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感知着脑海中骤然涌现的信息,整个人瞬间僵住。
她做梦也没想到,脱离幻境、实现自我拯救竟如此简单。
无需抹除记忆,仅需分享一段饱含希望的经历即可,甚至这段记忆本身都不会消失。
那女声似是洞悉了小恶魔内心的惊涛骇浪,含笑调侃,
「你好像很惊讶呢,可爱的小恶魔?~」
小恶魔沉默良久,眼眶泛起红晕,声音发颤,
“您……您是神明吗?”
「才不是啦!」女声轻快地娇嗔,「人家可是超可爱的人类哦?~」
小恶魔一时语塞,还未等她回应,女声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变得郑重,
「不过可别掉以轻心!」
「要是我的感知没错,你在外界的身体已经消逝,现在贸然离开,很可能会直接陷入绝境!」
紧接着,一声轻叹传来,
「可惜我力量有限,还不足以冲破这个世界的壁垒……」
「不然……」
还没等她说完,小恶魔便急忙开口,
“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您庇护我免受规则抹除,又赠予我破局的关键道具,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能总让您费心!”
闻言,女声瞬间雀跃起来,
「呀!真是耀眼的灵魂!」
「看着你,人家都忍不住开心呢?~」
「那……我就就静候你的好消息啦!」
正说着,她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总觉得这世界有股熟悉的气息……」
「嗅嗅……」
「咦?好像是莎布的味道?」
「要不要去瞧瞧呢……」
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消散在虚空中。
她离开了。
另一边,小恶魔凝视着手中的门扉道具,神色瞬间染上浓重的挣扎。
摆在她眼前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其一,带着安禾与父亲返回深渊。
只要踏入深渊,无论在幻境中是否身死,深渊规则都会重塑契合他们意识的躯体,让一切“死亡”都变得无足轻重。
其二,则是维持现状,让安禾与父亲继续等待破局契机,而她自己则紧握这件道具,去寻找那位挚友。
此前偷听到父亲在书房的对话,她已知晓幻境力量源于挚友的遗留,若能找到对方,或许就能真正拯救父亲与安禾。
而且……
此刻的他,应该孤身一人吧?
小恶魔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底泛起阵阵酸楚。
她太明白孤独的滋味了,那种蚀骨的寂寞,曾无数次啃噬过她的灵魂。
咬了咬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了句“抱歉”,便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将手按在了门扉之上。
下一瞬,
门扉感知到强烈意念开始剧烈震颤,急速膨胀成近两米高的粉色光门。
门内光影翻涌,尽头赫然显现出她初入虚界时的第一站——狮驼岭。
小恶魔知道,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
现实中安禾已死,作为共生的另一半,她一旦踏出幻境,便会因规则牵引,瞬间坠入地狱界,再无回转余地。
唯一的生机,是在被地狱界力量捕获前,喊出挚友之名,让对方及时察觉并施救。
这看似是场豪赌,可在小恶魔心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所以,她完全没做犹豫,便将那段「狮驼岭上,父亲因咕咕钟负面效果无法攻击」的搞笑片段,连同希望一同注入门扉。
刹那间,粉光炸裂,她的意识如离弦之箭穿梭时空。
四周景象扭曲成抽象的线条,混沌中,一股来自未知的引力疯狂撕扯她的意识。
小恶魔瞬间便有所明悟。
这是苦厄天的召唤。
见此,她咬着牙,将全部意识和力量集中为一声呐喊,
“——三月七!”
话音未落,比夜色更漆黑的力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所到之处,万物湮灭,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温暖从背后将她紧紧包裹。
小恶魔瞬间喜极而泣,声音颤抖着喊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软糯中藏着欣喜,“我也知道……你一定会选择我……”
“嘻,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呀!”
小恶魔眉开眼笑的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三月七泛红的眼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仍强撑着笑意,粉扑扑的小脸因激动染上绯色。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分别的时光都揉进这重逢的温度里。
许久,小恶魔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焦急,
“三月姐姐!快救救我爸爸和安禾,他们被困在你的力量形成的幻境里了!”
