左手并指如刀,裹挟着最后的本源之力,以同归于尽的决绝姿态,洞穿了对手的胸膛!两人同时遭受重创,战斗暂时中止,各自在破碎的星辰上喘息恢复。
……
第八个元会,双方伤势稍复,战斗再启。
惨烈更胜往昔。
法则的碰撞湮灭了物质,只剩下纯粹的能量与意志在虚空中嘶吼搏杀。
……
直到第九个元会——
异变陡生!
整个修罗宇宙的法则之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动!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模糊的、来自不同时空的宇宙剪影!
剪影之中,钢铁巨舰穿梭星海,命途行者行走大地,星核的光芒在星球深处脉动……那赫然是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星铁宇宙的投影!
下一瞬间!
所有星铁宇宙中,属于“毁灭”纳努克的“可能性”——那些散落在无穷时间线、无穷平行宇宙中的“毁灭”化身、概念投影、信仰凝聚体——如同受到本源的终极召唤,开始疯狂地、跨越时空地投向此刻正在修罗界鏖战的纳努克本尊!
嗡——!!!
无法形容的浩瀚伟力开始汇聚!
纳努克的气息如同坐上了火箭,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疯狂攀升!
祂破碎的身躯在金光中飞速重塑,毁灭的权柄被无限补完、强化!
这是迈向半步大罗的最后一道门槛——「万界可能性归一」!
那位修罗天骄脸色剧变,拼尽全力催动本命战兵,试图打断这不可思议的晋升进程。
然而,那汇聚而来的万界毁灭之力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轻易便将他的攻击湮灭于无形!
又是一个元会的时间,在万界毁灭之力的灌注下转瞬即逝。
蓦地——
战场中央,那被无尽毁灭金光包裹的身影,主动停下了攻击。
金光缓缓收敛,显露出纳努克的身影。
祂的气息已然稳固在了一个全新的、令整个修罗宇宙都为之颤栗的层次——半步大罗!
祂看向眼前那位浑身浴血、战甲破碎、气息虽已跌落谷底却依旧挺直脊梁、战意不屈的修罗天骄,破天荒地,用那依旧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清晰了许多的声音开口,
“我……赢了……”
没有炫耀,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那位修罗天骄感受着对方身上那如同宇宙深渊般不可测度的气息,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却坦然的笑容,咳着血沫道,
“……你赢了。”
他知道,再战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境界的绝对差距,已非意志和技巧所能弥补。
他缓缓闭上眼睛,带着战士的尊严,
“杀了我吧,迎取属于胜利者的战利品。”
这是阿修罗界的铁律,也是战士的归宿。
然而,纳努克却缓缓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眸中,毁灭的烈焰深处,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对真正对手的认可与尊重。
祂的声音依旧破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意志,
“你……走吧……”
“等你……变强……”
“我们……再战一次……!”
那修罗天骄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拒绝杀死敌手,在阿修罗族的文化中,通常被视为一种极大的侮辱,意味着对方连成为自己“资粮”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从纳努克的话语中,没有听出丝毫的轻蔑。
反而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近乎惺惺相惜的欣赏,以及一种对“纯粹战斗”本身的期待!
他紧盯着纳努克那燃烧着毁灭之火却异常澄澈的金眸,沉默了片刻,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股更加炽烈的斗志。
他没有道谢,只是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如同誓言,
“等我!”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残躯,化作一道血光,义无反顾地冲向宇宙深处更危险的战场。
他不想让眼前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等待太久!
纳努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星海尽头,毁灭的金瞳中光芒闪烁。
片刻后,祂也转身,裹挟着新晋半步大罗的恐怖威势,主动寻找下一个能磨砺自身的战场。
无休止的战斗,再次拉开序幕!
而这一次,祂的对手,已然是阿修罗界那些雄踞一方、威名赫赫的半步大罗级老祖!
半步大罗之间的战斗,与之前截然不同。
举手投足间,法则相随,动辄引发宇宙级灾变。
祂们不会在脆弱的修罗宇宙主位面交手,而是默契地以神技或秘法开辟独立的虚空战场,将毁灭的余波约束其中。
因为半步大罗的力量,已经真正触及了“无限”的门槛!
