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州府衙里,马向远正和同僚们在院里摸鱼聊天。
众人说起了龙骨水车的铺架和水渠的修建,在过去的几年里,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州府的重点工作,而且也同各县的政绩评级挂着钩,所以目前来看还是颇有成效的。
同知:“大人,今年的灌溉期,每个县就都能有新沟渠用了,再加上水车,保准不会再出现抢水械斗的事端了。”
马向远:“好,好,也不枉费咱们辛苦了这么多年,年底时,本府会据实上报给诸位请功的。”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的畅想未来时,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马蹄声,众人面色一变,快速穿过庭院,疾步来到正堂的门口。
站在府衙的二门,喧哗声更明显了,还不等同知开口呵斥,就见狼狈不堪的河中路转运使从马上跌落,朗朗跄跄的跑进前院,看到马向远后两眼都在放光。
转运使:“大人,出大事了!”
马向远看向四周,衙役和官员们都向后退去,只同知和通判还留在原地,“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转运使使劲咽了下口水,言简意赅的将公主失踪,疑似被栩王绑了去这件事说完了。
马向远和其余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大呼不好。
马向远看向转运使:“榷场现在情况如何?”
转运使苦着脸:“本来是想先围起来的,怕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而且现在也没有定论,万一.......可是榷场那么大,都是走南闯北的商贩,也不是那种没背景的,真不是说关就能关的.......”
马向远点点头,表示理解,榷场是朝廷的,开启和关闭都是要奉诏的,他们今天敢围了榷场,明日就得被降职,太冒险了。
思索了一下,马向远看向同知:“速速向各县下发协查通告,寻找可疑车队的线索,另组织乡勇多加巡视,防止歹人出没伤人。”
又看着通判,“本官这就手书一封,你快快去趟边军,将其交给孔将军,以求边军协助。”
末了又看向转运使:“事情已经出了,瞒也瞒不住了,赶紧想法子弥补吧,你随本府先去事发地点看看。”
说罢就点齐了人马,快马出城直奔马贩子所说的地方。
从榷场往北不过三十里的地方,就看到了一队马蹄印停住,转向山里的痕迹。
马向远带着人沿着踪迹一路找过去,果然在几十里外的山凹处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散落的马车架子,遗落的货物,以及满地的尸首。
一行人快速下马,有衙役就去翻看那些尸身,“大人,都是西夏人。”
马向远和转运使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庆幸,没有公主府的人就好。
仔细的查找过后,有人找到了被马蹄踩到泥土里的腰牌,证实了安国公主一行人的确来过这里。
随后又有衙役在百米外找到了被掩藏起来的箱子,应该是对方急于撤退,这才先将大件物品藏匿了起来,等着事后再来取走。
把几个箱子抬下来打开一看,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满箱子的铁矿,其余几个箱子里都是土豆和红薯,每一样都是朝廷三令五申,严禁同西夏交易的。
马向远吩咐衙役将这些东西都封存好,运回府衙严加看管,再将那些是西夏人的尸首也带回去,请仵作查验,然后又看了眼转运使,“本府回去就写奏折加急送进京。”
转运使会意:“下官也正有此意。”
事涉公主和西夏人,还是赶紧求助朝廷吧,最不济也能求朝廷下令派个管事的来。
就在熙州的官员们焦头烂额之际,长安一行人已经悄悄进了银州地界。
银州位于熙州的西北方,从地理位置上看,离着西夏更近,但是榷场却开在了熙州,这其中的意思就很值得玩味了。
一行人并没有直奔银州的栩王府邸,而是来到了土名山北麓的一处密林。
长安带着仲山等护卫,将马匹拴到了隐蔽的地方,徒步爬上了半山腰,然后左腾右挪的,赶在天黑前找到了掩在其中的一处山村。
说是山村,其实只有十几间房子,而且大多是没有人居住的。
因为长安他们蹲守了一夜加一白天,在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也发现只有中间的一座房子有炊烟升起,其余的房子里只是烧了火堆,但没做饭。
仲山:“主子,都是烧火的烟,怎么就看出来只有一家是烧饭的啊?”
长安:“这些房子盖的都这么齐整,厨房也是有烟囱的,做饭的烟就会飘得高一些,是一缕一缕的,火堆的烟就更散,你瞧,又做上晚饭了。”
仲山摸出来干粮,狠狠咬着,“还是咱们这干粮更好,多顶饿啊。”
长安:“来了!”
仲山将干粮一口塞到嘴里,悄悄探出头,只见十几个人骑着马进了村子。
长安:“让所有人都先吃饭,轮流休息一会儿,夜里还有场恶战呢。”
仲山:“明白!”
然后就慢慢挪下去,给其余人传话去了。
长安也快速的吃了干粮,又喝了几口水,闭上了眼睛修整。
发财紧张兮兮的,窜来窜去的,生怕看不到哪里有敌人,再误了大事。
亥时左右,又有十几人骑着马进了村子,看着火把的位置,也是去了中间的院子。
长安整理好袖口,手持红缨枪站起身来,看着一旁擦拭兵器的护卫们,“检查好弓箭,五人人持弓箭守在村外各处,有逃出者立刻射杀,不用留活口。”
这一行二十几个护卫,都是过去几年里,仲山按照长安的特种兵计划亲自训练的精兵,吃得好穿的暖,俸禄也丰厚,用的也是精铁利器,各个素质都是杠杠的,只等着此时的猎杀了。
仲山握着大刀,“主子,你就看好吧,兄弟们没一个孬种。”
长安点了点头,一行人分列两队,迂回着往村子围去。
有发财这个移动摄像头,村口处放哨的很快就被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等长安带着十几个护卫摸到院子墙根下时,还能听到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有四个护卫悄悄爬上了对面的屋顶,各自找准方位后,引弓待发。
长安做了个手势,数支箭矢破空而出,院门口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中箭倒地。
仲山带着剩下的护卫们,如猛虎般冲入院中,刀光剑影间,杀声骤起。
院内的两拨人显然没料到会遭遇突袭,一时大乱,不时有人喊着有埋伏快撤,或者是竟敢出卖我这样的话,但再如何恼怒都为时已晚。
长安手持红缨枪,如游龙般冲入其中,枪尖寒芒闪烁,所过之处,对方的随扈们纷纷倒下,仲山也紧随其后,长刀横扫,势不可挡。
不过片刻,院中已倒了大半敌人,剩余几人见势不妙,各自护着一人转身就要翻墙逃走。
对面院墙上的弓箭手看得真切,将其随扈一一射杀,只余下两个领头人瘫在地上苟延残喘。
长安走到院墙下,一脚踩住其中一人的肩膀,温和道:“好歹也是一家人,怎么见面了还装作不认识呢,太见外了,栩王。”