三月七闻言一怔,紧接着,她的眼底倏然浮现出一道奔涌不息的长河虚影。
半晌,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色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转而轻声安抚道,
“别担心,杨叔和安禾不会有事的,他们只会经历些小磨难,最后一定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小恶魔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满是崇拜,
“哇!三月姐姐,这是预见未来吗?”
“你现在也太厉害了吧!”
三月七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声音却透着与实力不符的沉闷,
“是啊……我现在……变得好厉害。”
察觉到对方强撑的平静,小恶魔笑容一滞,可她仍强笑着打趣,
“那以后我就能抱大腿啦!真好!”
三月七用力点头,“就留在我这儿吧!这些年我收集了好多宝贝,正好可以分享给你!”
她的声音轻快得如同从前,元气满满。
但在小恶魔听来却莫名带着几分刻意。
沉默了一瞬,她刚要开口应下,却瞥见三月七垂落的发丝间泛起的银丝。
曾经那一头鲜亮的粉发,如今竟泛起了银丝,像是被岁月生生染白。
再看她的眼睛,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眸子,此刻沉静得可怕,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没有丝毫波澜。
“好啊……”小恶魔勉强扯出笑容,声音却有些发颤。
她不着痕迹的偏离了一瞬视线,看向三月七袖口处露出的一截皮肤。
——上面布满细密的伤痕,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划过,早已结疤,却依旧狰狞。
记忆里那个连被书页划破手指都会哭的女孩,究竟经历了多少,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还准备了好多好玩的!”三月七依旧笑着,伸手想拉小恶魔,却在半途顿住,手悬在半空片刻,又尴尬地收回。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小恶魔心上。
从前的三月七,总是大大咧咧地勾着她的肩膀,而现在,这份生疏的客气,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痛。
“三月姐姐……”小恶魔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你到底怎么了?”
三月七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什么怎么了?”
“我……我这不是挺好吗?”
小恶魔死死咬着嘴唇,粉拳在袖中捏紧又松开,滚烫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她猛地闭上眼睛,声音里裹着破碎的哽咽,
“你管这叫好吗?!”
“为什么你身上全是伤痕?”
“为什么连看我的眼神都这么陌生?!”
小恶魔踉跄着上前,抓住三月七的手腕,
“从见面开始你就拼命讨好我、送我东西、怕我离开!”
“但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说话间,她已然泣不成声
三月七张了张嘴,却被小恶魔从齿缝间挤出的质问截断。
“这些都不重要!”小恶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从来不需要你证明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她突然死死盯着三月七泛红的眼眶,一字一顿道,
“但你必须告诉我!”
“是谁夺走了你的清白?”
“又是谁,让你独自熬过这么多年?!”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让三月七的面容都扭曲成痛苦的幅度。
她再也绷不住,猛地扑进小恶魔怀里,压抑许久的呜咽冲破喉咙,泪水浸透了对方的衣襟。
破碎的呜咽声里,那些被岁月尘封的伤痕、被背叛撕裂的真心,尽数展露出真实。
半晌,抽噎声渐止。
小恶魔也在这期间知晓了三月七无数年来的遭遇。
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突然爆发,她猛地推开三月七,双眼通红如燃烧的火焰,
“你这「魔祖」之名,根本名不副实!”
“他们欺你、骗你、弃你于黑暗!”
“你居然还在守着你心中那可笑的善良!”
她声音嘶哑,死死地注视着眼前一脸无助的少女,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下一秒,她突然将颤抖的三月七重新拽入怀中,滚烫的泪水砸在对方眼底,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小恶魔收紧双臂,像是要将挚友融进骨血。
她贴着三月七耳畔,吐出的每个字都裹着寒意,
“我是深渊最凶残的恶魔,最擅长撕开伪善者的面具。”
“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会你——如何让整个墟界,都为「魔」这个字,感到恐惧!”
