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南都的灯火次第亮起。艾利妹与易伶并肩而行,穿过青石铺就的小巷,巷口挂着一盏红灯笼,上书“南都酒店·南郊店”。
这间酒店虽不大,却古意盎然,门楣雕花、窗棂镂刻,处处透着浓厚的南都风情。木质门框已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光泽——这里,正是黄氏家族商业版图的起点。
不多时,楼梯传来脚步声,众人抬头,只见黄老爷子在曾孙的搀扶下缓步而来。他虽年逾八旬,背微驼,但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依旧威严如松。
艾利妹与易伶立刻起身相迎,动作恭敬而不失自然,黄四海也收扇起身,三人齐声问候。
待黄老爷子在上首主位落座,众人方才依次入席。艾利妹坐在老爷子左侧,黄四海居右,易伶与黄家曾孙分坐两侧。
包厢内,一盏老式铜灯映出暖黄的光晕,照在墙上那幅泛黄的“南都风物图”上。桌上摆着几道地道南都小菜:糟香乳鸽、桂花糯米藕、清蒸刀鱼,皆是黄老爷子年轻时最爱的滋味。
酒过三巡,老爷子轻抿一口南都老酒,忽然笑道:“这味道,让我想起六十年前那个雨夜。”他目光悠远,“那时这巷子还泥泞不堪,我背着半袋米,冒雨签下第一份地契。”众人静默聆听,唯有铜灯芯轻轻爆了个灯花。
艾利妹柔声问:“那盏红灯笼,是不是当年就挂在这儿?”老爷子点头,眼角泛起微光:“是啊,它照过三代人的脚步。我父亲挂上去的时候,说‘灯不灭,家就在’。”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黄四海脸上,语气忽然沉稳而深远:“现在,守不守得住,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黄四海心头一震,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想说许多,却发觉言语在厚重的历史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这时,艾利妹开口了,目光温润,却带着坚定:“守,不只是守住楼、守住地,而是守住黄家人心中那盏不灭的灯。”
她抬手轻指墙上风物图——图中南都河畔,挑夫、茶肆、纸伞行人穿梭如织,“您看,当年签下地契的少年,心里装的不是私利,是让南都人有饭吃、有屋住的念想。”
黄四海缓缓展开折扇,上书“源远流长”四字,笔力遒劲,气韵贯通。众人细看,竟发现那字迹与墙上《南都风物图》题跋的笔触如出一辙。
他起身,将扇子轻轻置于老爷子面前:“孙儿不懂守旧,但愿以新火煮老茶——南都酒店,要从一盏灯笼,变成满城星火,照亮更多人的归途。”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静默。铜灯的光晕轻轻晃动,映在每个人脸上,也映在那幅泛黄的风物图上。仿佛,那个雨夜背米签契的少年,正从画中走来,与今日的他们,在时光的交汇处,悄然相望。
酒席散后,艾利妹与易伶并肩离去,身影渐行渐远,融入南都夜色。
黄老爷子望着她们的背影,久久未语,良久,才轻声道:“这艾利,小小年纪,心性竟如此圆润,像灯笼里的火,不烈,却久。”风起,灯笼轻摇,火光微晃,却始终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