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突然又道:“赵铠用这等下作手段来构陷我,我在猜想,当时端贤王妃是不是也是这般?”
姜守业与上官沅芷、黎秋梧听得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姜远的猜测不无道理。
赵铠今日这一番施为,手段极其娴熟,很难说不是他第二次使。
姜守业沉着眉毛,半晌才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若是真如此,那端贤王妃就不是自己投的井,说不得…”
姜守业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黎秋梧一拍桌子,怒道:“赵铠如此恶毒,这种人也配被封为亲王!
夫君,他能派刺客来害你,我们为何不行,妾身蒙了面去弄死他一了百了!”
姜守业老目一瞪:“梧儿,不可鲁莽!”
姜远也忙劝道:“梧儿勿怒,亲王可不是一剑刺死就能解决的。”
上官沅芷也道:“师妹,公爹与夫君说的对,刺杀亲王的话切莫乱说,他若是被刺死,他的罪反倒消失了。
再者,亲王遇刺,不是小事,朝庭与宗室都会彻查的,反倒会让自己遭殃。”
“那就等着让他来害夫君?我们不能还手?!”黎秋梧却是更怒,又是一拳捶在桌上。
姜远忙过去安抚暴怒的黎秋梧:“芷儿说的很对,但为夫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你忘了,为夫现在是检校司农寺卿,宗室档要场馆我以防火防盗巡视之名,便可进入,我先去查起居录!”
姜守业凝声道:“远儿,你还是怀疑,当年那场家宴的档要还有留存?
即便留存,估计起居录也不是你能看的。”
姜远却道:“有枣没枣打一杆,至于那起居录,自然不能明着看,到时再想办法就是。
再者,查起居录也只是其中一个方法,我还有别的法子。”
姜远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伍云鉴来,那货虽然任起居郎五六年而已,却是可以去套一套他的话的。
姜守业见姜远自有主意,也便不再多言。
“好了,夜深了,将瑞云县主接回侯府再说。”姜守业大袖一甩,当先起了身。
“我去叫县主下来,刚才她受不了打击晕过去,若是没醒,还得芷儿与梧儿搭把手。”
姜远交待了一声,匆匆上得楼去,却是见得赵欣已然醒了,满脸的泪水。
梅氏拿着帕子,正在帮她擦着泪。
姜远见得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
赵欣目光看着姜远:“你说,我娘是不是也是他害死的?”
姜远却是不否认,也不肯定:“不好说。”
赵欣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今日对她的打击实在太重。
以前所有的认知,包括亲情,都在瞬间覆灭,换谁来都承受不住。
刚才,姜远与姜守业等人在楼下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连她亲娘之死,可能都是被赵铠设计的,赵欣只觉天塌地陷。
姜远与姜守业故意在楼下说这些事,也是故意让赵欣听去的。
将赵铠对她的虚伪亲情,彻底击散,让她认清事实,免得日后又生出枝节来。
与其这般,不如让赵欣一次受够打击,说不定反而能让她快速走出来,再不对赵铠抱有幻想。
而姜远也需要赵欣的帮忙。
赵欣以父女之名,与赵铠生活了快二十年,他再伪装的好,也总有大意的时候。
赵铠若是与西门楚等大族有什么绑定,赵欣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
“你想哭就哭吧,哭完后,跟我回家。”姜远轻声道。
赵欣哭出声来:“家?我没有家了…”
梅氏也听得楼下的话了,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见得赵欣哭,连忙又帮她擦泪,安慰道:
“这书院就是你的家,刚才侯爷不也说了么,侯府也是你的家。”
赵欣却是越发哭得大声,引得在下面等候的上官沅芷与黎秋梧也上得楼来,见此情形,也长叹了一口气。
“县主,你与小茹是亲姐妹,回侯府也是回家。”上官沅芷终是心软的,上前劝道。
赵欣抹着泪起了身,对屋中所有人行了礼:“我本是一个多余之人,我…谢谢…”
“好了好了,月上中天了,回家吧。”
黎秋梧也忍不住出声。
赵欣被黎秋梧与上官沅芷扶着下了楼,又向等在院中的姜守业行大礼。
姜守业叹道:“你不必如此,你来不来这世间,并非你所能选择,但既然来到了这世上,就好好活着。”
此时丰邑县衙的县令林谦,亲自带了三班衙役赶来。
林谦本已睡下,听得格物书院出了刺客,是从床上蹦起来的。
他这县令当得实是倒霉,只要是大事,没有他遇不上的。
可能是因为遇上的大事太多了,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林谦进得院内,先给姜守业行了礼,随后又向姜远等人一一行礼,已是不慌不忙了。
“林县令,书院来了毛贼,你查查这贼人的来路。
查出任何线索,报给本侯。
另外,对外言称这毛贼还活着。”
林谦一愣,心说,不是刺客刺杀瑞云县主?怎么又成毛贼了?
林谦也不敢多问,心下却松了口大气,若是将这刺客作毛贼处理,这就给他省了大麻烦了。
毕竟偷东西的毛贼,与刺杀王侯、县主的刺客相比,他的责任就轻了不少。
敢来袭杀王侯、县主的人,来历能简单就怪了,这些事还是让姜远去与人斗法吧。
“遵命!”
林谦感激的作了个揖,命人拿布将那刺客盖了,大声吩咐衙役:“这毛贼晕了,抬回衙门先关着,待他醒了再审。”
几个捕快面面相觑,心道,这是晕死过去了么?
这几个捕快头子跟在林谦身边好几年了,心窍灵通无比,县令这么吩咐定有深意,便也装模做样的应了。
绝口不提这刺客已经死了。
姜远也不去管林谦,先将赵欣带回侯府,让人准备了客房安置好赵欣。
又让三喜去找杜青,让他们带着几个护卫,随林谦一起回丰邑县衙,在暗中守着。
诸多杂事,也不多提。
只说第二日快午时时分,姜远刚刚起床,与清宁正在荷塘边刷牙,胖四急匆匆来报:
“少爷,陛下派人传来口敕,张皇后今日鸡鸣时分诞下嫡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