……
与此同时,混沌海翻涌的暗色雾霭中。
阿哈单手撑着脑袋悬浮半空,看着极远处正相拥而泣的三月七和小恶魔,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她扯了扯翘起的呆毛,突然撩起了裙摆,在奇怪的地方掏出了一部泛着灰雾的手机,点开了其中一个置顶的群聊。
……
「内鬼群(界定之书)」
「群主:周牧(恶鬼)」
「群成员:娜塔莎(天)、星(人)、停云(万灵)、青雀(地狱)、丹怡(修罗)、阿哈(混沌海)」
「阿哈:啊哈哈哈,有些人要倒霉咯!」
「停云:@阿哈 你也看到了?」
「阿哈:当然啦,混沌海可是阿哈的地牌!这里的动静都瞒不过阿哈!」
「周牧:……」
「周牧:@阿哈 我倒霉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阿哈:确实!」
「停云:确实!」
「娜塔莎:确实!」
「青雀:确实!」
「青雀撤回了一条信息。」
「青雀:boSS你听我解释!那个+1按钮太大了,我是不小心按到的!」
「周牧:……」
「周牧: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周牧:@所有人 计划实施的怎么样了?」
「阿哈:滑铁卢咯~」
「娜塔莎:@周牧 你那天道化身什么德行,你心里还没数吗?」
「停云:小女子的副本已经恭候多时了,只等夫君安排。」
「周牧:唉……」
「周牧:@所有人 三月那边我想办法处理,你们继续维持现状,等着试炼者上门」
「周牧:至于天道化身……@娜塔莎 “既定命运”应该完不成了,实在不行你就跳反吧。」
「娜塔莎:你确定?」
「周牧:……」
「周牧:我的意思是,让你只用天道的力量跳反,而不是“路尽级”的力量!」
「娜塔莎:无聊。」
「娜塔莎:@周牧 什么时候把镜流拉出来打一架?」
「周牧:这你都知道???(惊悚.JpG)」
「停云:呵……母亲大人虽然不管事,但对我们这些儿媳还是极好的,她又怎会任凭你隐瞒镜流之事。」
「停云:算了,小女子摊牌了!(语音)」
「停云:夫君最好不要让小女子和娜塔妹妹知道你的本体在哪,不然……哼!(语音)(咬牙切齿)」
「娜塔莎:@停云 黄泉对牧太忠诚了,不然有她的忘川权能,很容易就能找到牧的位置。」
「停云:哼,愚忠!」
「周牧:……」
「周牧:演都不演了是吧?!」
「娜塔莎:@周牧 实话说了吧,试炼生灵这种事我们的确可以帮你。」
「娜塔莎:但让所有试炼者最后都对上三月七……呵,你想屁吃去吧!」
「娜塔莎:我就把话放在这!」
「娜塔莎:反,我肯定不跳!如果你的天道分身威胁到小三月,老娘就让祂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路尽级”,什么叫做越级挑战的玄幻“大帝”!」
「周牧:……你们正常点啊!小三月是想炼化六道,不是拯救六道,她已经入魔了!我是在救她!」
「停云:我看夫君的样子,可比三月妹妹更像魔头。」
「娜塔莎:是的,纯反派。」
「周牧:焯!」
「阿哈:哈哈哈哈,太有乐子了~」
……
阿哈看着群聊信息,抱着手机笑个不停。
万万没想到,这内鬼群居然这么快就名存实亡了。
还以为能坚持一阵儿来着~
想到这,阿哈大人关掉了内鬼群页面,点击了置顶列表里最上层的讨论组。
……
「三柱原神交流群。」
「群成员:周牧、莎布、阿哈。」
「阿哈:老周啊,你到底是咋想的?」
片刻后,
「周牧:没关系,误会就误会了,她们 玩儿的开心就好,有些事说了,只会让她们平添担忧。」
「阿哈:啧啧,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周牧:放心,死不了。」
「周牧:“忘川”“奈何”“两种神权已经分出去了,神性方面,母亲替我承担了三成,你替我承担了一成,我的压力不算太大。」
「莎布:宝贝,你完全可以把神性的代价都转移给妈妈,妈妈不怕重归混沌。」
「周牧:母亲,这话不要再提!」
「周牧:即便三柱原神可以承载无数信息,但那也会让你们的意识重归“无序”,我可不想见证那种事发生!」
「莎布:唉……」
「阿哈:慢慢找吧~也不知道哪些生灵能适配“三生”和“深渊”。」
「阿哈:诶↑对了,星还是做不到承载“欲望”吗?」
「周牧:做不到。」
「周牧:她的“欲望”之力基本都用在那方面了,根本没理解“色孽”的本质。」
「周牧:希望她能在这次旅途中,理解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吧。」
「阿哈:难。」
「阿哈:算了,我去跟花火找乐子了,要是扛不住,记得来找阿哈,阿哈应该还能替你吃下一成~」
「周牧:……谢了。」
「阿哈:溜了~」
……
“真是个嘴硬的男人。”阿哈撇了撇嘴,重新将手机塞回了奇怪的地方。
这时,祂身旁悬浮着的精致面具泛起微光,鸢尾花纹流转着淡紫色光晕,从中传出悦耳的女声,
“牧说了什么?”