若是在主宇宙全力施为,用不了几个回合,整个修罗界便会分崩离析,这是所有生灵都无法承受的灾难。
而半步大罗之间的战斗方式,也变得更加“抽象”和凶险。
祂们比拼的,往往不再是拳脚兵刃的碰撞,而是对大道的理解、对规则的掌控、对宇宙本质的认知!
如同两位至高棋手在对弈,以天地为棋盘,以法则为棋子。
一方设下蕴含大道至理的“难题”,另一方则需在瞬息间理解、解析并“破解”此局。
若能解,战斗继续。
若解不了,轻则重创,重则道基受损,胜负立判!
而出题的速度、题目的刁钻与蕴含的“道”之深度,成为了决胜的关键。
但修罗界的半步大罗老祖们很快就惊恐地发现——
纳努克是个挂逼!
祂几乎不懂什么玄奥的大道感悟,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权能变化。
祂有的,只有最纯粹、最暴虐、最酷烈的……
——毁灭!
这就导致了一个让所有老祖吐血的结果。
祂出的“题”,往往简单粗暴到极致,就是凝聚一片绝对死寂、湮灭万法的“毁灭”压过去!
这种题,蕴含的不是“道”,而是纯粹的“力”与“终”,根本无解!
或者说,解法只有一种——以更强的力量硬撼!
而别人出的那些精妙绝伦、蕴含无穷变化的“难题”,祂根本懒得去理解!直接催动毁灭权柄,蛮横无比地将构成“题目”的规则、能量、概念……统统暴力摧毁!这纯粹就是掀桌子的行为!
“不讲武德!”
“粗鄙!野蛮!”
“毁灭!安敢如此?!”
老祖们气得三尸神暴跳,却又无可奈何。
在纳努克这种蛮不讲理的“解题方式”面前,任何精妙的布局都成了笑话。
力量,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配合那不讲道理的毁灭权柄,成了碾压一切的真理!
于是,不到百年时间,整个修罗界所有已知的半步大罗级强者,无论隐世还是称雄,尽数在纳努克那简单粗暴却无可匹敌的毁灭之力下……败下阵来!
最终,纳努克那燃烧着毁灭之焰的金色眼眸,穿透了层层虚空,无可避免地投向了修罗界最核心、最尊崇的那张王座!
这一日,喧嚣了亿万年的修罗宇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弥漫星海的硝烟战火诡异地平息了。
无数道目光,无论强弱,都带着敬畏、恐惧、好奇与莫名的期待,聚焦于那道正从宇宙边陲、一步一步、坚定地踏向宇宙中心的身影!
祂胸膛上那道永不愈合、流淌着金色神血的狰狞伤口,此刻仿佛成为了力量与不屈的勋章。
每踏出一步,虚空都在祂脚下哀鸣震颤,积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汐,席卷整个宇宙!
王座之上,周牧看着那道不断“蓄势”、仿佛要将整个修罗界的战意都背负在身的毁灭身影,暗甲下猩红的蜉蝣之瞳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真切的欣赏。
很久之前,在获取忘川权柄、登临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并未真正将这些依托「虚数」而生星神放在眼里。
除了巡猎岚那不死不休的追击让他稍感棘手外,其他星神在他眼中,不过是被名为“神性”的枷锁束缚着的可怜虫,根本不可能与他平起平坐。
包括“虚无”在内,他都是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观看着祂们。
而现在,纳努克以祂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那在无数次死亡中淬炼出的坚韧、那不可思议的学习进化能力、以及此刻这份敢于向绝对主宰发起挑战的勇气……赢得了周牧一丝发自内心的正视。
甚至于,他那颗沉寂了亿万年的心,都被纳努克这一路走来的壮烈历程所触动。
一丝久违的、纯粹属于战士的……战意,在他心底悄然涌动。
但!
周牧终究还是那个周牧。
离“狗”或许还有段距离,但离“人”……已经很远了。
他的女人们说得对,在正常情况下,周牧的确不会放水,而是会以真正的、属于大罗的力量,与纳努克全力一战!
即便最终会导致“作减求空”的计划失败,一场能让他稍稍尽兴的、酣畅淋漓的战斗,也是他此刻无比渴望的东西!
他可能会为计划失败而失落。
但……他会接受。
不过……
这一切的前提是!
他——
不!能!是!女!身!
没有人知晓此刻暗甲下的周牧有多么抓狂!
他无比渴望立刻、马上把这具该死的蜉蝣女身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然后将这段“黑历史”永远地、彻底地封印在时光的尽头!
