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佑当即伸出左手,抓住虚危剑的剑刃,手中鲜血四溢飞溅,熔融烧蚀的血色与灰色随即展开。
伴随着虚危剑本相的显露,夹杂着血色与灰色光芒的斩击切开了地面,暴露出重重岩层下,一大团由虬结蠕动着的银色藤蔓构成的巨大怪物,但与此同时,有一点不起眼的金色融入了其中。
那正是活的金属。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子佑清楚活的金属的来历,它们都是另一位于谛天歌那个时代的被称为“钢流”的特殊生命的某种存在形式,它也是以前中域人们口中的“神只”之一。依附在谛天歌躯体之上的铠甲,正是他做出了巨大牺牲后,被“钢流”赏赐的力量。而千年前的独孤冕,也受到过“钢流”的严重影响。也因为过去的记忆,子佑清楚,那些神祗和人类的行事逻辑完全不同,大部分情况下不要指望进行交流或交易,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就赶尽杀绝。
“嗡——”
在子佑继续进攻前,奇美拉的近似金属质的躯体内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声,随后,其体表爆出了一阵暗红色光芒,将其躯体扯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暴露出其体内由黑色与红色交融的大团肉块组成的内脏以及在其中流动的银色液态金属。
随着金属中逐渐混杂入一丝金色,那些液体开始涌动着试图脱离畸形的脏器,却又被时不时闪动的暗红色光芒强行聚拢。
来历不明的活的金属与奇美拉融合之后,在后者的身体里,与血灵神只的残存发生了冲突。
子佑抓住机会,再度向地下发动斩击,灰烬聚拢坠落,如同恶魔的手爪抓向下方。
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子佑斩击之后,奇美拉身体中的争斗瞬间停止了,暗红色的光芒如熔岩般从奇美拉身体内部涌出,牵引着液态金属,包裹着奇美拉躯体外围的金属质藤蔓向上延伸交织,快速增生堵住了子佑和奇美拉之间被斩开的裂隙。
随后,更刺耳的轰鸣声由地下传来,子佑无可奈何地发动界蚀,移至身后数十米处,而下一瞬,他原先站立的地面就被红、金、银三色不明物质形成的巨大漩涡搅成了碎片。
虚危剑本相造成的斩击不是能轻易防下的,刚才奇美拉用金属藤蔓进行防御,其本体则凿穿了岩壁,既躲开了斩击,又有了从下方攻击子佑的机会。能搞出这种操作可见这玩意还有一定智慧。
漩涡很快停止,其内部弹射出五根缠绕着暗红色光芒的金属藤菱,在子佑一剑将其斩得无影无踪之时,涌动的金属在暗红色光芒的牵引下,已经附着到奇美拉身体上部延伸出的几条新生藤蔓上,形成一对翅膀——那几乎与半面血魔膜翅的结构一致。
在那对巨大膜翅扇出的几乎将子佑掀倒的气流中,这头杂合而成的巨形怪物蹿上了天空,在眨眼间变为几乎看不见的一点。
而一直未停的漫天飞雪,在这一刻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雪花如幽灵一般逃离了重力的束缚,向高空中的奇美拉汇聚而去,并在上升的过程中,变为了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是奇美拉的“雪怪”成分的能力?
子佑想进入高空追击,却发现自己脚下的雪也被染上了黑色,并且如同获得了生命般蠕动起来,子佑纵身一跃,在它们淹没自己的双脚之前离开了地面,而这时,黑色已经扩散至街道上的建筑物周围,那些建筑物随之震颤起来,在墙体一点点崩裂脱落之时,缠绕着暗红色的金属竟也从楼体中喷涌出,彼此攀附着,盘旋着向上。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如同巨蟒缠住猎物般绞住了整栋楼,并在轰响中将楼体挤压变形。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了所有被黑雪侵染的建筑物上,在钢筋水泥崩毁的巨大响声里,原本完好的城市立即被毁坏了一大片。
那些黑雪正是奇美拉能力的延伸:在短短一瞬已经将方圆近百米内的建筑吞食、毁坏殆尽。
“该结束了。”子佑毅然挥剑,身旁点染着血色的灰烬随之激增,于寒风飞雪中愈烧愈烈。
眼看这座城市逐渐崩坏,无论是逃离越令者营地还是谛天歌的国都毁灭时的场景都在子佑眼前浮现,虽然这里并无人伤亡,但好歹也曾是许多人的家园,他可不愿看到那种末日的场景重现。
在记忆深处的悲怆与此刻心中涌动的坚决与怒火的共同驱动下,泣血的灰烬骤然汇聚掠过,如同画家有力的一笔,涂抹在了最近处的建筑物上,使天地间的气氛骤然变化。
于砖瓦与钢筋间生长的奇美拉枝蔓被焚烧,同化,而残破的建筑物本身则没有受到破坏,勉强维系着摇摇欲坠的状态,因为现在子佑的意志已经不再如过去般动摇,他已经可以完全掌控虚危剑抹除万物的权能,现在剑只会摧毁他的意志所希望抹除之物,这与雾夜梦的“惘灭伪星”那种无差别毁灭的力量并不同。
接连挥剑,血色与灰色,如同熔炉中喷溅出的昏暗火星,所到之处,黑雪与银色枝蔓都在瞬间瓦解,成为燃烧着的一部分。
飞舞的灰烬于子佑周身盘旋,熄灭又再燃,彼此耷拉撕扯,逐渐化为一个巨大的形体,有着狭长空洞眼睛的无实体的恶魔,喷吐着灼眼的血色与灰色流光,附着在子佑身后。灰烬的飘散与聚拢,勾勒出时隐时现的手爪,所过之处,奇美拉的躯体荡然无存。
尽管周围的奇美拉枝蔓都被清除殆尽,黑雪的扩散并未停止。
尽管伴随着血色扭曲的斩击,子佑眼前的黑雪与银色枝蔓只能存在短短一瞬,但同时又有更多的奇美拉肢体在其他地方增生,一时子佑也无法斩尽杀绝。
子佑轻叹一声,对着空中张开手掌,或大或小的点染上血色的无瞳鸦振翼飞出,开始啄食周围的奇美拉延伸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