“没什么~”阿哈的眼眸弯成月牙,“还是老样子,你的男人又在谋划新剧本了。”
面具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少糊弄我,肯定有事瞒着。”
阿哈仰头大笑,笑声在空气中震荡出阵阵涟漪。
祂转头望向虚空裂隙里翻涌的恶鬼界,声音带上了些许揶揄,
“纠结那些没意思,不如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好戏。”
“啧,我们的乐子好像被抢了呢~”
闻言,面具调转了方向,顺着阿哈的目光看去,旋即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她轻轻叹息一声,
“倒是个称职的父亲。”
……
……
让时间倒退几个片刻。
真实幻境,安禾的房间里。
奥托看着正在书桌上昏睡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希望和奇迹的力量……
不算很强,却能无上限的叠加。
这究竟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片刻后,他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一把“赋生镰”。
……
「忘川论坛·私聊界面」
「奥托:神主,安禾的第二意识离开了幻境。据分析,应当是某种闭环类的奇迹之力。」
很快,聊天框便出现了回复。
「周牧:我知道,不用担心。」
「周牧:还有,叫我周牧就行,别叫什么神主,从你口中叫出这俩字,总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
「奥托:哈……神主还是这么幽默。」
「周牧:你这人……我就捞了一手卡莲,就值得你这般对待?」
「奥托:此恩远胜我命。」
「周牧:……行吧。」
「周牧:计划照旧,捞一下这几个试炼者,其他的你自由发挥。」
「奥托:收到!」
……
奥托将赋生镰收回怀中,深深看了眼昏睡的安禾,身影径直穿透墙壁消失。
他目标明确地来到瓦尔特的卧室,本想叫醒对方叮嘱几句,却在推门瞬间僵住。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暧昧的水渍声混着压抑的喘息从床榻方向传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奥托见状,瞳孔开始剧烈震颤。
——眼前的景象令这位一向从容的主教都有些措手不及。
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有心……
约阿希姆,你还真是有颗大心脏啊!
深吸一口气,奥托猛的转身离开房间。
直到出现在走廊,主教大人仍保持着僵硬的表情,俊美面容上写满了“我不干净了”的崩溃。
他发誓,这是自己漫长人生中最荒诞的经历之一,甚至开始怀疑周牧让他自由发挥的指令,是不是藏着什么恶趣味的陷阱。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脚踝处传来闷痛,就像是被某种小东西狠狠的踢了一脚。
他迅速转身,就见一只灰毛小浣熊抱着迷你棒球棒,单脚站立,萌萌的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还冲他勾了勾爪子。
“您……”奥托刚要开口询问,小浣熊立刻把爪子放到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还左右张望了一番,仿佛担心被人发现。
见此情景,奥托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这只小浣熊,来到了房屋外的阴影处。
夜色浓稠如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在寂静中回荡,却丝毫无法平息奥托心中的波澜。
他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星殿下,您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小浣熊探出脑袋,朝瓦尔特的房间努了努嘴,又回头冲奥托挤了挤眼睛,口中发出了清脆的御姐音,
“我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
“身份?”奥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色孽权能是这么用的?