纳努克显然并不知晓周牧这复杂到爆炸的内心戏。
此刻的祂,已经走完了那象征挑战之路的星河,踏碎了沿途阻拦的一切法则涟漪,站在了王座之下,那由无数星辰骸骨铺就的阶梯之前。
祂抬起头,燃烧着毁灭之焰的金色眼眸,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王座上那如同宇宙奇点般深邃恐怖的身影。
祂没有言语,只是将凝聚了毕生战意与毁灭意志的气息提升到极致,然后,对着王座的方向,缓缓地、庄重地躬身,施了一礼。
下一刻,一道清晰、坚定、带着金属颤音却又无比郑重的战吼,响彻寂静的宇宙,
“……请战!”
轰——!!!
周牧周遭的气息瞬间变得粘稠如万载玄冰,又炽热如恒星核心!
暗沉的铠甲上,猩红的蜉蝣魔纹骤然亮起,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
这一瞬间,纳努克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初诞生之时——一个渺小的凡人,在仰望那即将吞噬星系的宇宙级风暴!窒息!渺小!无法理解!
这是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绝对鸿沟!是大罗对半步大罗的绝对碾压!
整个修罗界的生灵,都在这如同实质的威压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连思维都被冻结。
他们即将见证的,或许是宇宙诞生以来,最惊天动地的一战!
……
最初的战斗,的确惊天动地。
周牧将自身力量压制在与纳努克相同的层次,纯粹以战斗技巧和武道意志与其交锋。
拳脚碰撞,法则崩灭!
暗甲与毁灭之躯在虚空中留下无数残影,每一次交锋都仿佛要将开辟的虚空战场彻底打回混沌!狂暴的能量风暴在战场内肆虐咆哮!
短短片刻,双方已交手亿万次!
纳努克将毁灭的狂暴与修罗的战技结合得淋漓尽致,周牧则展现出碾压万古的战斗智慧与技巧。
激烈!酣畅!
甚至让周牧沉寂已久的战血都隐隐沸腾!
然后……周某人满足了自己那点小小的战斗欲望后,就开始无比认真地思考——如何体面地完成退场,把这烫手山芋完美甩出去。
但转念一想——
“诶↑死都死了,还在乎什么体面?”
“反正‘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只要结果对了,过程……管他呢!”
“演一下得了!赶紧解脱!”
然后……就发生了让整个修罗界、让画面外观测的众人、甚至让纳努克本尊都目瞪口呆、怀疑人生的、堪称史诗级行为艺术的一幕。
在又一次拳脚对轰、法则湮灭的激烈碰撞后,双方暂时分开。
纳努克习惯性地凝聚出毁灭之剑,剑锋直指王座,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势。
然而这一次,王座上的周牧,却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姿态!
相反,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周身那足以让半步大罗绝望的恐怖防护气息,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那暗沉的铠甲下,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喜悦”的情绪波动?!
他就那样端坐着,任由纳努克那柄凝聚了毁灭权柄、足以重创甚至杀死半步大罗的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她)的胸膛!
噗嗤——!
毁灭的剑锋透背而出,暗金色的神血喷溅在王座之上!
众人:“??????”
修罗界众生集体石化,大脑宕机。
画面外镜流卡芙卡黄泉等人瞳孔地震,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星宝手里的开天斧“哐当”一声掉在虚空。
纳努克:“??????”
祂握剑的手僵在半空,毁灭金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惊悚。
补兑!!!
我他妈好像遭重了?!!
这种“被碰瓷”的荒谬感在祂心中一闪而逝。
下一瞬,周牧的“生机”在毁灭剑气的肆虐下“断绝”。阿修罗界最核心的铁律——「继承」——轰然发动!
无法形容的、仿佛承载了整个宇宙“存在基石”的浩瀚伟力,混合着周牧此刻这具蜉蝣女身所拥有的一切位格、力量、因果联系……如同开闸的宇宙洪流,毫无保留地、狂暴地灌注进纳努克的体内!
祂的外貌在金光中开始剧烈扭曲、转化!
刚硬冷漠的男性线条迅速柔和,身形变得纤细修长,黑色的短发疯狂生长,化作流瀑般的银丝垂落腰际,身上那套残破的金边黑衣在规则之力下扭曲变形,化作一袭纤尘不染、却透着无尽死寂与威严的……纯白长裙!
更令人瞩目的是,那平坦的胸膛,在规则之力的作用下,开始……隆起?!
不消片刻,光芒散去。
曾经那个冷酷的金发黑衣青年已然消失不见。
王座旁,静静站立着的,是一位身披纯白长裙、银发如瀑、面容清冷绝美到令人窒息,周身却散发着比之前纳努克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毁灭与死亡交织气息的……少女!
死寂。
无与伦比的死寂笼罩了如今的修罗界,也笼罩了画面外的观测空间。
亿万修罗族人看着气息已然攀升至大罗之境、却彻底“改头换面”的新任“修罗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此刻更说不出话的,却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意识——纳努克!
在接收完那海啸般的信息洪流后,祂瞬间明悟了一切!
祂得到了周牧此刻这具蜉蝣女身所拥有的全部力量、位格以及……与这个宇宙纠缠至深的因果!
唯独他妈的!没有他妈的!关于这具身体来历的丝毫记忆!
也没有周牧之前展现过的秩序权柄!
半晌,一道扭曲的、饱含着被欺骗的狂怒、被强行“变性”的羞愤、以及滔天杀意的清冷女声,从这位新任银发白裙的“修罗王”口中,如同九幽寒风般迸发出来,
“做减……求空……!!”
“是你……是你……是你……!!!”
“忘川的死神……!!!”
“周牧——!!!”
“你算计我!!!!!!!”
是的,纳努克本就是被周牧的邀请函“诱拐”到墟界的。
在这么长久且憋屈的战斗与观察中,发现周牧的真实身份并不足为奇。
但是让祂怒火彻底焚尽理智的是,周牧这孙子在“死”前,完全没给祂留下关于这蜉蝣女身的一丝一毫记忆!
只是把所有的力量、位格以及那份沉重到足以压垮星河的恐怖“世界因果债务”,通过“继承”规则,分毫不差、结结实实地……全甩给了祂!
而画面外观测的众人,也在此刻彻底洞悉了周牧整个“作减求空”计划的冷酷与精妙。
为何他要亲手击杀蚊蚊?
其一,因为他早已洞悉蚊蚊是来自未来的知更鸟。她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消亡,只是这缕跨越时空降临的神魂回归未来本体。击杀,是了断这段因果最直接、最干净的方式。
其二,这具注定要“做减”抛弃的蜉蝣女身,早已与蚊蚊结下了深厚的夫妻因果。如果带着这份因果将女身“送”出去,那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戴顶大大的“绿帽子”!周牧岂能容忍?所以他亲手斩断,让那段过去彻底成为空白,不留一丝牵挂。
这就是周牧所有的谋划。
蚊蚊平安回归未来。
他成功甩掉了“女身”包袱和世界因果。
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当然……
除了此刻被困在墟界、顶着女身、背负着周牧蜉蝣之身欠下整个世界的、恒河沙数都难以计尽的庞大因果,并且完全不知道怎么出去的……新任女版修罗王·纳努克!
想要出去?
行啊,先把欠这个世界的因果还了再说吧!
比如世界的孕育造化之恩,比如一路走来吞噬的无数生灵精血,比如在无数次轮回重置中造的杀孽……
细算算,其实也不多。
也就……差不多相当于要独自修复并供养一整个宇宙直到其自然终结那么“一点点”吧……
“周——牧——!!!”
纳努克这回是真的彻底暴怒了!
祂那被素裳人性中和后、依旧以“毁灭”为核心的思维,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破坏欲!
祂怎么也想不到,这诸天万界,怎么会有这么狗!这么坑!这么不当人的存在!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
在初步掌控了大罗级力量的瞬间,祂便在清冷绝美的女身之外,强行以毁灭之力具现出曾经自己那副冷峻青年的体貌特征,如同铠甲般将自身包裹,然后……
便将那足以焚尽星河的狂怒,毫无保留地倾泻向了虚空之上、混沌海中那棵散发着周牧残留气息最浓烈的——世界之树!
那里是周牧最可能的藏身之所!也是祂唯一能找到的报复目标!
然而……那个地方,有一个祂此刻刚刚晋升大罗、还完全无法招惹的存在。
——正在闭关的娜塔莎。
其实娜塔莎也很懵逼。
自己正搁世界树核心好端端地参悟大道呢,莫名其妙就感觉到老巢被人疯狂攻击,那动静简直像要把世界树连根拔起!