趁着凡人欢好的契机跨界现身?
这用法也太猎奇了吧?!
小浣熊见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插起了腰,然后用爪子戳了戳奥托,
“喂,我老公让你来这做什么?”
奥托立刻恭敬地行礼,认真答道,
“神主并未指派具体任务,只是让我援助被困在无忧回廊规则中的试炼者,其余行动由我自由安排。”
小浣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你之前说想要小三月那份力量,只是说辞?
奥托笑着摇头,“星殿下说笑了,有神主大人在,奥托怎会觊觎其他力量?若需要,我随时能从忘川或深渊中获取第三阶段之力。”
小浣熊咂了咂嘴,眼珠一转,又问,
“能说说你为啥总惹杨叔发火?
“感觉你一直在故意挑衅他。”
奥托轻笑一声,坦然道,
“我对他并无恶意。”
“只是神主对他似乎抱有偏见,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原来如此。”小浣熊肉乎乎的爪子摩挲着下巴,打了个带着奶音的哈欠。
她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伸懒腰,爪尖还勾着棒球棒晃悠,
“那就没事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毛茸茸的尾巴已经甩向转角。
可刚退到三步开外,小浣熊突然像被钉住般僵在原地。
她猛地转身,耳朵都竖成了直角,
“不对!”
“你刚才说那份力量与你无用,那是不是意味着,等杨叔离开幻境、从地狱界出来后,还得再闯一遍无忧回廊?”
奥托优雅一笑,
“正是。”
“这是恶鬼界试炼,我能在规则内协助,但无权终止——此乃神主定下的铁律。”
“合着还是躲不过这一遭?”小浣熊的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圆脸上写满无奈,
“算了,反正这破试炼对我也没什么难度。”
“再来一遍就再来一遍吧。”
她一边气鼓鼓地嘟囔,肉垫还在空中胡乱比划,身形却渐渐泛起涟漪,化作无数粉色泡泡消散在夜风里。
奥托望着虚影湮灭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划过披风上的忘川纹章。
原以为星殿下会借机施压,却不想这般通情达理。
神主夫人这份知进退的通透,倒是比传闻中更令人意外。
然而这想法还未超过十秒,空气中突然泛起阵阵粉色涟漪。
本该离去的小浣熊又“噗”地冒了出来,圆眼睛贼亮,爪子搓得飞快,
“差点忘了大事!”
“你折腾杨叔归折腾,但可别拉安禾下水啊!”
“这幻境里他在乎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逮着同一人个使劲薅,对吧?”
奥托闻言,硬生生将翻到一半的白眼咽了回去。
他优雅地抬手按住额角,嘴角却不受控地狠狠抽搐。
说好的知进退,结果是嫌他下手不够狠?
合着您跟约阿希姆有仇是吗?
奥托在心底疯狂吐槽,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转头望向瓦尔特的卧室,微微示意。
小浣熊见状,下意识的顺着奥托的视线望去。
不知何时,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殿下不必再盘算如何‘关照’约阿希姆了。”
“就在方才,他已选择自我了断。”
“如今这具躯壳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原主了。”奥托复杂地说道。
此刻的他,终于读懂了约阿希姆的想法。
那个男人早已看透,无论在幻境中存活,还是就此消亡,等待他的终局都是踏入地狱界。
与其带着安禾一同冒险,不如由自己率先赴险,用生命为女儿在这片幻境中争取安稳。
约阿希姆选择自我了断,实则是在为安禾铺就后路。
若他无法从地狱界归来,至少女儿能在幻境里保有平静生活,拥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倘若他能冲破地狱界的桎梏,便意味着这条险路可行,届时再重返无忧回廊,全力营救安禾也不迟。
想到这,奥托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原来从始至终,约阿希姆都未相信过他的任何说辞。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最纯粹的父爱本能。
——以命相搏,只为给女儿谋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