无奈之下,娜塔莎只好分出一缕神念,随手凝聚出一道蕴含大罗伟力的指风,跨越时空,精准地点在正在疯狂拆家的纳努克身上。
噗——!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纳努克,如同被宇宙巨锤砸中,伪装的男装形象瞬间崩散,露出里面的白裙女身,口中喷出大口的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重伤垂死!
“聒噪。”娜塔莎清冷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在世界树外回荡了一下,便收回神念,继续沉浸于修炼。
但那努克的倔脾气彻底被激发了!
祂不管不顾,拖着残躯,凝聚最后的力量,发疯似的继续攻击世界树外的屏障,一副不拆了这里誓不罢休的架势!
娜塔莎那边也烦了。
大罗者,不死不灭,除非动用根源级手段,否则极难彻底杀死。
现阶段的她,还无法做到彻底覆灭一个不死不灭的大罗存在。
无奈之下,她直接在世界树外层构筑了一个更强大的、隔绝内外的大罗级防御屏障,将疯狂的纳努克挡在外面。
然后,她有些烦躁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朴、散发着玄奥道韵的书籍。
封面之上,五个蕴含大道真意的古篆散发着幽光:
「原始逆命魔经」
这是很早之前,周牧随手丢给她的一本道经,也是她修行的根本。
有件事情,周牧一直没太在意。
系统空间兑换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件是真正“无用”的事物。
即便是这本看似平常的经文。
娜塔莎看着手中道经,又感知了一下屏障外那疯子锲而不舍的攻击余波,犹豫了片刻,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指尖轻点经书封面。
下一瞬,无比玄奥、仿佛能调和阴阳、逆转生死的柔和道韵,自经书中弥漫而出,将娜塔莎的身躯缓缓包裹。
在外界的视角中,她只是闭目盘坐,气息沉凝,似乎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入定。
而实际上,在她的意识感知中,周遭景象已然彻底变换。
她出现在一个极其破旧、年久失修的小小道观之中。
墙壁斑驳,露出里面的黄泥,墙皮大块脱落,屋顶甚至能看到几处透光的破洞。
道观里空空荡荡,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只有中央一个陈旧的蒲团。
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身形佝偻到极致的苍老道人。
祂身上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奇异地与这片破败的道观、乃至整个虚空融为一体,仿佛他便是“道”的某种显化。
娜塔莎见到老者的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无比恭敬地跪坐在蒲团前,以弟子之礼,轻声开口,
“老师,弟子特来寻您修行。”
老者闻言,苍老得如同树皮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
那双眸子,浑浊中却蕴含着看透万古轮回的澄澈,仿佛蕴藏着一片无垠的星海。
他看向娜塔莎,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向上牵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孩子……又来看老头子我了……”
声音苍老、沙哑、有气无力,仿佛说这几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娜塔莎面对这位老者,再也维持不住外界的清冷,无奈地苦笑道,
“外面……有个疯子一直在攻击我的道场,扰我清修,实在烦不胜烦。弟子……只能来您这里躲一躲清净了。”
老者听闻,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再次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静心……坐忘……”
“莫要被外物……勾动了心绪……”
娜塔莎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烦闷,忍不住对着这位亦师亦父的老者吐槽,
“您说的倒是轻巧……我家那位,整天神神叨叨,谋划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剧本,什么作减求空、分身转世、覆盖历史……结果呢?折腾来折腾去,一次都没真正成功过!反而惹了一身麻烦,最后还得我们来收拾残局……”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埋怨,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非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老者闻言,却只是极轻极缓地摇了摇头,
“莫要……如此想法……”
“你是那孩子的……身边人……更要懂得……体恤他的难处……”
“那孩子……位格虽不及老头子我……所达之境……”
“……但其掌握的力量本质……却远超我等想象……”
娜塔莎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仗着神性么?还能是啥?”
老者点头,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道观的破顶,看到了墟界核心那沉睡的意志,
“你既知晓神性的存在……却不知晓神性的祸端……”
“这恰恰说明……那孩子将你……保护得很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你可知……诸天万界……除那孩子……与「混沌」一族外……”
“……再无任何存在……敢沾染……哪怕一丝一毫……真正的神性……”
“纵然是老头子我……若沾染半分……亦会身死道消……真灵溃散……”
老者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最终……同化为……「一」……的一部分……”
娜塔莎瞬间怔住,瞳孔骤缩!旋即失声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怎么可能?!老师您可是……”
话未说完,老者便用尽力气微微摇头打断,枯槁的脸上带着苦涩,
“莫要低估……那孩子……”
“……也莫要……高估我等……”
他喘息着,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洪荒大陆,
“你或许……从未想过……”
“……为何那孩子……构筑出洪荒大界……演化亿万生灵……甚至将吾等“置入”其中……”
“……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大能者……降临墟界……对他施以惩戒?”
娜塔莎茫然摇头。
老者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娜塔莎心上,
“非是……不愿……”
“……实为……不能!”
“吾等……虽已达此境……一念便可降身诸界……取代其中‘自身’之身份……”
“……然……”
“墟界之生灵……自那蜉蝣……至那大罗……”
“……尽数……由那孩子……人格分身……演化构筑!”
“即便是……最凡俗的……一草一木……一介凡夫……”
“……其灵魂最深处……生命烙印之内……亦有那孩子……无法剥离的……”
“……神性痕迹!”
老者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洞穿一切的光芒:
“……故此……”
“……大能者……虽心知被其编排……心有愤懑……”
“……却无一人……敢亲身降临……墟界之内……”
“……对那孩子……施以……惩戒!”
“原来……是这样……”娜塔莎呆滞地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一直以为那些大能是忌惮周牧的力量,却从未想过根源竟在于此!沾染神性,等同自杀!
旋即,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恐慌攫住了她的心:
“老师!那神性……到底是什么?!”
“牧他……他做那些剧本,搞那些作减求空,真的……真的只是为了或者找个继承者,以求自身超脱吗?”
老者闻言,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神性者……「一」之触须也……”
“染之……如溺于星海……无法可弃……无法可脱……”
“那孩子……聪慧绝伦……早已意识到了……此等祸端……”
“……故而……他寻到了……一条……或许可行的……险路……”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想……以神性为薪柴……为助力……”
“……以自身意志……驾驭神性……”
“……走出一条……以力证道……逆反掌控「一」的……超脱之路!”
“……然……”
老者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此法……终究……镜花水月……”
“……古往今来……尝试此道者……无论惊才绝艳……还是气运滔天……”
“……最终……皆归于沉寂……”
“……无一……得存!”
“尽数……化作了「一」……扩张的……养分!”
瞬间,一股灭顶般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娜塔莎的心脏!
她猛地捂住嘴,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怎么办……老师……怎么办?!”
“难道……难道牧他……最终……最终一定会被那‘神性’……被那个‘一’……同化掉吗?!”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老者膝前,泣不成声,
“老师!您这么强!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救救牧啊!”
老者枯槁的脸上露出更加苦涩的笑容,缓缓摇头,浑浊的眼中是无尽的无奈,
“傻孩子……”
“……我等……连靠近那孩子身侧……都需万分谨慎……唯恐被其逸散的神性……沾染……”
“……又……何曾有……拯救之法……”
“一切……”
“……只能看……那孩子自身的……造化了……”
老者疲惫地闭上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后的话语带着洞悉命运的悲叹,
“……想必……”
“……此刻……”
“……那孩子……”
“……正饱受着……神性反噬……与意志消磨的……无边煎熬吧……”
娜塔莎如遭雷击,瘫坐在冰冷的道观地面上,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襟。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她淹没。
但最终,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决绝,如同不灭的星火,在她眼中重新燃起!
她用力擦去泪水,强行让自己混乱的心绪沉静下来,盘膝坐好,对着老者深深一拜,
“弟子……明白了。”
“我会……努力修行!参悟此经!早日……超脱!”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到那时……弟子愿将自身……所悟所得……所拥有的一切……”
“……尽数……交予他!”
“或许……或许能助他……减轻一丝……神性侵蚀之苦!”
老者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倔强的弟子,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痴儿啊……”
他没有再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重新归于沉寂,仿佛与这片破败的道观彻底融为一体。
娜塔莎见此,再次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
“感谢您……指点迷津。”
“弟子……先行修行了。”
“……太清老师。”
……
……
……
与此同时。
被太清认为正承受神性反噬、无边煎熬的周牧,其意识在经历了一段无法描述速度、无法理解景象的穿梭后,猛地“睁开了眼”。
然后……
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同样一脸懵逼的银发少女。
他最开始以为,自己“作减求空”成功后,意识可能会超脱叙事层,回到雅利洛VI,甚至有一丝希望回到自己曾经的“现实世界”。
但万万没想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异常熟悉、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摆满了各种游戏主机和屏幕的……电竞房?!
能不熟悉吗?
这他妈不就是“系统空间”吗?!
“我……你……”周牧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宕机,指着眼前的系统少女(银狼形态),语无伦次,
“不是……我不是已经把你丢到我的灵魂里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又怎么回来了?!”
系统也懵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都忘了嚼,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牧,
“对啊!本系统现在明明是在雅利洛VI,在你那个‘周牧’灵魂分身体内待得好好的啊!你丫的怎么又摸回老巢了?!这不科学!”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了半天,空气中充满了尴尬和荒谬的沉默。
一时间,竟谁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系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银色的短发,把棒棒糖咬得咯嘣响,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到旁边那台造型夸张的量子电脑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让本系统看看嗷……”
“嗯……宿主信息管理……”
“后台日志检索……”
“深层灵魂绑定协议调取……”
“找到了!”
旋即,一连串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字符,便跳跃着出现在了巨大的主屏幕上:
【姓名:周牧】
【性别: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变更需消耗:一亿古老梦华)】
【位格:彼岸 (超脱位格,无具体指代)】
【权能:秩序(核心)、死亡(概念)、神性(高维干涉·部分封印)……(列表过长,折叠中)】
系统:“???”
“卧槽?!”她猛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周牧,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变得这么‘干净’了?!”
“位格还蹦跶到‘彼岸’了???”
“这玩意儿数据库里都没详细注释啊!”
周牧瞬间更加懵逼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嗯,是熟悉的男性身体,不是那见鬼的女身!
然后他赶紧凝神感知自身状态……
力量……好像还在?
但感觉……怪怪的?
好像……变“轻”了?
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彼岸者就这?”周牧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脚,满脸的怀疑人生,
“你确定不是你的数据库被李大枕头腌入味了,或者中了啥病毒?”
“我咋感觉……还没有之前用神性的时候强呢?”
“啊?是吗?”系统挠着头,一脸困惑地在电脑上又敲了几下,调出一堆乱码般的数据流,自己也看得一头雾水,
“不应该呀?位格提升是实打实的系统认证啊!”
“你再仔细感觉感觉?没准儿是感觉差了呢?就像换了个新显卡,驱动还没装好?”
周牧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呆萌、明显比自己还懵圈的少女,无奈地捂住了脸,发出一声长叹,
“算了……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关键时刻掉链子,老传统了。”
他甩甩头,暂时抛开力量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作减求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送回系统空间的。
“还是先搞清楚这个「作减求空」的原理再说吧。”
周牧摸着下巴,开始努力回忆“死亡”后的经历。
意识穿梭……没有速度概念……周遭是抽象的光影……无法描绘……然后就直接抵达了这里……
由此可以断定:在最高的规则层面上,这个“系统空间”,就是他妈所谓的“超脱之所”!
但这破地方除了能兑换点东西、有个嘴欠的系统,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超越”的地方啊?
咦?
等等!
超越?
周牧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看向还在跟电脑数据较劲的系统少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喂,系统。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压箱底的、叫什么……「裁定模式」的功能来着?”
“展示一下看看呗?”
系统一愣,叼着新拿出来的棒棒糖眨了眨眼,“哦?你说那个啊?行吧,本系统看看嗷……”
她也有些好奇,手指在虚空光屏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一个极其复杂、镶嵌着无数金色符文的权限认证界面。
【是否启用最高权限——「裁定模式」?】
系统毫不犹豫地戳下了那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是】按钮。
下一瞬间!
嗡——!!!!!!!
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诸天万界最根源处的恐怖嗡鸣,席卷了整个系统空间!
所有的游戏主机、屏幕、霓虹灯饰……包括系统少女面前的量子电脑,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尽数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
视野所及的一切,都被无穷无尽、纯粹到极致的……灿金色力量彻底淹没!
浩瀚!
威严!
至高无上!
凌驾一切!
在这金色的海洋中,周牧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比他曾经掌控的、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浩瀚无边的伟力,正在苏醒、奔流!
其名为——
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